老神镌刻砚铭手记

张进良

砚之有铭，犹如人之有功名，或叙述砚及砚石的历史、特点，或臧否砚的构图、雕工，或抒怀明志，或是题铭镌刻者的有感而发，总之砚铭是砚的精魂。

砚是载体，铭则赋予砚的生命，也就是给砚做了加持。砚与砚铭共同形成了砚文化，佳砚配佳铭，方能体现砚的文化之所在，故佳砚配的佳铭亦难得，佳铭若出自名人之手更为难得。

通俗的说，砚台的制作和砚铭的创作是两个领域，砚台属工艺美术范畴，砚铭则需要文人的参与完成。自古有之，工艺美术注重“工”，讲究繁缛，越复杂越好，越让人觉得了不起，看一件作品更看重为其付出了多少“工”。“工”固然重要，文化的内涵才是灵魂。

近日国家级非遗刻铜艺术传承人老神宋国柱偶与易县制砚名家合作，题铭镌刻了砚铭十品。为行文方便，照录他的口述如下：

砚铭，要的就是有趣味，有深意，说白了就是要有文化。比如这方绿色砚台，你看它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绿色植物“芭蕉”，因为芭蕉历来是文人、书画家表现的对象，由芭蕉想到“怀素书蕉”，因此便有了此题：“蕉叶展了，当效怀素写狂草”。

再比如这一方，上部绿色部分犹如“天空的云”，绿色的云，因此便有了“灵根凝翠，幻态如云，琢之成砚，是为良田”。

砚石不同，眼”“纹”“波”都不同，这方砚台的“晕”就像星空一样，所以我题“如梦如幻，混沌之像，天赐奇石，助我大块文章”。

这方砚台的雕工为烟云，我的题刻也是按照这个意境，“烟云供养”，用草书的行云流水的笔势，一气呵成。

这方砚台的雕刻和前面说的“烟云供养”属同一题材，所以这一方就运用文人画的形式镌刻了一幅小品，看似简单，寓意却深刻。“钓者之意不在渔鱼，而在乎天地山水之间也”，就是说这个钓鱼重在参与，不在乎钓多少，钓些什么鱼，钓的是一种心情。

这方刻的是一朵莲花、一个荷苞，荷苞上悄然而立一个小豆娘，题“借问湖中小豆娘，可见采莲女儿来”。这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爱情故事，故事感、画面感，尽在不言中。

这方砚台阔边浅凹，恰似一爿户牗，我就刻了一枝梅花题“窗前窗里尽梅花”，寓意里外都好，梅花代表着春天的到来，代表着美好。

“静听莲花开”，一枝莲花，简洁大方，给人无限遐想，花开本来是用眼看的，我题“静听”就是让你去感悟，去身临其境。

制砚者雕刻了如意宝瓶的形状，所以我的砚铭就题了“太平如意”。这个砚台的背面还有一片绿彩，我躲开它又题了“非云非锦，墨田茵茵”，不是云彩，也不是锦地，是茁壮成长的茵茵墨田。

最后这个小砚台，砚池和砚边形成了一个外方内圆“天圆地方”的制式，我在砚背镌刻了一个简笔的山水画小品，远景村落，小船悠悠，并题“身外无求心事少，泛舟独享一湖风”，禅味足，特别浓，陶然物外的感觉都令我陶醉。这是我自己非常喜歡的一方，结果刚刻完就被朋友拿去了。

朋友高小高有文赞曰：老神偶得佳砚十方，工巧质丽，依据每方佳砚的天然形色，良久酝酿，书雅句铭刻于砚，书卷气潇洒飘逸，赏之若怡！

信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