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孙频《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的色彩书写

2022-05-29 04:58姜铭铭马英超
南腔北调 2022年4期
关键词:色彩

姜铭铭 马英超

摘要:孙频的中篇小说《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利用色彩的突显、对比与色彩词的搭配,打造了一个精彩纷呈的艺术世界。孙频在作品中的色彩书写,基于其对中西绘画的领悟,达到了潤色语言、营造意境、传达思想的艺术效果。

关键词:《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 孙频 色彩

梵高认为“色彩是无所不能的”[1]。在文学作品中,色彩是一种独特的叙述手段,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还是作家艺术精神的指向。色彩的表现形式和功能范围,增添了文本世界的审美内涵,丰富了读者的视觉美感。自古以来,中国便有“随类赋彩”[2] “以色貌色” [3]的美学思想。在文学创作领域,文人学士也分外重视色彩的运用,从《诗经》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自然色彩描写,到《红楼梦》中贾宝玉“金螭璎珞”“五色丝绦”、王熙凤“大红洋缎”“豆绿宫绦”的服饰色彩描写,色彩增添了文学作品的艺术魅力,呈现出一个生动鲜活、五彩缤纷的艺术世界。进入现代以来,更有大量作家塑造了属于自己的色彩世界,例如鲁迅笔下大胆奇特、黑白对峙的精神世界;穆时英笔下流光溢彩、声色交映的繁华都市;莫言笔下光怪陆离、奇崛炫目的高密东北乡……凡此种种,足见作家们对色彩的钟情。

《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是2017年9月孙频发表于《花城》的中篇小说。笔者从该作品的色彩运用着手,通过对作品中色彩群类的分析,阐释颜色书写对于文本言、象、意的构筑作用,并进一步探讨孙频色彩观的成因及色彩书写的价值。

一、色彩书写概述

在《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中,孙频以敏锐的色彩感觉和分辨能力,借助多彩的意象和奇异的想象,打造了一个旖旎多姿、五彩缤纷的色彩世界,给读者带来了全新的视觉美感。据笔者统计,小说中共出现色彩词105次,涉及的色彩种类繁多,包括“红”“黑”“青”“灰”“绿”“金”“黄”“透明”“紫”等。其中“红色”是被使用最多的颜色,出现26次;“白色”其次,出现24次;“黑色”再次,出现16次。从色调的角度分析,中间色词共被使用56次,占比53.8%;暖色调词共被使用32次,占比30.8%;冷色调词共被使用16次,占比15.4%,中间色词夺得头筹。下文从色彩的运用情况来解读文本。

(一)意味丰富的红色主调

作为文本中被使用最多的色彩,“红色”的意义受到两个基本经验的影响:红色为血,象征生命,也象征牺牲;红色为火,象征温暖,也象征危险。红色与鲜血的联系及其灼热的性质,又进一步延伸成革命、热烈、勇敢、激情与喜庆的象征。在生理作用上,红色可以加剧血液循环,使人情绪更激动,但同时也会使人产生焦虑感[4]。这种象征性意义深刻地扎根于文化和时代之中,并潜移默化渗透于作家的创作意识。以红色为例,孙频塑造了一个涉及生活各领域的红色语象群,其大体可被分为三类:一是表现客观事物固有的颜色,如“红色的桃子”“红色的长裙”“鲜红的食物”“鲜红的烟头”等;二是表示特殊文化指向或指代意义,例如“心红胆壮”“红灯记”“落红无数”等,这些词语或起指代作用,或关联当时的社会文化与时代特色,隐喻象征当时的社会大环境;三是表示比喻或象征含义,例如“血红色的音乐”“血红色的人头一样大的西番莲”“血(红)一样的晚霞”等。此处以“血红色的音乐”为例来分析:

“在那些深夜里,他和母亲像两个即将溺水的人躲藏着、挣扎着、恐惧着、享受着这临渊的半塌的古堡。古堡里飘荡着血红色的音乐和神经里的碎片。” [5]

