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芒
随着2022年7月11日华南国家植物园在广州正式揭牌,“黄宏文”这个名字频频被人提起,不少业内人士都说:“华南植物园能这么快入选‘国家队,有黄宏文大量的心血和功劳,他是我们学界公认的提出‘国家植物园体系概念的第一人。”黄宏文是谁?他与华南国家植物园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在笔者与华南国家植物园工作人员的交流过程中,一段段黄宏文与中国科学院华南植物园(以下简称“华南植物园”)的往事渐渐退去尘封浮出水面。
学界“第一人”
画国家植物园体系“蓝图”
黄宏文,1957年出生,湖北武汉人,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现任国际植物园协会(IABG)秘书长、中国植物学会副理事长、中国植物园联盟副理事长;国际生物多样性计划中国委员会及中国科学院生物多样性委员会委员、中国园艺学会猕猴桃分会荣誉理事长、中国科学院庐山植物园主任……
这位低调的植物学家,极少接受媒体采访,笔者只能从“百度百科”搜索关于黄宏文的信息,一连串的任职信息,无不告诉我们,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植物学“大咖”。而他与华南植物园的缘分,其实从2006年就开始了。
2006年11月,黄宏文被中国科学院从武汉植物园调任到华南植物园担任主任。在工作正式交接之前,黄宏文仍作为武汉植物园主任以“东道主”的身份,举办了2007年4月在武汉召开的世界植物园大会。这次大会有来自9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千余名代表出席会议,共同展望中国以及世界植物园的发展未来。也正是这次会议之后,我国国家植物园体系发展的序幕被正式拉开。
这次大会之后,世界上最大的植物保护组织——国际植物园保护联盟于2008年首次在中国设立了项目办公室。项目办公室应黄宏文要求被设立在华南植物园内,其主要职责是协助《中国植物保护战略》的实施,其目标是将直接的植物保护行动与硬性的法规结合起来以促进中国的环境教育和能力建设。此举为华南植物园的日后发展注入了国际视野,也为华南植物园提供了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和展示平台。
也正是这次大会之后,黄宏文意识到“国家之间将面临着生物资源的激烈竞争,谁先拥有丰富的植物资源并掌握保护、利用植物资源的新知识和新技术,谁就掌握了主动权”,随即在2007年6月的《瞭望》杂志提出,我国“急需国家植物园创新体系”。这篇文章,为黄宏文成为提出“国家植物园体系”概念“学界第一人”提供了有力的支撑,也为我国下一步发展国家植物园体系提出了具体设想。
在这篇文章中,黄宏文分析了我国植物园的发展现状及面临的问题,尖锐地指出“由于统一行业标准和运行管理机制的缺乏,已严重阻碍我国植物园体系的良性发展”,同时具有前瞻性地提出“结合实際制定中国国家植物园组成成员标准,先评估核定中国科学院的5个核心植物园和9个重点植物园作为国家植物园基本组成,形成中国植物资源保护和研发的国家体系,再逐步形成拥有约30个国家级植物园的国家植物园体系,引领全国约200个植物园在植物资源保护和可持续利用上的作用,逐步成为国际植物园保护的重要组成部分”。
此文为我国国家植物园体系从学界的角度规划了一张“蓝图”。此后,黄宏文怀揣建设国家植物园的梦想,深深扎根于华南植物园这片土壤,用近十年的耕耘,为华南植物园的未来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地奉献着自己的全部力量。
“救活”温室
迈出国际化建园第一步
从高空俯瞰,华南植物园中的湖畔静谧地盛开着四朵巨大的“木棉花”,这就是被认为是广州标志性建筑之一的“世界植物温室群景区”。
展览温室项目为中国科学院、广东省、广州市共建的重点项目,由一主三副共四个不同主题的独立展馆组成,外形取自广州市花——木棉花的形态,总占地面积约1万平方米,主要用于保育、展示热带雨林、亚高山植物、多浆植物和奇花异果。
“温室中的植物保育工作,需要考虑温度、湿度,还有病虫害等防治,是一个非常系统的工程,需要深厚植物学研究的理论和实践支撑。”“知情人”告诉笔者,当年黄宏文的调任,正是为了建设温室景区建设“临危受命”而来。
当时,由于前期施工单位缺乏专业经验,且未充分发挥植物学家在温室项目建设中的主体作用,导致大量迁地植物不管怎么种植,始终长势不好,温室群景区也就无法达到如期向公众开放的既定目标。
