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投靠”特斯拉

李琳

近日，丰田旗下子公司Woven Planet宣布，将一改此前的多传感器融合技术方案，转而使用低成本摄像头来收集数据，并通过有效训练来研发和提升其自动驾驶系统。一石激起千层浪，丰田技术路线的转变不仅在自动驾驶产业内引发空前关注，更是得到了特斯拉CEO马斯克第一时间的回复，只不过，回复的是一串意味深长的“……”。

特斯拉一直是自动驾驶纯视觉方案的拥护者，有新伙伴加入、一起把蛋糕做大本是一件好事，为何马斯克会对这位新加入的队友感到无语呢？

这要从丰田与特斯拉相爱相杀的渊源聊起。2010年，特斯拉还是个新创公司，丰田当时出资5 000万美元购买了特斯拉3.15%的股份，并宣布双方携手开发RAV4电动版，特斯拉向丰田提供电池和动力系统等开发服务。彼时，丰田还以4 200万美元的低价把丰田在加州的工厂卖给了特斯拉。在丰田的帮助下，特斯拉在2010年6月份完成了上市。

2012年，双方合作开发的丰田RAV4 电动版上市，但市场反响平平，累计销量不到2 000辆，这成为双方关系走向破裂的开始。2014年，特斯拉开始停止向丰田供应锂电池，同年，丰田也开始分阶段卖出特斯拉股票。2017年，丰田与特斯拉正式结束了合作。

“爱侣变怨侣”成为特斯拉与丰田关系的真实写照。结束合作后，马斯克曾公开在推特上怼丰田燃料电池技术路线为“笑料电池”;丰田高管也曾针对特斯拉公开表示，“跟谁都不会再跟他们合作”。丰田掌门人丰田章男更是多次炮轟特斯拉和其所代表的电动车，同时不屑地表示特斯拉价值目前严重高估，并且还远没有成熟到足以影响全球汽车发展趋势，尤其是在电动汽车技术领域。前尘往事本就让特斯拉对丰田看不上眼，而近期丰田对电动化以及自动驾驶技术方案态度的连续大转弯，更给了马斯克无语的理由。

去年年底，丰田对于电动化的态度突然转变，宣布到2030年将累计投入8万亿日元（折合人民币4 480亿元）用于纯电动、混合动力以及燃料电池等新能源车型的技术研发和设备投资。同时还公开展示了旗下16款纯电动车型。

公众普遍将丰田在电动化技术路线上的掉头归功于2021年中国新能源车市场的强劲发展势头，在此助力下，2021年自主品牌市场份额达到44.1%，而合资品牌市场份额则不断缩水。来自市场的步步紧逼让丰田有了新能源车市场“真香”的转变，而在自动驾驶的技术路线选择上，丰田的“真香”定律同样存在。

早在2016年，丰田就已经开始对于自动驾驶技术的研发，并且是多传感器技术路线坚定的拥趸者，激光雷达技术路线最初就是由丰田、英伟达等企业提出。2017年，丰田旗下自动驾驶研发部门Toyota Research Institute（TRI）曾展示过一辆自动驾驶原型车——雷克萨斯 LS600h，这款车搭载了7台激光雷达和3个摄像头。

2018年，丰田联合爱信精机和电装成立丰田研究院高级研发公司（TRI-AD），加快自动驾驶研发，在之后的2-3年中，丰田投资了十几家自动驾驶相关企业，覆盖高精地图、视觉跟踪、自动驾驶整体方案等不同领域。

直到2021年，丰田的自动驾驶技术路线依然是多传感器融合。去年4月，丰田在日本市场推出丰田新款Mirai和雷克萨斯新款LS，新车配备Advanced Drive系统。这套Advanced Drive系统装备了大量激光雷达，包括1个定位用摄像头、1个前向主激光雷达、2个侧向激光雷达，既然丰田是多传感器融合技术的忠实粉丝，在这一领域又进行过大手笔投资，为何此时却突然反水？

控制成本肯定是首要原因。智能化水平已经成为衡量新能源汽车产品力的核心标准，在车辆成本中也占据着越来越大的比重。从目前市场价格来看，200万像素的摄像头均价在150元左右，500万像素摄像头价格大概在300元左右，800万像素的摄像头单个成本达到500元以上，相比之下，最便宜的双楔形棱镜激光雷达也需要1 200元以上。数据显示，特斯拉三目摄像头的环视解决方案成本在1 000元以内。价格优劣一目了然，作为一家对降本格外敏感的车企，丰田选择纯视觉路线理所应当。

其次，丰田发展视觉方案有着天然的优势。特斯拉所坚持的视觉方案，是依靠100多万辆车上的摄影头收集数据，然后通过神经网络构建出真实世界的三维向量空间，从而实现汽车的行为与路径规划，并生成控制信号传递给执行机构。同时还能通过完善的数据闭环体系和仿真平台实现自动驾驶能力的持续迭代。简而言之，就是基于丰富的数据和算法实现自动驾驶。而丰田每年全球销量达到700万辆，这些车所提供的数据量足够支撑其自动驾驶的发展。

“我们需要大量的数据。仅仅从一小批非常昂贵的自动驾驶汽车中收集少量数据是不够的。”Woven Planet认为，为车辆配备成本高昂的传感器是不可持续的方法，而摄像头采集的大量数据拥有极大的灵活性，能够在一定硬件成本上拓展出更丰富的功能。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同样是视觉派，丰田与特斯拉在自动驾驶的发展方向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特斯拉的纯视觉方案是打算应用在所有产品上的，越高级的产品越要搭载纯视觉方案。但丰田对于旗下的无人驾驶出租车Robotaxi，仍将采用激光雷达及其他传感器以保障安全性。

事实上，目前车企推出的产品大多为高级辅助驾驶，车主依然主导对车辆的控制。在这种状况下，纯视觉方案在条件恶劣的工作环境下视觉感知能力低的缺点就可以避免。但从长远来看，L3/L4 自动驾驶的实现依然需要激光雷达的助力。与此同时，技术的突破必将帮助激光雷达成本进一步降低。

虽然目前Woven Planet表示：“许多年后，摄像头技术完全可能追上并取代一些更高级的传感器。”但如果丰田只是把纯视觉方案当作过渡，未来依然选择多传感器融合技术，这种可能依然是存在的。以这样的发展路数看，丰田既以纯视觉方案提升了产品当下的智能化水平，又兼顾未来，为以后的高级自动驾驶发展铺好了路，可谓鱼与熊掌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