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蕊
一张憔悴的夕阳悬挂在荒野滚动。
焚身似火。你喉咙里的路途,是一地凌乱的秋蝉和插着箭身的枯蝶。
用影在时光广场上,不停摇晃自己的头颅。成群的乌鸦盘旋,它们的叫声在暮色中,让聆听的人心惊。成群的乌鸦盘旋着,似十字架上的乐谱,似生命的自然的挽歌。
最终,这些都被风卷走。
成为大海、时间以及命运的牺牲品。
我仿佛是你生命途中的见证者,亲伴者。
尽管鸦群还在盘旋,尽管生命的河流堵塞与多淤。
从回忆中抄出从前的青春。
让我们的灵魂重新返回最美丽的事物吧,被挺拔健康的肉体盛装。
扑起一地尘灰,一只枯蝶在你的肺中描绘着它的路径。
旋转着的世界似木马,这尘世,脚步和眼神都是匆忙的,你坐在烟雾缭绕的深处。
像一只孤鸹,最后都离开了你。
一纸悲悯的药方,对于归宿,我仅能泪流满面。
一生就是荒谬的舞台戏,生死场。
告别自己的生活,你对我说:已看到了死亡。
风在大地上呼啸。霜气已长成了骨头。
乌鸦从高空降落,抑或四处逃窜。
我对你说:在尘世,我们就是在坟墓旁休息。
伸出的手像风般刺骨。
这些灰尘和黑血,是唤回自己的预言者。
我们能不能说:死去就是重生,黑暗就是光明。
你再也不回来了。
艾略特说:“一个人的归宿是他自己的村庄。”
空出一个广场,在祭日。
我们都会被收回在大地的体内,包括你肺部阴森的风。
四个平方的土冢将安顿好一个人的一生。
有谁,能让人间的灾难消失?有谁,能重新摆布好尘世的安宁、自由、快乐?
又是一个晦暗不明的黑夜,星星在天空上,像在荒昧的地平线上。
一个天空,像万古苍原,分离我们又容纳我们。
那我们就把一日安顿成一生吧!朝生,暮死!
而你只把人生的荒路走了大半。上帝创造了你,又淡然于你,它垂顾于新的眼睛。
迎向崩溃, 成为崩溃, 谁又不能说是一出戏剧?
站在黄昏的山坡上眺望。
阐释天空的喻体,乌鸦飞舞,孤独一样让我感到它的形状。
前有去者,后有来者。
在人间行吟,我们只是路过万物,而我路过你,听碑文里的细细叙说。
人世,宽广和丰富的是眼泪。
一呼一吸,在手掌之中,一枚残存的肺仿佛在练习人类未来的意义。
一列迅速向前的列车,我们登上去。
我不知道列车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一個个站台晃动着,树木晃动着,人群晃动着,黑山白水晃动着……
我们像巨大的沉默。
我们迈步匆匆走过。在大地上,在烟雾袅袅中看见自己的故乡。
雨水的滴答对你是伤心的曲调。一洼雨,是一面明镜照见你的命运。
我们的一生真如一场电影的布景。我们都是大地上的客人,没有谁来引领。
一个人,像在白纸上写字。
在路灯的投射下,看见自己退却的身影,像夜间低伏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