在这样的情况下,黄宏文离开了工作、生活了多年的家乡武汉,前往广州“救火”。刚一到任,他就以其丰富的专业知识对温室内景观设计施工、生境营造、植物布置的基本理念及技术进行了重新设计。新设计方案遵循国际先进植物园景观温室的设计及布展理念,注重新、奇、险原则,充分展示千奇百态的植物多样性及和谐的景观布局一致性,同时还注重源于自然,高于自然的景观及植物配置创作理念,体现“虽自人工,宛若天开”的效果。此外,新方案还充分考虑温室内外连续完整的布局,注重建筑、植物及周边环境的协调以及三维空间的完整性,既符合植物园建设的发展方向,又富有植物学与生态学内涵。
历经四年兴建,耗资近亿元,华南植物园温室群景区于2008年建成并正式对外开放,独特的造型、丰富的主题及特色鲜明的园林景观让它成为广州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也是全亚洲乃至全世界最大型的植物景观温室之一。据植物园园艺中心相关负责人介绍,“共建完成后,华南植物园不仅是广州市民休闲娱乐和科普学习的重要场所之一,而且是广东省生物经济发展重要平台和中国南方璀璨的绿宝石。”
此后,华南植物园在物种保育、科学研究、资源利用和科普旅游等方面都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在全国开创了院地合作开展大型建设项目的先河。
此外,在黄宏文的推动下,华南植物园早在2009年就开展了国际战略评估。世界著名植物园主任和国内外知名植物学家组成评估专家组对植物园进行的国际战略评估认为,华南植物园是全球引领性植物园及研究机构之一,并给出了30多条宝贵建议。
“国际战略评估的成功举行,为华南植物园科兴谋划后续的发展,进一步加强国际合作研究奠定了良好基础。”华南植物园相关专家告诉笔者,此次的评估对华南植物园的发展具有里程碑意义,是华南植物园对标国际发展的重要举措,“国际战略评估也进一步提高华南植物园在植物学研究领域中的国际地位和影响。”
就这样,在黄宏文的“掌舵”之下,华南植物园对标国际植物园建设标准,不断接轨国际体系,一路向着高水平国家植物园方向稳步发展着。
编志建库
提升华南植物园学术地位
“在华南植物园迁地植物研究发展史中,不得不提到一本书。”华南植物园工作人员口中的这本书,正是由黄宏文牵头主编的《中国迁地栽培植物志》。
众所周知,华南国家植物园不仅代表了华南地区植物园建设的最高水平,在植物科学研究方面也具有相当的专业高度及广泛的国际影响力,特别是在迁地保护方面,涵盖了华南地区各植物类型。作为该书编研工作牵头单位时任负责人,黄宏文于2011年初就立足我国植物园迁地保育植物的全面整理,开始筹备植物志的编撰工作。
“《中国迁地栽培植物志》的編撰,无论在思想、原则和进展,都尚属世界首例!”黄宏文表示,这是一项大型学术编研计划,项目组要对现有迁地栽培大于100种的科和特殊类群进行编册,预计成册80—100卷(册),计划实施10—20年。
“历经10年对活植物收集整理,我们构建了我国迁地保护植物综合数据库,基本摸清了我国植物园迁地保护植物‘家底。”2022年上半年,黄宏文在广州接受采访时介绍说,“《中国迁地栽培植物志》致力于创建一本‘活植物志,成为支撑我国植物迁地保护和可持续利用的基础数据信息平台。”
截至2022年3月,《中国迁地栽培植物志》已正式出版19卷(册)、审校排版2卷(册),完成了一批活植物名称修订、物种分类学描述及特征补充,发表了一批新分类群,提出了新增一批受威胁等级植物,为我国农林、医药、环保、新兴生物产业提供源头资源信息和种质资源保障。
目前,以科或重要属成卷(册)的《中国迁地栽培植物志》仍在陆续编纂之中,华南国家植物园挂牌后,也将继续进行这项大型学术编研计划。随着国家植物园体系建设进入新阶段,迁地栽培植物志的编纂,将对国家植物园发挥迁地保护功能起到重要的支撑作用。据专业人士表示,这也是继植物学界巨著《中国植物志》后,中国植物学研究领域又一重大的植物基础性项目。
《中国迁地栽培植物志》植物志的多年编撰工作,使华南植物园在产出大量学术成果的同时,也打造出一支高水平的研究队伍,对提高华南植物园专业管理水平和人才队伍培养具有重要意义,为华南植物园升级为国家植物园奠定了学术和人才基础。
鉴于此基础,华南植物园近年牵头编制了《中国植物园植物引种收集与迁地保护管理规范》,出版了《中国迁地栽培植物志》和《中国植物园标准体系》,开发了“植物信息管理系统(PIMS)”和移动终端数据采集APP,为我国植物园建立了迁地保护规范管理体系和活植物研究体系。
虽然黄宏文早已卸任华南植物园主任一职前往庐山植物园工作,但在广州这座美丽的大城名园中,将一直流传着这位植物学家为推动国家植物园体系发展、建设华南植物园成为世界一流名园的故事。黄宏文的名字,也将和众多为华南植物园的发展倾情奉献过的科学家们一起,被写入华南国家植物园的发展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