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市重点革命文物片区保护与利用研究

文／张 帆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深圳分院 城市规划师

林青青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深圳分院 城市规划师

徐鲁豪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深圳分院 城市规划师

潘丽珍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深圳分院 副总规划师

邱玉胜 青岛市博物馆 馆 长

李 静 青岛市文化和旅游局文物保护与考古处 副处长

邬军峰 青岛市文化和旅游局文物保护与考古处 二级调研员

引言

从五四运动到新中国成立，伴随着一系列重要历史事件的发生，青岛经历了轰轰烈烈的革命时期，中心城区的纺织厂、山东大学旧址、名人故居等成为工人运动、学生运动和左翼文化运动的见证；同时，广大乡村地区的众多党支部旧址、战斗遗址等珍贵的革命文化遗产也集中反映了青岛人民血液中流淌的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

2020 年，国家文物局已公布37 个革命文物保护利用片区，其中青岛市的平度、莱西作为第二批革命文物保护利用片区中的山东片区的两处被列入名单。对比延安、遵义等处于革命老区、市域革命文物身份明确、数量丰富且集中连片的地级市，青岛市域的革命文物整体较为分散，大多数革命文物面临着因缺乏人员管理而破败的风险，同时由于对革命文物的普查力度不足，相当大一部分革命文物与革命活动的关联性尚未得到充分挖掘，革命文物的挖掘和保护利用具有一定难度。因此，本研究重点在于对青岛市全域范围内革命遗存进行系统调研和梳理、对革命文物保护利用现状进行综合评估，继而从革命文物保护修缮、革命文物展示线路以及对莱西、平度两大革命文物片区红色旅游体系策划等角度提出革命文物的保护利用方法。一方面可以为未来青岛重点革命文物的保护与利用奠定基础，另一方面可以为其他与青岛情况类似的地级市革命文物保护利用提供借鉴。

1 基本情况介绍

1.1 国家政策文件

国家层面对于革命文物的保护工作可以追溯至新中国伊始，国家政务院在1953 年曾发布《关于在基本建设过程中保护历史及革命文物的指示》，要求“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地面古迹及革命建筑物，应予保护”，之后国务院和文化部先后出台了多项文件，明确了革命文物保护的重要性。2016 年6 月，国家文物局印发《关于加强革命文物工作的通知》，2018 年7 月，国家文物局发布《关于实施革命文物保护利用工程（2018—2022 年）的意见》，成为首个专门针对革命文物的中央政策文件；2018 年10 月，《国家文物局关于报送革命文物名录的通知》中对革命文物的概念进行了明确阐述；2019 年，国家文物局印发《革命旧址保护利用导则（2019）》，对指导革命文物的保护与利用发挥了重要作用。

1.2 相关学术研究

1.2.1 研究方法、范围与对象

从革命文物的研究方法上看，目前大多数学者对于革命文物的研究基本上是以已有文史资料上记载的革命文物为基础进行的研究，而基于田野调查的深入挖掘和普查研究较少；从研究范围上看，对于单栋革命文物或革命文物保护利用集中片区的研究成果居多，涉及市域范围的整体研究极少；从研究对象上看，已有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已被登记公布为不可移动文物的革命文物的保护和利用上，涉及非不可移动文物的革命文物的挖掘、普查和研究较少。

1.2.2 保护与利用研究

在革命文物的保护研究方面，不少学者针对单个革命文物本体进行了保护与修缮研究，缺少对于革命文物的分类保护与修缮研究；在革命文物的展示与利用方面，多采用革命文物的原址展示或新建场馆展示方式，目前，更多学者开始关注革命文物与周边文化资源的整合，从片区与线路展示的角度展开整体性研究。

1.3 革命文物概念

通过国家已有相关文件，对革命文物、革命旧址相关概念进行辨析，本文所指革命文物，是指见证近代以来中国人民长期革命斗争，特别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历程，反映革命文化的遗址、遗迹和纪念设施，即在不可移动革命文物或革命旧址的基础上，根据与革命进程、革命人物的关联性，针对青岛市实际情况，将研究对象扩展至未纳入文物系统管理的革命遗存。

2 青岛革命文物现状

2.1 革命文物整体概况

通过田野调查的方式，对青岛市全域范围进行革命文物的全面普查。目前青岛市已公布56处革命文物，通过全面普查，建议新增革命文物22 处，并梳理形成44 处革命线索，目前随着对革命文物认识的深入，这一名单仍在不断完善。

