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卉,岑金媚,曹权玺
(桂林理工大学 艺术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
作为彝族优秀的传统手工艺,彝族刺绣有着重要的文化价值和社会价值,对繁荣发展彝族文化,增强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有着重要的意义。在经济全球化以及西方设计思想的冲击下,我国传统文化元素在室内装饰设计中的应用在逐渐流失,使得室内装饰缺少了主导[1]。要改变这一现状,就必须从优秀的民族传统文化中提取文化精髓,加以分析、提炼、重塑、创新,最终融入到室内装饰设计中,将传统理念与现代思维冲击碰撞,为室内装饰设计提供多元化设计方法和设计思路,在营造室内空间文化韵味氛围的同时,继承和发扬少数民族优秀传统文化。
彝族刺绣距今已有1700 多年的历史。早在三国时期,彝族刺绣就被人们运用在绘画、记事、服装等各方面。到了唐宋时期,彝族刺绣在工艺上得到了长足的进步,社会的上层人物会将刺绣做成精美的服饰穿在身上,用来彰显其地位。明清时期,“湘、苏、粤、蜀”四大名绣蜚声中外,四大名绣的发展进一步带动了一些少数民族地区传统刺绣的发展,彝族刺绣便是其中一种。随着多民族文化的交融,彝族刺绣在汉族及其他少数民族文化的影响下不断进步,最终在多种文化的融合中造就了独特的彝绣,流传至今。
彝族刺绣的形成和发展与所在地的地域气候有着密切的联系,彝族人主要居住在丘陵、山区以及高寒山区,由于交通不便和信息闭塞,彝族受到我国中原汉化的影响相对较小。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下,彝族服装、围腰、配饰上的刺绣图案大多来源于神话传说或者是本民族的远古图腾,彝族人从日常生活中汲取灵感,融入彝族本土特色及人文情怀,用写实的手法将几何图案、花草树木、鸟兽虫鱼栩栩如生地描绘出来,绣出来的图案色彩艳丽,形象夸张,极富民族特色和艺术气息,深受彝族人民的喜爱。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彝族刺绣不仅承载着彝族的文化历史,也是无数彝族先辈们智慧与心血的结晶[2]。
随着现代服饰的兴起以及经济全球化的影响,彝族刺绣因制作工艺繁琐,价格昂贵、生产周期长等原因,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大多数年轻人对彝族刺绣缺乏兴趣,导致年轻人对刺绣了解甚少。近20 年来,随着老一辈传承人的过世,彝族刺绣手工艺人流失现象严重。另外,手工织绣也部分地被机器织绣所取代,流传了千百年的彝族刺绣手工艺目前正遭遇着失传的危机[3]。近年来,国家加大对少数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发展的投入力度,并通过出台相关政策来保护传统文化,为彝族刺绣的发展提供了强大的支持。因此,传承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传统技艺符合社会发展趋势,有助于提高国人的文化自信,促进彝族刺绣向更好的方面发展。
1.3.1 纹样图案方面
在纹样图案方面,国内学者主要从纹样风格、文化内涵、美学意义、社会功能及教育价值等方面开展了研究。《云南少数民族织绣艺术概说》将刺绣纹样分为装饰纹、动植物纹、人类活动纹3 个种类,文中对每种纹样都进行了详细的描述。《中国彝绣》对彝族刺绣的图案、技法、风格特点进行了详细的论述,认为彝族刺绣纹样具有很强的包容性,构图饱满,颜色艳丽,极具浓厚的地域色彩韵味,反映出彝族人民多姿多彩的生活[4]。云南民族大学的范例研究了彝族刺绣纹样的种类,提出从纹样类型、艺术和美学价值方面研究彝族刺绣。《石林彝族刺绣的社会功能与价值初探》从教育和社会文化功能的角度进行研究,认为石林彝族刺绣具有文化传承、提高民族凝聚力的功能。《彝族刺绣〈四方八虎图〉的文化内涵和美学意义》直观反映了彝族人图腾崇拜的思想。彝族刺绣的纹样图案反映出彝族人奔放、热烈、纯净、坚强的性格特点,体现出彝族刺绣在多民族文化交流的影响下形成的多元化与整体美。
