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足球海已泛黄

颜强

欧洲足球最顶级的舞台上，曼城和利物浦在每一条战线上保持着争夺。每场比赛，瓜迪奥拉身边都有一位身材不高的西班牙中年人，那是他执教十多年来最信赖的顾问：胡安·曼努埃尔·利略。

利略还有一重经历，他是青岛黄海2019年升入中超的中甲冠军教练。2020年6月，利略离开青岛黄海，投奔了一直期盼他帮助的瓜迪奥拉。利略离开的时间，恰恰是疫情初始的第一个高峰期。精明的西班牙人或许早有预感，中超的金元时代已经结束。

在利略离开后不到两年，青岛足球俱乐部难以为继，在中超2022赛季开启时间、赛程赛制等都难产的同时，4月初，青岛俱乐部退出联赛。这时候退出的，只能是中甲联赛，因为自2021中超赛季，这个俱乐部一度9连败，年底吴金贵离任，到了2022年升降级附加赛两回合不敌浙江队。在中超挣扎了两个保级赛季后，青岛退回到二级联赛。

事实上，在有利略执教、队长还有亚亚·图雷这样顶级大牌助阵的球队，升超遇上了最糟糕的疫情来袭。青岛的两个中超赛季，对青岛球迷而言，认同感淡薄，因为这两个赛季中超在赛制上，是完全的赛会制，没有主客场。对于升班马而言，顶级联赛第一个赛季，得不到主场球迷的支持，成績肯定会受影响。更要命的是，俱乐部背后的财务支持、球队建设以及人力等资源组合方面，这几个赛季都在急转直下。

青岛队最早以曾经的青岛海牛为基础，2015年年初，黄海制药正式接手俱乐部，投资人王泽楷有过足球运动员背景，同时也有着一些娱乐等产业人脉资源。黄海制药在中国足球表象最火爆的时机进入联赛，也当然处在一个成本高峰期。而对俱乐部的规划，也有着和巴塞罗那俱乐部全面合作，想要在青岛打造巴萨风格足球的长远规划，这期间，有足球学校、青训基金的启动，也有礼聘巴萨B队主教练温亚尔斯的手笔。

经过几年努力，在2019年升级成功后即赶上疫情，利略离职。而俱乐部的财务状况一路走低。在退出联赛的说明里，俱乐部承认“存在的多重困难，包括巨大的资金缺口，包括前任股东留下的民间借贷债务引发的公司危机，也包括了此前承诺的多项赞助费均没有兑现……”艰难时势下，职业联赛的高成本、超低回报，让俱乐部难以为继。

这条消息传出，并没有太振聋发聩的新闻价值，毕竟整个中超联赛，在中国足球一地鸡毛的大背景下，已经没有多少亮色，青岛的难以为继，和绝大部分中超中甲俱乐部类似。2021赛季，对中超俱乐部流行的一句评价，就是“积分榜等同欠薪榜”，不欠薪的俱乐部，或者欠薪不是太严重的俱乐部，都会在联赛中排名靠前，甚至更有行业内部人士承认，真正不欠薪的俱乐部，“在中超找不出四家”。

疫情是所有相关人可以借用的最便利借口，但中超的积重难返，有没有疫情，都在步步走向恶化。没有疫情，广州恒大也都会走到今天的残酷境地。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艰难中，所有人都看不到希望。

青岛和巴萨的结缘，有着长远规划，希望能十年树人，借助青岛这片足球热土，为青岛足球和中国足球培养人才。这样的思路和曾经的耐心值得称道，只是现实的残酷，让梦想变为乌有。中国足球，尤其职业足球，早已不是喧嚣的红海，甚至不是未知的蓝海，从投资人角度看，这更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海，抑或像青岛这样，强调还会在业余足球和青训市场上坚持的、水色已经被污染泛黄的“黄海”。

青岛和大连，这是中国最有名、也最有城市传承的足球城市，青岛为中国足球培养的国足人才，人数稍欠于大连，却足够和任何其他足球重镇相提并论。过去20年山东足球能有一席之地，大量人才都来自于青岛。这座城市的顶级联赛俱乐部，在顶级联赛里，几乎悄无声息地挣扎了两个赛季，悄悄地来、寂寞地去，都激不起几朵浪花，与其说这是青岛这片足球土壤的悲哀，不如说更是青岛足球文化、乃至中国足球现状的一种无痛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