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婷 刘英东
本文运用我国2016—2020年31个省(区、市)的省级面板数据,通过熵值法从数字化基础设施、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和数字化治理四个维度,构建综合指数对我国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进行测度,并运用系统GMM模型对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机制与效应进行分析。研究发现:我国数字经济水平整体呈东—中—西三个梯度的差异,区域间存在着明显的“数字鸿沟”;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在短期内有抑制作用,但长期来看二者呈“U”型关系;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失业率、政府干预和教育支持是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主要因素。
一、引言
近年来,新冠肺炎在全球暴发,世界经济遭受了严重冲击,贸易保护主义抬头,而数字经济却逐步发展壮大起来,我国也越来越关注数字经济的发展。国务院颁布的《“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中,提出我国将进一步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加速传统产业的现代化改造升级,为构建数字中国提供强大支撑,预测到2025年,我国数字经济核心产业的增加值将占到GDP的10%。数字经济在“双循环”背景下,对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我国数字经济的发展情况如何?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的升级有何影响?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既关乎我国数字经济的发展,也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有着重要的作用。
数字经济的本质在于信息化,数字经济作为一种经济形态,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辩证统一,部分学者对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的二级指标进行调整和完善,通过投入产出法、主成分分析法和熵值法等对数字经济进行测算;也有学者在借鉴OECD的ICT指数欧盟编制的数字经济和社会指数(DESI)、WB编制的知识经济指数(KEI)等的基础上对我国数字经济进行测度研究。
数字经济从供给侧和需求侧两端发力助力产业结构升级。一方面,数字经济与传统产业融合,催生了新的产业、业态和模式,即数字产业化。在产业数字化过程中,数字经济可使企业通过数据平台收集数据信息,促进企业创新,从而提高生产效率,增加协调效率,提升供给的数量和质量,有助于促进供给侧结构重塑。另一方面,数字经济可降低流通成本,提高流通速度,延长产业链。同时,数字经济以其便捷、高效的信息传播渠道,改善了消费者和生产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降低了双方搜集信息的成本,从而促进了供需平衡,改善了供需结构。此外,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并不是简单的单向影响,两者具有长期的双向交叉互动关系,且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在不同发展水平的地区具有时空分异特征。
现有研究对数字经济的测度主要从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两方面构建指标体系,缺乏对政府角色的考虑;另外,对数字经济与产业结构关系的研究方法多忽略了上期產业结构升级对当期的影响,内部性较为明显;本文构建包含数字基础设施、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和数字化治理的多维度指标体系对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现状进行测度,进而实证检验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效应。
二、指标选取
结合供给侧和需求侧的基础上,本文运用熵值法,参考刘军、陈小辉、刘洋等的上述做法,从数字化基础设施、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和数字化治理四个维度对我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进行综合测度。其中,指标属性均为正,数据缺失的运用插值法补全。测度指标如表1所示。
文中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来源于《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网上政务服务能力总体指数来源于《中国电子政务发展报告》,其他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
三、模型建立与结果分析
(一)模型构建
1.基准回归模型。为验证假设1,建立数字经济与产业结构升级的计量模型,检验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通过hausman检验、LM检验,最终选择面板固定效应模型。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表示i省份第t年的产业结构水平;表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是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平方项,用来验证数字经济与产业结构升级的非线性关系;为一系列控制变量;为随机误差项。如果假说1成立,则β2显著为正,即数字经济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呈现“U”型关系。
2.GMM模型。由于本文选用的数据为短面板数据,与固定效应模型相比,利用广义矩估计(GMM)模型控制了滞后期产业结构发展对当前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可更为有效的克服短面板数据的内生性和局限性,其结果更为准确、可靠。同时考虑到两步法SYS-GMM估计的标准差存在向下偏倚,因而本文在参考Arellano和Bond提出的一阶差分模型的基础上扩展使用一步法SYS-GMM模型消除内生性问题。
数字经济背景下,生产要素主要包括技术、数据、资本、劳动力和土地。本文借鉴李治国、刘军等的研究成果,选取了以下六个控制变量。首先,经济发展是产业结构升级的基础,经济发展水平越高,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越高;其次,在“双循环”背景下,对外贸易的质量和数量影响着产业结构的格局;接着,社会消费结构的变化会倒逼产业进行结构的调整和升级。城镇失业率,产业结构的升级可能会导致部分人口失业,同时,失业人数的增加也会导致发展产业的工人减少;再者,科教的发展为产业结构的发展提供人力基础,地方政府对科教的支持力度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产业结构的升级。政府干预,政府的财政支出会引导、促进产业的发展方向,从而影响产业结构升级。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1.系统GMM结果分析与稳健性检验。为了保证模型估计的稳健性,本文在对模型进行Hansen、AR(1)、AR(2)检验的基础上,加入固定效应模型,对二者结果进行对比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其中,第一列是双固定效应面板模型的估计结果,其结果表明数字经济在一定程度上会抑制产业结构升级,但结果并不显著,即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在长期是具有边际效应递增的效果,短期内会抑制。