1.3.2 彝族刺绣应用保护研究方面
在彝族刺绣应用保护研究方面,国内学者主要从旅游工艺品、特色文化产业、艺术设计教学、产品包装设计等方面进行了研究。《彝族刺绣在云南旅游工艺品中的保护性开发》一文从彝族刺绣的民俗和文化内涵出发,提出发展旅游工艺品促进彝族刺绣的保护开发。《云南彝绣图案在室内设计中的应用探究》把彝族纹样与空间意境结合,打造具有民族文化的室内装饰设计[5]。《探析云南彝族刺绣的保护性开发》提出通过保护性开发的方式对彝族刺绣进行应用,发挥政府部门、设计师、传承人的重要作用,为彝族刺绣的应用创造良性的生存环境。
彝族传统刺绣把黑色作为打底,用红、黄两种色彩进行创作,再搭配蓝、绿、橙、青等色彩丰富画面效果。彝族刺绣中常把深蓝、藏青等与黑色相近的颜色作为主体色,究其原因是彝族人对为他们提供食物的黑土地有崇敬之心。在彝族人的信仰里,黑色是土地的象征,寓意着好运、吉祥。此外,色彩占比较多的是黄色和红色,分别代表太阳和火焰。彝族人民对太阳及火文化极其崇拜,他们认为这些颜色都会带给他们一种美好的向往。因此,透过刺绣上的色彩可以看出彝族人对祖先的崇拜、对图腾的崇拜,这与民族的宗教信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2.2.1 植物纹样
彝族刺绣中的植物图案主要以花朵图案为主,如马缨花、蝴蝶花、太阳花、荷花、山茶花、三弦花、四瓣花等图案[6]。彝族人将花朵的图案描绘下来,用大胆写实的手法绣到服饰中,色彩鲜艳欲滴,展现出彝族人对大自然美好事物的喜爱。除了花朵之外,常见的纹样还包括蕨类纹、花蕾纹、菜籽纹等。彝族人利用自己高超的洞察力将与自己日夜相伴的植物与周边环境都简化概括,表达了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和向往。
2.2.2 动物纹样
彝族刺绣中常见的动物有老虎、蝴蝶、龙、凤、羊角、鹿、公鸡、鸟、鱼等,不同的纹样在刺绣中代表着不同的寓意。在彝族刺绣中“虎纹”在所有动物纹样中出现的频率最高,这与彝族人的信仰密切相关。相传彝族祖先在“虎神”的带领下排除万难繁衍生息,因此,虎纹样在彝族人心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和特殊的意义[7]。著名的“四方八虎”纹样形象逼真、栩栩如生,象征着彝族人古老的宇宙阴阳哲学观,已经逐渐演化成为彝族的文化观和价值观。
2.2.3 几何纹样
几何纹常用点、线、三角形、矩形、菱形等几何图形构成,比起植物纹样和动物纹样,几何纹样在彝族刺绣中表现出更强的节奏和韵律感。在彝族刺绣里最常见的几何纹样有回行纹、八角纹、人形纹、十字纹等,这些纹样有着驱灾避祸的寓意[8]。在彝族几何纹样中,八角纹应用得最为广泛,在整体图案纹样中大多做主要纹样,这是由于八角纹的形状端正且对称,与方形纹、回纹等其他纹样组合,呈现出饱满大气的效果,带有别具一格、多姿多彩的特色。
从彝族刺绣的图案和色彩都能看出彝族人对造物主的崇拜观。在长期的生产生活过程中,彝族人将大自然的“馈赠”一针一线地缝制到日常服饰上,而选取的图案上至日月星辰、云霞雷火,下至河流山川、花卉虫鱼,应有尽有。彝族人通过刺绣这一种标识性装饰纹样艺术将自身的民族信仰、民族文化与现有的社会和自然环境相融合,充分展现出彝族人勤劳质朴的性格特点和独有的审美情趣,也反映出彝族人不辞劳苦,用一双双勤劳的手绣出美好生活,为后世更好地保护与传承彝族刺绣文化有着巨大的启示意义。