78 处革命文物中，空间分布在市内四区、莱西、平度相对集中，外围区市相对分散。其中，市内四区主要集中在市南区和市北区；外围地区整体分散在非城市建设区，少数片区集中分布，如莱西的胶东行署、北海银行旧址均集中在马连庄镇。从类型来看，革命人物故居、旧居、活动地或墓地10 处，革命事件和战斗遗址、遗迹30处，机构、会议旧址14 处，纪念建（构）筑物10 处，烈士事迹发生地或烈士墓地14 处；从革命文物相关革命事件所处时期来看，全民族抗日战争时期17 处、全国解放战争时期30 处、新中国成立后20 处（以烈士陵园为主，包含不同时期牺牲的革命烈士）；从保护级别来看，包括国家级烈士纪念设施3 处、省级文保单位9 处（含省级烈士纪念建筑物保护单位2 处）、市级文保单位11 处、区县级文保单位15 处、一般不可移动文物40 处、未纳入不可移动文物4 处。

2.2 革命文物现状保存情况

图1 左，青岛市革命文物总体保存现状；右，青岛市不同级别革命文物保存现状（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青岛的建筑类革命文物由于有很大一部分是土木砖石结构，岁月洗礼造成较为严重的建筑物风化、剥蚀、塌毁、破损等损坏现象，亟须抢救维修。尤其是在新一轮城镇改造和新农村建设热潮中，许多革命文物面临着消亡的危险，从而使历史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难以得到保证。同时由于革命文物中无保护级别的数量众多，且所有权与使用权分属多头，使得革命文物保护面临着复杂与被动的局面。而战斗遗址类的革命文物，多为山区地段，交通条件较差，遗址可进入性欠佳，保护起来具有相当的困难。

整体来说，3 处全国重点烈士纪念设施和9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得到了较好的保护，它们的历史价值较高，受到关注时间较长，较早对外开放，且能得到较好的日常维护。一般作为市县重点打造的红色旅游景点，均经过修缮，因此除了萌山区殉国烈士纪念塔和高家民兵联防遗址两处保存一般外，其余均保存良好。11 处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和15 处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保护水平参差不齐，这与革命文物本身历史价值、知名度、所在地区位条件和经济发展状况以及公布为保护单位的批次有关。如中共袁家屯党支部旧址由于位置偏远、资金不足等方面原因，虽然曾经过全面修缮，但日常维护力度不足，目前保护水平一般。部分革命文物如中共藏马县委旧址因区位条件一般、面积较大且现状利用情况复杂，未得到有效保护和修缮。其余40 处登记不可移动文物及未纳入不可移动文物，因修建时间和受重视程度不同，保护水平同样参差不齐，修缮后无人管理、闲置或周边环境及基础设施未能配套改观的现象明显。

3 青岛重点革命文物片区识别

从利用角度出发，通过资源聚集度、革命文物年代的关联性、文物级别和面积，以及交通便利性等方面的分析，同时结合革命文物资源点周边村庄的革命事迹，识别出平度大泽山抗日根据地、莱西胶东行署-萌山片区、历史城区和青即战役四大重点革命文物片区（图2）。

图2 青岛市重点革命文物片区分布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4 重点革命文物片区保护与利用工程

4.1 革命文物保护修缮

4.1.1 加强本体修缮，改善院落景观

（1）革命文物本体保护修缮措施

针对革命文物本体的保护，综合考虑各处革命文物保存的现状情况、可能采取的工程措施，一方面，青岛的78 处革命文物中不存在保护性设施建设工程和迁移工程；另一方面，保存状况总体上可以分为已修缮和未修缮两种主要类型，革命文物的不同部位也存在保养维护和重点修缮的差别，因此提出开展保养维护工程、重点修缮工程两种类型的保护工程措施。

（2）革命文物院落景观改善措施

革命文物院落是构成革命文物历史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针对革命文物院落提出总体改善，包括：对有损景观的建筑物、构筑物进行调整、拆除或置换，清除可能引起灾害的杂物堆积，制止可能影响文物本体安全的各种设施与活动，防止环境改变或污染对文物造成的损伤。同时，院落绿化应尊重建筑的历史风貌，如采用本土物种，避免因绿化而损害景观环境。对可能降低院落价值的景观因素，应通过分析论证逐步解决。具体措施包括加强维护、改善绿化、改善铺地、拆除临建、维护院墙、增设雕塑和增设环卫设施。

