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必然在那儿。山招引我们攀爬
看石头,看古树藤蔓,看杂草和苔藓
匍匐得到处都是,纸屑塑料则被目光
一一删刈。偶尔可见兽类的脚印
鸟类的尾羽。我们驻足,压住喘息
认真鉴赏,揣测失物的主人此刻
身居哪处隘口,每日是否尚能果腹
长者眼中有光,不觉说起过去
那时候,兽类和鸟类,和人类
三分天下各居其一。鸟兽画地为牢
在山中繁衍,苦心经营洞穴和树冠
纷繁的食物充溢每个必经的日子
鸟鸣和兽吼庆贺每个平凡的时辰
年轻人只能想象:满山跑动野兽
漫天飞舞鸟雀,每个早晨和黄昏
霞光映照万物,绘其轮廓为黻黼
而现在我们只能面对山的寂静
偶尔的摇动,是大风吹拂树叶
太阳东升西落,我们就看看身影
机械地变长变短。而山仍然在那儿
我们攀爬上去,站在空旷的山顶
看看四处的辽阔,看看远方的远方
远方必然在那儿,招引我们奔赴
山矗立在那儿,水流淌在那儿
几万几千年,无一日停歇
我来不来,矗立和流淌都在那儿
多么让人绝望的事儿啊
所有的涛声,所有的闪光
所有的彻骨寒冷,所有的——
河底默默滚动的石头,都在那儿
我来了,怒江不动声色
我走了,怒江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