经济发展水平和社会消费可以显著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系统GMM的估计结果如第二列所示,在考虑了内生性之后,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具有了促进作用。且在系统GMM估计中,AR(1)检验和AR(2)检验的P值均大于10%,即该回归不存在二阶序列自相关,表明模型有效地克服了内生性问题。如表3第二列结果所示,产业结构升级滞后一阶对于当期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是显著的,且结果为0.596,说明我国各省域上一期产业结构对于当期产业结构升级有着显著的推动作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对产业结构升级有着显著的推动作用,经济发展水平和质量不断提高,使其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推动作用显著;失业率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具有负面影响,在产业结构升级过程中,劳动者扮演者重要的角色;政府干预可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对外贸易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但近年来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较弱;教育支持对产业结构影响为负,且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教育投资回报周期较长,且本次样本数据为短面板数据,因此该变量不显著。
2.区域异质性分析。本文进一步将样本数据划分为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检验不同区域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
表4为四大地区相应的估计结果,总体来看,在东部和东北地区,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较为相似,即数字经济综合指数的系数为负,但东部地区的系数绝对值大于东北地区,说明两地的数字经济发展会抑制产业结构升级,且东部地区的抑制作用更强。而东部地区和东北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较大,因此,导致这两个地区存在抑制作用的原因也存在差异性。首先,东部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目前正面临着产业高质量化转型的变革,由此产生的产业的转移,在表面上显示为抑制作用。其次,东北地区产业发展较为落后,服务业发展水平较低,数字经济的发展筛选掉大部分落后产业,因此,在模型上显示为负向影响。但长期来看,东部和东北地区的数字经济综合指数的系数均为正,说明在产业转移过后,数字经济会对产业结构升级起到更大的推动作用。而我国中部和西部地区的数字经济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特别是中部地区,在短期内数字经济能够快速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区域经济发展会显著促进产业结构升级;而教育支持会对产业结构升级起到抑制作用。这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教育的回报周期较长,其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具有一定的滞后性。另一方面,政府对教育的支出短期内会挤兑政府对企业的支出,从而抑制了产业结构升级。另外,东部地区因其市场较为完善,政府的干预反而不利于产业的市场化,而其他地区政府的干预则会对企业起到引导作用,从而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四、结论与建议
本文利用我国2015—2020年省域面板数据,首先运用熵值法从数字化基础设施、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和数字化治理四个方面构架构了数字经济综合指数,对我国的数字经济发展现状进行了分析。在此基础上运用动态面板模型,选用OLS、系统GMM以及固定效应回归方法对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进行了研究。
研究发现:第一,我国数字经济水平呈东—中—西三个梯度的差异,区域间存在着明显的“数字鸿沟”,但除了地理位置,区域自身经济发展水平对数字经济的发展也很重要。第二,我国数字经济的发展速度呈现出变缓趋势,发达地区发展数字基础设施带来的“数字红利”渐趋减弱,中西部地区有着较大的发展潜力。第三,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在短期内有抑制作用,但长期来看二者呈“U”型关系,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具有边际效益递增的影响。第四,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存在区域异质性,对中部和西部地区的促进作用明显,对东部和东北地區的抑制作用明显。第五,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失业率、政府干预和教育支持是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主要因素,其中,经济发展水平和政府干预会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教育支持因其滞后效应,在短期内不利于产业结构升级。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提出以下的对策建议:
首先,打好数字基础,加强数字经济体系建设。加快硬件、软件、人才以及用户等方面的基础建设,为数字经济的发展奠定扎实的发展基础,提供源源不断地发展动力。数字经济作为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推动力之一,应加强完善生产端的数字化程度,提高产业的生产效率;完善物流运输的信息化程度,降低商品流通成本;运用数字化的生产方式,延长产业链。同时,充分利用数字化交易信息,降低信息不对称,促进供需结构平衡。
其次,要因地制宜发展数字经济,制定差异化的发展政策。由于我国各个地区具有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人才基础,其数字经济的发展所需的政策引导也不同。东部经济发达地区,其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市场化程度较高,政府要提高管理的数字化程度,为企业提供更好的发展环境。中部、西部地区欠发达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潜力较大,政府政策的支持和引导能够加快数字经济的发展,从而进一步推动产业结构升级。
最后,要大力发展经济,提高人们的消费水平。经济发展水平是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主要因素之一,经济越发达,越有利于促进人才的集聚,从而促进数字经济的发展,为产业结构升级提供人才保障。与此同时,经济的发展和人才的集聚会刺激消费升级,倒逼产业结构的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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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云南省研究生优质课程建设项目“统计方法专题——从数据到结论”;云南省统计建模与数据分析重点实验室开放基金项目“基于移动通信的旅游大数据分析方法及其应用研究”(SK001)。
作者单位:李婉婷,云南民族大学经济学院,国民经济学硕士研究生;刘英东,国能云南新能源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