音乐只能通过听觉感知无法被看到,但孙频却用“血红色”来形容音乐,使音乐由无形到有形,增强了语言的画面感。同时这也是一种比喻性的通感,形象地表现了音乐在宋书青和宋之仪周围回荡,深刻地熔铸在他们记忆中,对读者而言也形成了一种陌生化的阅读效果,延长了审美感受时间。由此可知,孙频笔下的红色语象群不仅仅是附着色彩的物象,更内蕴着作者的思想情感和艺术构思,潜藏着故事的发展脉络,增添了作品的艺术氛围。

(二)以黑白为主的色彩映衬

色彩的审美特性,往往是通过色彩的对比、映衬、渐变、和谐等组合方式来实现的。因此,我们仅关注孙频运用色彩数量的多寡,言谈单个色彩的运用是不够的,还要关注色与色之间的组合关系。《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就运用了大量的色彩对比,例如黑白对比、红绿对比、冷暖对比,其中以黑白对比最为突出。日出为白,日落为黑,黑白作为人类对世界最原始的色彩感知,代表着明与暗的交错。在历史延续中,它们的内涵也不断丰富,黑色象征稳重、大方、神圣、刚正、忠毅;白色象征纯粹、纯洁、明快、朴素。黑白作为两极色,对比最为强烈。中国人对黑白的崇尚也由来已久,老子曾提出:“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6]这一思想成为我国艺术理论的重要哲学基础。泼墨山水画诞生后,“黑白”更成为中国传统绘画的主色,素朴至极的黑与白展示了我国崇尚简约、概括的审美取向和人文内涵。五四时期,新文学的奠基人鲁迅先生领导了木刻运动,这种黑白鲜明的艺术形式不仅引领了美术革命,也深深地影响了他的文学创作。在鲁迅的作品中,黑白两色的对比贯穿始终,他一面描写黑暗的现实生活,一面憧憬着“白色的未来”,在黑与白的精神世界里变幻交织。孙频的创作也无可避免地承接了这种传统,在孙频的笔下,这种黑白对比得到了充分展现,“夜”的意象普遍存在,呈现着谜一样的力量。例如在描写夜幕下的桃园时,她这样写道:

“桃园里只剩了黑白两种颜色,黑的夜色和白的桃花,大块大块地咬在一起,看上去有些可怖。”[7]

伴随着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映照在桃花上,桃花隐去了原本的粉色变成白色,黑的夜和白的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映衬出月光的洁白与黑夜的漆黑肃穆,增强了画面的立体感,更增添了桃园的诡异氛围,推动了故事的进一步发展。宋书青深夜将母亲的尸体从枣树下挖出后,孙频紧接着写道:“月光把一切白的事情都照黑了。白的霜。白的时辰。白的骨头。”[8]这种黑与白的颠倒错置,不仅写出了夜的阴森清冷,而且暗示了人性的异化扭曲。可见黑白二色在孙频笔下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种色彩的映衬配合、明暗对比、起伏变化成为孙频表达心声与精神意象的利器。

(三)动态流转的斑斓色彩

传统水墨画以黑白为主的色彩选择,当然蕴藉着深厚的文化内涵,但与此同时,也缺少表现多色调和全面塑造物象色彩的可能性,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与单调性。正因如此,伴随着20世纪西方绘画传入,中国传统色彩观念逐渐演变,中国现当代作家逐渐认识到传统绘画的色彩局限性,在接受了传统色彩观念承传的同时,也吸纳了西方丰富的色彩观念。在《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中,孙频便很好地融汇了传统和现代两种色彩书写模式,她除了选用传统的黑白两色和红色的主色外,更选取了多种多样的色彩使它们相交织,构成了一幅五彩缤纷的画卷。她对于色彩的选取和运用也十分考究:

首先,在写作时处理和运用色调时,她注意建构和谐的艺术世界。《文心雕龙·物色》曾提道:“凡攡表五色,贵在时见,若青黄屡出,则繁而不珍。”[9]即色彩词适当应用,方觉可贵;如果五色层见叠出,那便过于繁杂,不足为奇。《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虽有10余种颜色,但诸种颜色彼此调和,十分融洽,这样既不耀眼,也不寡淡,恰同中国人“中和之美”的审美心态暗合。

