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杨&刘娃:看得见的音乐

2022-04-29 00:44LOUIS陆一
欣漾 2022年6期
关键词:艺术家植物创作

LOUIS 陆一

没有人类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与鲍杨和刘娃的交谈从一个很宏大的问题开始。因为在他们的作品中,人往往是一个旁观者,或是旁听者,只需静静地去感受两位艺术家所构建的多感官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植物自由地生长,动物们在广阔的土地上奔跑。刘娃说她所希望的创作过程是一种带有肢体感的体验,让自己真正置身于大自然中,去想象倘若自己是一个非人类的生物所感受到的一切。鲍杨也说:“我觉得艺术对我来说,像是一种呼吸的方式,或者是一种心跳的方式。有的时候它可以用来表达我们的想象,以及超越于我们五官所能感受到的自然和现实。”

在思想和观念上的共鸣是鲍杨和刘娃共同创作过程中十分享受的部分。他们是生活中的伴侣,也是艺术创作中的伙伴。其实,鲍杨和刘娃拥有截然不同的学术背景。鲍杨从小就开始练习钢琴,在新英格兰音乐学院获得了钢琴演奏的本科和硕士学位。刘娃在耶鲁大学学习的是人类学和艺术,现在正在攻读麻省理工学院艺术文化和科技专业的硕士学位。不同的学习领域和创作媒介让他们从彼此身上汲取灵感,去尝试更新的创作方式。鲍杨说:“在我们的作品里,‘flow这个词尤为重要。无论是思想或是情感,都是一种自由的流淌和表达,让我们全身心地沉浸在里面。”

在倒流的时间里感知自然

去年在上海CC Foundation展出的“午夜魑魅”(Late Night Savage)这件作品用细腻的影像、流转的音乐和两位艺术家的歌声将观众传送到了植物的世界。似乎将时间倒了过来,定格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人类也许已经不复存在,其他的生物却还需要在有着人类印记的土地上生长。美国华盛顿州核反应堆内的风滚草随风迁徙,自由地散播种子。乌克兰切尔诺贝利在苏联时期曾发生过核爆炸,如今却种植了大量的向日葵。中国甘肃核城的骆驼草虽成为了扎根大西北的精神代表,其实是来自于俄罗斯的外来物种。这三种看似毫无关系的植物在核辐射侵蚀后的土地上生长,存活下来的过程是一场艰辛的斗争,它们在艺术家的镜头中表现出无穷的生命力。

艺术家给了这三种植物它们自己的时间和声音,也赋予了它们不同的视角和情感。整个创作过程耗时七个月,刘娃和鲍杨走过了上万公里去探访这三个地点,真实地感受并记录下了这三种截然不同的存活环境。植物在作品中成为了自由的精神象征,跨越了国家、文化、思想上的边界,在并不友好的土地上竭力生长。刘娃说:“这三种植物其实是一种隐喻,从这里出发去想象一个更具有流动性的世界。如果能像植物一样,将人、国家、文化之间的边界看得淡一些,也许很多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在艺术家眼中,人与植物别无二致。只是在这个景观中,人类逐渐退到画面之外,放低姿态去与植物进行一次平等的交流,从而去发现曾经忽略的细微现实。

旅途中拥抱更广阔的世界

对鲍杨和刘娃来说,每一次聚焦于某个主题或事物所展开的创作并不是纸上谈兵,而是需要亲身去体验的。这过程本身就像是一场旅行。鲍杨今年受到美国The Donum Estate的委托为庄园内的最新建筑Vertical Panorama Pavillion创作和演奏他的作曲Hyperdrive 。由艺术家Olafur Eliasson与建筑师Sebastian Behmann共同设计的这座建筑用了28种颜色的玻璃,在加州的阳光下将多彩的光影折射到了周围的土壤和植物上。

“在创作Hyperdrive 这张专辑里的音乐时,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到Eliasson的家乡冰岛,去呼吸那里的空气,感受那儿的自然,观察那里的生物与这片土地独特的关系。我们在冰岛感受到了平静与纯洁,却又带着一丝未知和神秘。这种心境是我们在加州看这件作品时无法体验到的。”鲍杨说道。他从这段旅途中汲取灵感,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创作了八首曲子来表现在冰岛的大自然中体验到的自由。在这过程中也加入了电子音乐和人声的尝试,创造出更为多层次的听觉效果。

旅行的过程是变幻莫测的,由于环境的不确定性,原来计划好的行程也需要随时改变。而这个过程,偏偏是两位艺术家所享受的。刘娃在提及这场旅行时说:“其实旅行就是把我们自己从一个熟悉的环境里面抽离出来。这是一个有点不太舒适,但又非常让人觉得心满意足的过程。当我们离开了熟悉的事物,也许就离我们所要探讨的主题更近了。”

童年记忆中对自由的向往

今年,刘娃和鲍杨在声音景观的创作上又有了新的尝试。他们收到迪奥的委任邀约,创造了一件与众不同的24K金声音装置Handle me ,在11月9日亮相上海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LADY DIOR我之所见》( LADY DIOR AS SEEN BY)展览,一张同名原创音乐单曲合集也在开幕当日全球首发。作品的灵感来源于鲍杨童年时初到美国的经历。鲍杨9岁刚来到纽约茱莉亚音乐学院Pre-College学习古典钢琴演奏时,在陌生的文化环境里,音乐一直带给他快乐和勇气。他喜欢把自己最爱的歌放在磁带上,放在随身听里带上校车,与朋友分享。他用2000年代初的Boombox双卡收录机为自己做一个磁带,放在随身听里带上校车。鲍杨说:“在当时,Hip-Hop音乐里的能量和生命力给了我勇气去面对全新的环境。”他还回忆起小时候练钢琴,经常能听到带有低音炮的跑车经过,在美国被称为LowRider。它们的声音震耳欲聋,几乎整个街区都能听到。在家练琴的鲍杨被这种不羁且自由的表达方式深深吸引,让他感受到了音乐所能分享和散发出的正能量。

艺术家的亲身经历,以及对于文化与身份的多重思考构成了“Handle me”这件声音装置。在展览现场,这首“看得见的音乐”被两位艺术家密封在隔音的玻璃体之中,24K金的低音炮和层层叠叠的金环颤动发声,如同心脏一般剧烈跳动。观众就如同与声音有着一窗之隔,去感受声波在密闭空间中呼之欲出的震颤,用双耳去想象艺术家所表达的自由世界。

“我希望每一件作品都是有层次的,在表面之下有着更为深刻的意义待观众去解读。”刘娃说道。就如同震颤的声波一般,我们生活的时代也是复杂和不平静的。鲍杨和刘娃用诗意的表达,让我们在看到作品的那几分钟从这个现实中短暂地抽离出来。也许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去拥抱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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