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萍纪行

雨茯苓

回过神来时，自己已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良久，我一面感叹自己飘忽不定的生活，一面又有幸于自己得以踏过万水千山。

工作上的辗转，令我有些疲惫，同时也有些遗憾，我只成了这个小乡村的一位过客，犹如一股飘忽的风。为着弥补一些遗憾，于是写下这段文字作为纪念。

湖萍，是这个小乡村的名字。也许是因同我的故乡“湖口”的这一字之差，让我对这地方平添了些许亲切;也许这里的处处风景，能同我脑海中的碎片有些照应，我在夜晚还总做些泛旧的梦。

在那里的前期工作，是一场非常辛苦的调研，要弄清每家每户有多少学龄儿童。我们当时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有时同一个地方还得去好几次才能调查清楚。

我们一天不知走了多少路，甩去了多少泥泞。有时还得翻田埂四处找人，因为大人们很多都去农田劳作了，大多时候还得向老乡们打听他们的去向，然后再根据模糊的特征描绘去寻找。

人与人的交流是以语言为基础的，于是，语言不通成为我融入他们的最大障碍。每到晚上我都忍不住抱怨，为何江南会有如此多种方言。每到达一个新的小镇，那里的人都用不同的语言和不同的热情招待我们。面对这些，我仅能微笑点头，然后附和一声。那时我真心觉着普通话是中国人最伟大的发明。

语言这道不可跨越的鸿沟逐渐令我叫苦不迭，每每在树荫底下休息的时候，我远远望着随风起伏的翠绿稻浪，试图体会“且听风吟，静待花开”的心态。然而，我知道无论怎么等待，有些事情终究无法改变，最后能做出改变的仅有自己。

哪怕明天是暴雨，也得抱着天晴的心态前行。大抵不会有人和一个充满负面情绪的人交谈甚欢，除了“今天天气真好”这种话题之外，我们需要更为亲和的东西进行交往;我们必須迈出第一步，但不能只迈出一步……

尽管语言不通，困难重重，老乡们的热情仍然不可思议地传达到了我们的心中。

大抵我骨子里就是个农村人，因此对这些错落的小乡村情有独钟。这里每家每户门前都会种一棵枣树，大概寓意着“枣”生贵子。夏日里的枣子青得像翡翠珠子似的，村口的土墙上用红漆刷着大字标语。村里建了几栋楼坯子，工人们趁着清凉加劲工作。一切都刚刚苏醒，生活也慢慢变好。

我就在那晨曦底下，我知道这里慢慢会繁荣起来，那些旧景色会慢慢更迭，尽管也有些落寞，但更多的是欣喜。这里肯定会越来越好，只可惜我只同这片土地短暂地相逢，等待我的是另外的远山。

靠着车窗，我写下“我们总会再相逢/从喀什到广州/只是你不得离开/而我未曾停留”，一路烟尘，一眶热泪……▲

（作者单位：江西省九江职业技术学院）

（插图：九天画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