其次,得益于孙频深厚的艺术素养,她对颜色的描绘精准而细致。作品中不仅有“红”“绿”“黄”等简单的单色词,还有“粉黄”“米黄”“翠绿”等混合颜色的介入。

再次,文本中的色彩不是静态地呈现,而是动态地变幻。例如桃子由“青”变“红”再到“暗红”,孙频巧妙地利用色彩变化呈现了桃子成熟的过程,动态的语言描述赋予了画面立体感和流动感,给读者留下了更丰富的想象空间。

最后,孙频娴熟地运用了“颜色辩证法”,文中的色彩映此衬彼而又不失天然。例如“透明的身体”与“紫色的血管”,“绿色的被子”与“灰白的头发”,“银色的月光”和“橘色的灯光”。她往往选取两种色彩,分为宾主,在同一画面下设置不同的比例,使之达到相互映衬、以宾托主的审美效果。

二、颜色书写的价值

文本是一个由表及里的多层次审美结构。王弼在诠释《周易》时提出:“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10]这详明地阐释了“言”“象”“意”三者之间由表及里的审美层次以及结构关系。本文从文学言语层、文学形象层和文学意蕴层三个层次来论述颜色词的功用。

(一)言——色彩的修辞功能

绘画作品给人以直观的视觉感受,文学作品与此不同,必须诉诸文辞,通过文字引发再造想象,从而产生审美感受。而这种审美效应主要是通过色彩的修辞效果实现的,色彩的修辞功能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对比衬托

优秀的文学家更善于通过对比,使事物间的差异得以更清楚地呈现。在《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中,孙频运用了色相对比、明暗对比、冷暖对比等多种对比手法,特别是作者将冷暖色相对使用,或衬托,或点缀,或照应,使本来暗淡无光的物象,在对立色的衬托下,变得光彩夺目。

2.夸张

夸张的修辞手法在文学作品中是常见的,色彩词的夸张手法常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中有这样一段描写:

八月的桃子肥硕圆润,一路从青变红再变成暗红,都无人来采摘。人们说这桃子红得好诡异,血桃,只有树根吸了死人的血才能红成这样。[11]

孙频有意偏离了桃子的常态色,使用了夸张色。血红的桃子与桃园中的狗、老人和瘸腿光棍的去世相映衬,更有助于烘托桃园诡异的氛围。这难以名状的阴森,通过色彩词的夸张功能,深刻地被揭示出来,并深深地感染了读者。

3.比喻

颜色词在文学作品中常常具有很强的喻意作用,它赋予抽象的事物和人物情绪、心理状态等不同的色彩。例如“红色的音乐”“血(红)一般的晚霞”“透明的婴儿”等都增添了形象地比喻意义,表达了更为丰富的情感思想,達到了以形写神、形神兼备的艺术效果。

4.象征

色彩词往往通过形象的象征,激发人的想象和情感体验,表达难以言传的思想感情或不可名状的深厚内涵,例如 “红灯记”“心红胆壮”都有革命年代激情的意味。小说的主人公“宋书青”的名字也别具深意,“书青”与他“父亲”年轻时爱喝的竹叶青酒相勾连,暗含着宋之仪对亡夫的思念。这些具有象征作用的色彩词能引导读者透过五彩斑斓的色彩意象,去联想、想象、寻觅、发掘色彩所含而不露的意义宝藏,创造含蓄隽永、意味无穷的艺术效果。

因此,在文学创作中,艺术家巧妙运用色彩词的语用功能及修辞功能,不仅能为文章增彩润色,还能更好地引发读者的美感经验,产生“言有尽而意无穷”的韵味。

(二)象——色彩的造境功能

文字作为一种“有意味的形式”不仅可以丰言还可以造境。中国自古以来就有“诗书画同源”的说法,这不仅体现在传统的诗词歌赋中,在现当代文学作品中也尤为明显。《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便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孙频在这部作品中塑造了一系列与人物、情节、场景相融合的色彩意象,通过别具匠心的组合安排,构筑了一幅幅色彩鲜明的画面。诗情画意,俯拾皆是,例如作品对月下桃园的描写:

