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然
雾正升起。视线中,半截的人间建筑
如同腰肢倒悬的泥兽
正在窒息,要把它的头颅埋进沙里
耻辱地呼吸。喉咙下方,砾石的声音还在
经年累月地奔走。床榻和
氧气管的这头,还留有一个寂寞的出口
猛厉运作的巨神曾用钢铁编织他
肌肉的纖维。你曾为他添置砖瓦
蹲在这雄壮的胯下
你抬头看见他枯萎的睾丸
已经在暗处风干。或许吧,或许
或许那是一只年齿已高的老鼠
否则,是什么东西,在从肺的位置,日复
一日地
啮咬,直到咬穿了你的心脏?
要知道,肺管也是某种漆黑的地下甬道
交错的线路中,疾病如蛇缠绕
你的身体已不再需要什么装饰
几道巍巍耸起的静脉,就已是生命里
最难洗去的刺青。遮不住的青山啊
再说一遍吧,“咱们工人有力量”,所以
最深沉的永夜,也不过是头顶上空
浮游的不规则城市,在落下森森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