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进乎道 艺可通神

2022-05-30 18:49陌上寒烟
诗潮 2022年11期
关键词:油画绘画精神

陌上寒烟

陈师曾说:“绘画的本质与目的,是表现人的丰富的情感活动和表达人的精神情趣,而不是简单地、机械地再现无生命的客观物象。”“一个艺术家必须是一个试验者”(美学家杜威),而绘画本身就是时间的留存,要投影其上,伟大与平庸最终都会在历史的沉淀中得到答案。

在当下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绘画领域,张延昭以“万物过眼,即为我有”,以及“法无定法”“大象无形”的老庄哲学及禅宗思想,在似与不似之间,在超验的基础上,把自然之境与艺术之境合二为一,呈现出“技进乎道,艺可通神”的独特审美意蕴,让欣赏者在纷繁的绘画作品中,自然而然地有了“云泥之别”的深刻感受,这不能不让人惊叹!

绘画艺术发展到今天,前进的过程也是观念、技艺不断整合的过程。特别是20世纪以来,西方艺术在经历了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未来主义、表现主义、抽象表现主义、波普艺术等不同时期的艺术洗礼之后,表现形式更是花样纷呈。在张延昭看来,中国传统文化是每个中国人赖以安身立命的根本,是每个中国艺术家不可或缺的精神营养,只有立足在此语境上,不断与西方艺术融合,才能真正开辟出民族化、本土化的中国油画新纪元。

然而,梦想和情怀往往需要强大的精神来支撑。好在“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本质下,依旧热爱生活”(罗曼·罗兰)。从这样的角度来说,置身精神荒芜的物质社会里,以北方人的豪爽性情,本着改变命运、渴望成功的雄心,以“草根”的身份毅然踏足繪画领域,以艺术的方式观照自然万物,与天地接引,并且能够永久保持不厌不倦的精神进行苦行僧似的探索与实践,在举手投足间,张延昭散发的自然全是光芒与力量。而凭借几十载的努力与坚持,在徐悲鸿、罗工柳、董希文、林风眠、靳尚谊、詹建俊等前人走过的路径上,在不断推翻又不断修正的过程中,执着地挣脱理法、程式、论调、表象的束缚和羁绊,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精神和中国气派的写意性油画之路,展现出自己特有的审美诉求、艺术风格和凌厉的绘画样式,不仅仅是对自我灵魂的一种呼应,更是张延昭对当代中国写意油画图式的创新和审美拓展的贡献所在,同时也是在本土美术的现代性与移植美术的本土化进程中获得民族文化的深层回归与横向跨越。

写意油画作为当代中国油画一种新的学术现象,既包括了艺术精神、艺术观念和观察世界的方式方法,也包括了在油画上的艺术形式探索。作为当代写意油画的代表人物,多年以来,张延昭以一种简净的心态,明晰、自省的方式,规范自己的艺术探索,在不停地驻足世界艺术经典、开拓国际艺术视野的同时,又先后进入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和油画系深造,不仅系统地完成了艺术理论上的学习,更为创作打下了坚实的构图、造型、素描、色彩等艺术基础。而对中国书法和水墨艺术坚持不懈地研习,让张延昭在写意油画这个大的方向或者维度上取得重大成就真正成为可能。

在张延昭的作品前,我们不得不折服于扑面而来的强烈视觉震撼力、淋漓尽致的艺术表现力、鲜明的个性化语言,以及恣意挥洒的笔墨气度。在西方写实主义绘画的基础上,张延昭自觉地将中国画的写意精神与笔墨语言融入油画创作。在构图上,在对物象整体把控下,采用概括的方法进行提炼、塑造甚至取舍,以期创造出既有具体对象真实性的特点又有理想化意味的作品,避免了作品在一定程度上过分雷同化、照片化、图像化,在体现中国画“气韵生动”的审美意蕴的同时,充分展现出民族艺术精神。同时,他善于通过局部深入、整体观照的方式来塑造作品,以求画面细节与整体效果完美统一。而通过对物象的主与次、虚与实的营造,以及构图上大胆夸张的变形、有意味的留白,以及利用丙烯或松节油的自由泼洒而制造出来的不确定的肌理效果,使画面丰富生动,张力十足,给观赏者留下强烈的视觉美感和广阔的想象空间。