每年三月,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在月光下去偷折桃花。一树一树的桃花在月光下看上去是一大片湖水一样的银色,连花香也是银脆的,看不到,指尖却可以触到花香里的那缕神经。[12]

在这段话中,孙频选取了“桃花”“月光”这两个意象,赋予其独特的色彩。原本粉红色的桃花在月光的映照下变得洁白透亮,伴随着夜晚的微风,成片的桃花飘落到树下,铺满桃园,像湖水一般静谧,散发着阵阵幽香。此情此景不仅有着月的皎洁、夜的宁静,而且充满一种幽清的氛围,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月下桃园图,颇有世外桃源之感。花香原本只能被嗅到,不能被看到和触摸到,而孙频运用通感的手法,以“银脆”一词来形容花香,不仅使意象更立体,画面更生动,更增强了语言的陌生感,给读者带来了全新的审美体验。

(三)意——色彩的写意功能

俄国著名画家列宾有言:“色彩即思想。”[13]绘画如此,文学创作亦然。在许多情况下,文学作品不只局限于描摹客观色彩,而是借色彩来传达思想,以色写意。从总体上看,《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中色彩的变幻与情节的发展是相契合的。在第一节中,作品的基调还比较轻松,作者运用的色彩也最多,包括了灰、银、橘、青、红、金、黄、黑、白、紫等10种颜色。随后,文本中颜色的种类逐渐减少,至第六节只剩对比强烈的黑白红三色。这种安排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与读者阅读文本时的心理感受相符合。

同时,在故事的转折处,孙频往往设置别有意蕴的景色描写,将自然景物、人物心理与情节发展密切勾连。例如:

“月光把一切白的事情都照黑了。白的霜。白的时辰。白的骨头。”[14]

这里的“黑”具有多重意蕴,一是指在白月光映衬下天色的黑暗;二是指母亲死后,宋书青为冒领退休金而不安葬母亲的心灵的黑;三是指邻居因嫉妒宋之仪每月领取退休金而举报的人性的黑;四是揭露了社会底层人民暗无天日的处境的黑。

再者,色彩词的写意作用还体现在以色达情,即通过语言色彩及其构图,表现出丰富复杂的审美感受和精神世界。在文章最后,孙频这样描写宋书青:

“他背着一只大筐,筐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料,他在夕阳下慢慢走过去的时候,简直像背着一筐璀璨的晚霞。”[15]

孙频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作家,按照山西的殡葬风俗,办事的家庭在葬礼后应分发白色毛巾而不是彩色布料,孙频在这里运用“彩色”,显然是刻意为之。彩色代表着希望和信仰,彩色布条像极了五色经幡,寄托着人们美好的愿望。宋书青将彩色布匹分发给各家各户,即将美好的生的希望带给各家各户,也预示着经历过黑暗后主人公能够再一次重生,走向美好的未来。“彩色”蕴藏着孙频对社会底层人民的美好憧憬。

总之,色彩是作家思想感情的物化形态,积淀着悠久而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承载着宗教思想、伦理观念和民族性格,映照出作者的艺术品位和美学追求。因此,我们在欣赏和分析文学作品时,必须审慎地对待文中运用的色彩,把握这些色彩所蕴含的美学价值。

三、孙频色彩观的成因

我们考察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家的生活背景和生长经历可以发现,许多作家在童年或青年时期就与绘画结下了不解之缘。美国学者舍费尔·齐墨恩认为,艺术家的一切创造活动“乃是他的视觉感知进化过程的绘声绘色的现代化”[16] 。诸如鲁迅、沈从文、张爱玲、丰子恺、叶灵凤、萧红、林徽因等作家,都自觉或不自觉地拥有敏锐的色彩感知,并且,这种感知逐渐渗入他们的精神世界,成为其从事文学创作的宝贵财富。在孙频笔下,斑斓的色彩书写来源于她的艺术灵感,形成的原因大致有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中国传统绘画艺术的影响。正如阿恩海姆所说:“我想不出有什么艺术与艺术创造中的基本因素是在儿童作品中看不到其萌芽的。”[17]孙频曾在一次访谈中提道,她中学时代很迷恋宋词,每天边背诵宋词边在脑海中想象,并且将想象的画面都一幅幅画下来,挂在床上欣赏。“如今,我早已远离了我的中学时代,但那些从诗词中走出来的画面却仍然温暖着我,养护着我,也在某一天走进了我的文字。”[18]诚如斯言,年少时对艺术的喜爱已植入孙频的创作基因,视觉感知不但使她看到周围事物的形状和色彩,更是渗透到感情和想象力的精神层面。2015年孙频进入“人大作家班”深造,她在一次访谈中提道,已经开始注意小说中的留白之美、韵味之美,留意小说与中国山水画之间那些微妙的相似之处,那种山水画般的开阔辽远与虚寂的韵味,让她感到美和愉悦,似乎能够让她获得了某种能量[19]。色彩之于孙频,无疑是个性的自觉发现与表达。