传统彝族刺绣的传承主要依赖向社会公开、透明地招募绣娘的方式进行,在传授的过程中互相交流、相互学习。在彝族千百年的历史进程中,裁衣与刺绣基本上是由女性来完成的,也是她们基本的生活技能,再通过刺绣产品的买卖获得收入。绣娘作为彝族的一种社会群体,在实现个人价值的同时,也创造了彝族刺绣的社会价值,她们用勤劳和智慧将原本默默无闻的刺绣带给了世人,在丰富了市场的同时,也让更多人了解和喜爱上刺绣,从而拉动本民族旅游产业与文化产业的发展,使彝族妇女用双手实现脱贫致富,促进了彝族村落的发展。因此,彝族刺绣在社会发展进程中,无论是其文化内涵、哲学思想还是宗教信仰,都有着重要的社会价值和意义[9]。
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具有历史性、原生性、稀缺性的特征,因此彝族刺绣不仅具有文化价值,还具备经济价值和商业价值。在“快餐式”的消费时代,带有民族文化元素的产品往往会受到游客的青睐,拉动了区域经济与旅游文化产业的发展。彝族刺绣拥有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身份,将非遗保护与时尚开发并举,彝族刺绣技艺的弘扬扮靓了整个民族。现如今,彝族刺绣已经从传统自给自足的家庭行为发展为炙手可热、不乏销路的民族产业,让彝族刺绣产品搭上融媒体和数字化的快车走出了大山,走进了大众的视野。当地政府为了扩大彝族刺绣带来的经济效益,为刺绣提供了更好的平台,例如利用云南文博会、中国(昆明)南亚博览会、法国巴黎展、意大利米兰国际手工艺品展等国内外重要的展会进行推广,获得了国内和国际专家的高度认同。
彝族刺绣纹样源于自然、动植物和人类生产生活,设计师从彝族刺绣原始图案中选取了八角纹、回形纹、羊角纹三个具有代表性的纹样进行分解提炼(如表1 所示),分别提炼出结构骨架、线条和符号学意蕴而进行设计。
表1 彝族刺绣元素提炼
首先将八角纹和回形纹两种图案进行叠构组合,形成新的太阳纹(图1 所示),将提取到的羊角纹图案进行连续设计,首尾结合,构造出新的图案,如图2所示,从而得到新的图形元素,并应用到室内装饰设计中。重组合后的太阳纹,代表着光明;再与连续组合后的羊角纹整合,体现出光明与秩序的统一,如图3 所示。
图1 八角纹和回形纹图案叠构
图2 羊角纹图案重复连续
图3 彝族刺绣图案造型再设计
4.2.1 室内软装设计
将叠构的刺绣图案运用到室内软装设计中,把彝族刺绣特有的图案、造型与室内软装中的地毯(图4)、桌旗(图5)、沙发坐垫(图6)融合,进行创新设计,完美地展现出不同材质、不同肌理、不同文化的碰撞,从而在室内软装设计中达到协调与统一。
图4 彝族刺绣元素地毯设计
图5 彝族刺绣元素桌旗设计
图6 彝族刺绣元素沙发坐垫设计
4.2.2 彝族刺绣体验坊
从彝族刺绣中可以看出彝族人民对黑色的喜爱和崇拜,他们以黑色为底色,将红色的杜鹃花、山茶等作点缀。利用对彝族刺绣色彩的研究,结合彝族刺绣独有的色彩开展设计,把具有民族特点的刺绣元素应用到室内装饰设计中。以彝族刺绣体验坊的室内装饰设计为例,把黑色定为主色调,把红、绿、黄等多种色线交叉结合,再搭配木制家具,打造出清新、宁静而又富有彝族民族特点的刺绣体验坊(图7),同时也是独特的民族手工作坊。
图7 彝族刺绣体验坊效果图
彝族刺绣因其独特的艺术性、文化性和民族特点而受到人们的喜爱,它自诞生的那时起便承载着彝族人民的勤劳与智慧,不管在彝族社会变迁中,还是文化变革中,都能找到它的身影,它已经成为彝族人不可估量的宝贵财富。随着社会进程的不断推进,如何将彝族刺绣与现代人的审美相结合,在传承的基础上寻求彝族刺绣的创新发展成为当今的重要命题。彝族刺绣的创新应用要围绕其民族文化精髓,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只有这样才能将彝族刺绣的内涵与形式挖掘出来,更好地服务于室内装饰设计,为少数民族艺术元素融入室内创新设计提供设计思路和设计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