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C3

张晓娟

天是青黛色的。

即便现在是白日，但光被幕布隔绝，导致天像是被层层厚纱笼罩着似的，让人看不真切。外头冷冽的北风鼓足劲吹响号子，彰显它的存在感。我起身关上窗户，怀着复杂的情绪坐下，还是轻声道贺：“生日快乐，伊万。”

你苍白的脸上并无波动。

我并不介意，接着说：“你知道吗？我计划着给你买个礼物。店里的老板娘对我说，买团毛线球亲手织成围巾，不仅实用还有心意。可是我的手太笨了，织不成。”

“这才不是主要原因，”我在心里补充道，“你那条围巾已经有些破旧，听老板娘说完，我确实有些心动。可我忽地想起那条围巾是你姐姐送你的，即使她现在正联合着外人找你麻烦，即使她与你已经形同陌路，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你也不会换下围巾的。”

“老板娘找出一盏小燈，我试了试，灯光是暖黄色的，看上去很舒服很漂亮，但仔细一想，它并没有什么实用价值。”我又说道。

好吧，其实主要是它的形状让我放弃了它。它是月球模样的。寻常样式的没什么新意，但月球模样的总让我疑心会让你想到曾经的“星球大战”，想到你当年投入了多少的人力财力，想到太空争霸给你带来的后果，想到那位名叫克里卡列夫的宇航员。

“老板娘又推荐了一本记事本，本子设计得很精妙，可惜不是你喜欢的风格。”

难道店里的本子都是同一种风格吗？当然不是。不买记事本也许是我因为想得太多。我想象着你拿起记事本记录过往。也许你会带着一点小雀跃，写下“1917年10月25日……”“1922年12月30日……”“1945年5月8日……”等等让你自豪的事情。可另一些事呢？1979年12月24日、1986年4月26日、1991年12月25日……这些日子你回想起来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我知道你不会回避历史，但我希望你能够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因为那些事而生出的悔恨或其他负面情绪。

窗户紧闭，室内也并无噪音，当我停下说话时，房间显得格外安静。

我蓦然笑了笑，道：“你不会觉得我是在拿你开玩笑吧。我真的是很认真地在想究竟要送什么礼物给你才好。后来我想，也许只有这太平盛世才能算是最合适的礼物。我知道你已经见过无数次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仔细看看，看看在接过你递来的红旗后，我们的不懈奋斗；看看红色的精神在东方传承下去了；看看当初的星星之火在经历挫折后，依旧发展壮大了起来。”

我有些哽咽，顿了一下，却好像看见你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像是得到了你的肯定一般，我有些急切地说：“我们会继续走下去的，未来会更好，也会有更好的礼物送给你。我相信，你会再次和我们站在一起！没有不会到来的明天，这份伟大的事业也没有无法取得的胜利，那便是最好的礼物！”

即使天再暗，也不会有无法逾越的黑夜和冬天。晨曦一定会刺破幕布，斩断厚纱。

天会亮的，伊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