张延昭笔下的作品,色彩丰富绚丽,明暗对比响亮。在他看来,所有的色彩都要为画面和情感的表达服务,所以,在色彩的运用上,既有尊重客观对象的真实再现成分,也有相当多的主观表现因素,具有强烈的象征性和暗示性。在绘画工具的运用上,张延昭常常采用油画笔和油画刀等多种工具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创作,用笔松动,笔触奔放自由、率性、洒脱。常常通过虚与实、强与弱、厚涂和薄涂等各种对比关系来制造并加强形体起伏和画面肌理的美感,使绘画语言更加洗练与精致。他较直接地将中国书法用笔运用到绘画中来,对线条的曲直、疏密、力度甚至肌理效果等的综合运用和控制,不仅增强了画面的表现力,而且让动感和节奏感得以更加完美地凸显。由于线条具有多样性、复杂性等特点,也使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不可复制性、生动性和有意味性。

从广泛的意义上来讲,一切艺术都是情感的艺术,情感是贯穿艺术始终的灵魂。长期以来,张延昭以现实主义为基础,从主观内心世界出发,带着人文的情怀和厚重的历史责任感,用热情奔放的艺术语言,把所见所想浓缩于画布的方寸之间,借景抒情、托物言志,赋予作品更多的文化内涵,尽显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无论是大篇幅的革命历史题材,还是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形象,抑或是自然风光,在他抒情的笔调下,都表现得精彩纷呈、臻于化境。

如果说屡次参加全国美展、全军美展的革命历史题材作品如《人民的力量》《八女投江》《抗日》等是张延昭人物画中的扛鼎之作,那么大量的人物画、肖像画也是不可忽视的部分。如在对新疆少数民族肖像画的创作中,张延昭常常采用概括的手法去塑造人物形象,注重以形写神,讲究运笔的韵味而不拘泥于细节的真实。如在对人物服饰的处理上,常常是大笔触一带而过,而不注重轮廓边缘线是否清晰。他常常采用中国画中留白的手段,以期达到笔未到而意已到的艺术审美效果。在他的作品中,色彩、明暗、笔触、空间无形之中都服从中国画中“气韵生动”这一审美意蕴。在此,油画本体语言的运用和中国写意精神的表达,无一不体现出张延昭深厚的绘画功底和艺术学养,让欣赏者从平和沉静的描绘中体会生命存在的深意,捕捉生命中的感动,寄予自己深刻的文化关怀。

柯罗曾说:“艺术就是,当你画风景时,要先找到形,然后找到色,使色度之间很好地联系起来,这就叫作色彩。这也就是现实。但这一切要服从你的感情。”

张延昭笔下的风景画作品,以情感为基石,他把对大自然无尽的爱以饱满的创作激情付诸笔端,在表达自己内心世界真实感受的同时,表现出大千世界惊心动魄的美。也许同是漂泊在外的黑龙江人的缘故,我对张延昭描绘家乡景色的《鹤岗风景写生》和《帽儿山风景写生》系列作品,特别是对以描绘林木为主题的作品尤为钟爱。这些作品不仅构图优美,而且色彩清新、绚丽,冷暖对比强烈。近乎平面化的天空,或灰得深沉忧郁,或蓝得忘乎所以。在自由奔放的笔触下,他时而对颜色强有力地堆积,时而轻轻掠过画布的底色,有时又以刮刀作画,或刮或抹,纵横开合,制造出特殊的肌理效果,使画面极具张力与美感。在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很多表现因素,比如,有时他会采用补色的方法,以达到视觉平衡状态,让画面局部色泽更为鲜亮,使画面效果更加和谐。再比如在画面的处理上,他常常会以飞舞灵动的线条将画面重新割裂又重新组合,不但增加了绘画元素,也使画面内容更加丰富。而线条粗与细的对比,大块面与小线条的对比,让画面愈加生动、鲜活,极具唯美浪漫主义倾向。

张延昭有一句经典的话:“过蔫巴的人生,画蔫巴的画。”我想,正是这种沉潜的姿态、严谨的治艺精神,让张延昭的艺术人生逐渐走向巅峰。恰如陆游诗中所云:“六十余年妄学诗,功夫深处独心知。夜来一笑寒灯下,始是金丹换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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