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玥 像向日葵一样生长

黄熙童

十七岁远赴重洋

去年，王启玥到上海实习。为了节省租金，她和一个女生合租在杨浦区一间公寓里。和在加拿大时一样，这次她也是一个人完成了搬家。只身一人，远在异乡，启玥对一切都小心翼翼：不敢叫搬家师傅，自己买纸箱打包然后选择同城快递，剩下的靠自己坐地铁“运送”，一趟就有三十个站，要花去一个多小时。“我就是怕不安全，一踏出家门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任何举动我都要全权对自己负责。”

2015年8月，十七岁的启玥开始在加拿大的安大略省留学。没有朋友陪伴，也没有亲戚接应，对她来说，那是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哭，离开家的最后一晚她甚至不舍得闭上眼睛，害怕时间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过分快地溜走。从广州飞往多伦多的十五个半小时里，她也在断断续续地哭着。

崭新的生活却由不得她哭哭啼啼地停在原地，她必须迅速调整自己，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做饭。加拿大的外卖行业不算发达，再加上地广人稀，点一顿外卖不仅要等很长时间，还要花将近一百元人民币。启玥只好自己捣鼓起来，周末买菜，有空就做菜，有时实在没空做了，她只好随便买一种墨西哥卷，一边吃一边在雪地里赶路上学。

琐碎的生活小事冲淡了她想家的情绪，却也让她经常感到疲惫和无助。“但没有办法，我要从这些情绪中跳脱出来，扮演好能照顾自己的角色。”

有限的青春里活出无限

华丽的假面舞会，精致的下午茶，炫酷的滑雪运动，热闹的聚会……这是出国前启玥幻想的留学生活。“大家总会在朋友圈分享生活中精彩的一面。”她说。可是生活不全是这样，至少她自己的生活不是。

有人劝她：“出国留学就是镀金，有钱就行，何必那么认真？”启玥摇摇头，她认为金要真的镀在自己身上，才能成为一个更加闪闪发光的人。

启玥就读的是滑铁卢大学，这是加拿大为硅谷输送计算机人才最多的学校。结合学校特色与就业前景，她选择了对数学和计算机要求很高的数学系统计学专业。然而越往下学，启玥越发现自己并没有学数学的天赋。同时，她也完全没有接触过编程，因此密密麻麻的代码、复杂的模型组合时常让她感到崩溃。

于是，她只好放弃了大部分的休息娱乐时间，待在学校图书馆里，一点一点地弄懂。有一次为了抓紧时间复习，她甚至忘记了吃早餐和午餐，这导致她在考试期间低血糖，不得不在头晕目眩中趴着将试卷写完。

如果说留学生们站在了一个陌生又美丽的十字路口，那么有人会踟蹰不前迷茫地原地打转，有人会痴迷路边的奇花异草不肯向前，也有人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朝前迈。

启玥在国外没有交到多少朋友，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去超市买菜……一开始，她觉得非常孤单，尤其是当暴雪降临，她独自坐在屋里看向外面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时，让人窒息的孤独感便翻涌而上。渐渐地，她才发现那些潜心求学、奔赴梦想的人大体相似，他们都在咬牙坚持，想要在有限的青春里活出无限的精彩。

启玥适应了这种孤独，但与其说是适应，不如说是找到了某种能带来力量的共鸣。

孤独的反面是自由

虽然能独立坚强地处理很多事情，但学习和生活上的压力像是一座又一座的高山层层叠叠地压过来。面对这些压力，启玥只好不断地说服自己：不要内耗，不要拖延，不要怀疑自己。除此之外，她还喜欢在休息时间勇敢尝试不同的事物。

“孤独的反面是自由。”她说，“我不会封闭自己，我喜欢在自由中探索和发现全新的自己。”启玥在学校健身房上过各种舞蹈课，学过壁球，玩过射箭，经历无数次摔跤后自学学会了滑雪……其中，她最喜欢的是瑜伽。

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她缓缓舒展着柔软的身体，细细地感受着每一次呼吸。对她来说，瑜伽是极其减压的方式。她偶尔会想起自己小学的时候很擅长艺术体操，当时还差点被选去当运动员。“如果那时候做了不同的选择，那现在的路也会截然不同吧。”

她很喜欢美国诗人弗罗斯特写的《未选择的路》：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启玥享受尝试，也享受自由。“如果不能预知哪种才是最佳选项，那至少希望自己在堅定迈进的路上能够多彩些、快乐些。”她说。

旅行像是新生

对于启玥来说，每个学期最大的盼头就是去旅游。启玥觉得，可能自己是个内心敏感但还是热爱生活的人，一想到一个学期结束又可以旅游，焦虑便缓解了不少。

她在撒哈拉沙漠上看过漫天的繁星，在著名的海岸线南海滩上晨跑，从迈阿密坐游轮到巴哈马，在大西洋和地中海的交界处见过真正的“地中海蓝”，在梦幻的迪士尼找回了逝去的童真……

最让她难忘的是在摩洛哥西北部蓝色小山城舍夫沙万遇到的一个会讲中文的当地小男孩。“买冰箱贴吗？”小男孩用还算流利的中文说，“带回去作纪念。”启玥买了几个，就好奇地跟他闲聊起来。原本以为小男孩来来回回只会说相同的一句，没想到他还会唱中文歌《小苹果》，他还说自己的中文名字叫“刘德华”。

启玥不禁惊讶地感叹：“阿拉伯人也太聪明了！居然能在没有语言环境的情况下讲中文。”小男孩告诉她，每卖一个冰箱贴给中国游客，就请中国游客教他一句话。当然，他只会一点中文，于是启玥用英文和他交流。半晌，小男孩觉得聊得很尽兴，便带她去他们家里喝薄荷茶，吃一种不知名的质地坚硬的饼。

小男孩的家不算远，在一个类似小山洞的地方，平时是一家四口人挤在一起睡觉。这让启玥大为震撼。她无比深刻地感受到环境的艰苦并不能抹掉一个人努力学习的诚心。那次旅游后，启玥积蓄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也更加潜心于学习了。

启玥最喜欢向日葵，因为它们向阳而生、开得灿烂。“但如果太阳躲进云层里了，就要学会做自己的太阳。”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