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枪手的右眼

孙凤国

神枪手还不是神枪手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有一双了不起的眼睛，尤其是右眼。他的右眼能看清十米远处报纸上绿豆大小的字，左眼也能看清报纸上的小标题。

一次，神枪手在给朋友表演这项技能时，一个路过的射击教练发现了他。教练把神枪手带到训练场，第一次摸枪的神枪手，打出了连专业运动员都很难打出的成绩。

神枪手进了射击队，成了一名专业射击运动员。不到五年，神枪手的屋子就被各种各样的奖牌塞满了。为了更好地保护眼睛，尤其是超乎寻常的右眼，他找专家定制了一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眼镜。

戴上价值不菲的眼镜，神枪手的右眼高兴极了，顿时感觉身价倍增。可右眼往左边一瞄，发现左眼戴的镜片居然和自己的材料一样。要知道，神枪手在比赛的时候，用的可都是自己，功劳明明是自己的，凭什么左眼能和自己享受一样的待遇？

想到这里，右眼不高兴了。不高兴的右眼要让神枪手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主动把左眼的待遇降低。

这天，神枪手在训练时，和往常一样，靶子在右眼前无比清晰，甚至靶子上的一只苍蝇都看得见，就在神枪手满怀信心击发的瞬间，靶子在视线里突然模糊了一下，接着恢复了清晰。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子弹却失去了目标，居然脱靶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神枪手感到不可思议。他深吸一口气，慢慢举起枪。

右眼故技重施，再次脱靶。

右眼看到神枪手不可思议的样子，不禁窃喜：“事实证明，你的成绩完全靠我。”

“难道是右眼出了问题？”神枪手吓坏了。放下枪，直奔专家所在的医院。

各种化验、检查做完，得出的结论是一切正常。专家又请来更厉害的专家，一群专家讨论了半天也没能给出答案。

“也许是太劳累了。”专家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休息一下，明天再试试。”

第二天，情况依然没有改变。

一连几天，均是如此。神枪手绝望了，告诉了教练实情。教练大吃一惊，不过多次参加世界比赛的他见多识广，拍了拍神枪手的肩：“我在一次国際比赛中，就被一个用左眼的运动员打败了。你的左眼虽然不如右眼，但也比常人厉害许多，试试。”

神枪手开始了用左眼的射击训练，一开始瞄靶不如右眼那么清晰，打出的子弹也不像以前那么准，但是神枪手能吃苦，白天闭着右眼练习瞄准，晚上闭着右眼练习看墙上的报纸。

右眼看着辛苦的神枪手，心底冷冷发笑：放着我这个功勋卓著的右眼不用，可真是自讨苦吃。

在神枪手日复一日的努力锻炼下，用左眼打出的子弹也越来越准，比用右眼时更加厉害，他甚至得了个“左眼枪王”的绰号。

国际比赛预选赛开始了。

神枪手不负众望，一路过关斩将，获得了参加国际比赛的资格。最终，在国际赛场上，神枪手依靠左眼夺得了金牌，成了真正的“左眼枪王”！

神枪手挂着国际金牌回到射击队的那一刻，教练当众宣布，为神枪手的左眼投保一千万元。

神枪手依然戴着那副特制的眼镜，两个镜片的材质还是一模一样，但左眼的身价已经达到了一千万元。那只右眼，神枪手在射击时，再也没有使用过。

（孟得摘自《小小说月刊》 图/池袋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