第二,西方现代绘画艺术的影响。孙频色彩书写的复杂性,源于对传统绘画的热爱,更得益于她所受到的西方绘画的专业色彩训练,这种特殊背景使她的色彩调度达到了令人惊叹的情感强度、意义深度与艺术高度。在《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发表后,孙频紧接着发表了《松林夜宴图》,这部作品集中塑造了李佳音、罗梵、外公、常安等几个艺术家形象,表现他们在艺术创作道路上的坚守、逃离与涅槃。为了成功表现作品中的艺术家形象,孙频每周都到中国人民大学艺术系旁听西方美术史课程。并且,她曾在2017年去过欧洲著名的艺术中心——佛罗伦萨。佛罗伦萨浓厚的艺术氛围、“大卫雕像的复制品”以及“圣母百花大教堂穹顶上的巨型壁画”都刺激着她敏感的艺术神经,为她日后的写作提供了重要的艺术滋养[20]。

第三,女性对色彩的先天敏感性。艺术家对色彩的感受与审美心理、审美活动密切相关,也与性别、年龄、社会环境、艺术修养等相关联。杨永林说:“同男子相比,女性不但拥有一个数量更大、内容更丰富、质量更高的色彩詞库,就是在提取的速度、命名准确性方面也有高人一等的表现。”[21]在当代女性文学创作中,色彩景观已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例如张爱玲、萧红、残雪、张抗抗、海男等作家的作品中都有大量的关于色彩的描写,对色彩的重视乃是对革命时代单一色彩的解构与反拨。孙频在色彩方面,也具有先天的高度敏感性。

总之,艺术家对色彩的书写,更容易给读者带来视觉上的冲击,《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就是很好例证。孙频基于对中西方绘画艺术的热爱与学习,将色彩书写运用到小说创作中,达到了润色语言、营造意境、传达思想的艺术效果,使其小说更加精彩绝伦。

参考文献:

[1]马凤林.世纪末艺术:悲观主义与享乐主义[M].天津: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1991:194.

[2][南朝]谢赫,姚最.古画品录续画品录[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6:23.

[3]俞剑华.中国画论类编[M].北京:中国古典艺术出版社,2016:538.

[4][德]爱娃·海勒.色彩的文化[M].吴彤,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29.

[5][7][8][11][12][14][15]孙频.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J].花城,2017(5):10,8,25,8,6,25,30.

[6][春秋]李聃,赵炜编译.道德经[M].西安:三秦出版社,2018:65.

[9][南北朝]刘勰,陆侃如等.文心雕龙译注[M].济南:齐鲁书社,2009:585.

[10]楼宇烈.王弼集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7:609.

[13]转引自李荣启.文学语言的色彩美[J].美与时代,2006(3).

[16][美]阿恩海姆.视觉思维[M].腾守尧,译.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6:37.

[17]朱立元编.现代西方美学史[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709.

[18]金莹,孙频.内心里生长出的情感,一定是朴素而柔软的[N].文学报,2019-12-12(4).

[19]李英俊,孙频.写作者的内心气质决定了小说的气质[EB/OL]. 中国作家网, 2020-10-13.

[20]孙频.活着之上,艺术之下[J].收获,2017(4).

[21]杨永林.社会语言学研究(文化·色彩·思维篇)[J].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作者单位: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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