4.1.2 完善保护区划标识

对于无保护区划的革命文物，明确保护区划划定原则，通过初步划定保护图则的方式，作为今后革命文物主管部门划定保护范围的参考。

在划定保护区划的基础上，通过设立统一式样的革命文物保护标牌，起到引导提示作用。保护标牌内容为简要介绍革命文物名称、时代、性质、内容、价值和保护范围、建设控制地带等，同时集成二维码“名片”系统和智能解说系统。

4.1.3 开展周边环境整治

生态环境保护对革命文物的保护及后续利用至关重要，特别是对于红色旅游资源来讲，绝对不能盲目开发从而破坏原有遗址遗迹的完整性。对于革命文物的环境整治工程，建议采取治理污染、保护环境、控制新建、拆除影响建筑和环卫建设五类措施。

4.2 革命文物展示线路

从空间和革命历程的关联性角度，建议青岛打造四条革命文化展示线路：

（1）以青岛市主城区内工人运动、地下活动等为主线的历史城区革命文化展示线路历史城区革命文化展示线路以五四运动及青岛党组织建立以前、青岛党组织的建立及在大革命时期、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青岛党组织活动和工人运动为主要线索，串联了四方机厂、中共青岛地方支部旧址、李慰农烈士雕像等一系列革命文物。

（2）以莱西胶东行政公署、萌山区殉国烈士纪念塔周边为主的莱西革命文化展示线路

莱西革命文化展示线路以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马连庄镇河崖村办公的胶东行政公署，以及莱西西北部山区萌山区殉国烈士纪念塔、萌山村革命文化遗存为主要展示线索，构建两大革命文化聚集区，串联了包括重要会议旧址、革命活动旧址、名人旧居等一系列革命文物。

（3）以平度大泽山抗日革命根据地为主线的平度革命文化展示线路

平度革命文化展示线路以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平度广大农村地区建立的抗日根据地和大泽山民兵联防石雷战为主要线索，串联了包括党支部旧址、民兵联防旧址以及名人旧居等一系列革命文物。

（4）以青即战役为主线的青即战役革命文化展示线路

青即战役革命文化展示线路以全国解放战争时期的青即战役为主要线索，串联了青即战役三道防线上的各处战斗遗址（图3）。

图3 革命文物展示线路（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4.3 红色旅游体系策划

从革命文物资源分类、革命文物重点片区关联性以及红色旅游价值的开展角度，策划以“红色之旅”为主题的红色旅游体系，追溯自五四运动以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青岛工人运动、学生运动、农民运动和革命武装斗争的辉煌战绩和红色遗迹，结合市域红色文化遗产分布情况、乡村旅游的需求，形成“五大主题、五条路线、五大工程”的红色旅游体系。

4.3.1 五大红色旅游主题

主题一为“重温党史，纪念馆藏文化之旅”，以各类革命纪念场馆展示为主；主题二为“致敬先贤英雄故居缅怀之旅”，以各类革命人物旧居展示为主；主题三为“烽火硝烟战斗遗址热血之旅”，以战斗遗址游览为主；主题四为“追访左联寻迹红色经典之旅”，以左联名人故居展示为主；主题五为“传承新颜社会新风教育之旅”，以新中国成立后革命文物展示为主。

4.3.2 五条红色旅游线路

与重点革命文物片区相对应，同时结合青岛市平度、莱西已被列入国家文物局革命文物保护利用片区的实际情况，重点对莱西、平度、青即战役、历史城区四片革命文物片区，详细策划五条红色旅游线路。

线路一为百年党史红色记忆缅怀游（市内线）；线路二为胶东行署红色文化体验游；线路三为追忆萌山红色乡村主题游；线路四为大泽山民兵联防乡村体验游；线路五为“重走青即战役”文化体验游。

（1）线路一：市内“百年党史红色记忆缅怀游”

挖掘历史城区内革命文物的革命内涵，重点针对建筑类革命文物以及重要革命线索，按照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进行全面修缮，提高纪念设施展示陈列水平，改造四方机厂旧址展示工人运动历史、修缮改造黄台路45 号地下党联络点为红色文化博物馆等，结合城区内其他重要博物馆、景点，推出以 “红色胶东青岛”等为主题的革命文物展览、联展、巡展等系列主题精品展览，展示革命时期地下党斗争历史和先锋事迹（图4）。

图4 百年党史红色记忆缅怀线路（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2）线路二：莱西“胶东行署红色文化体验游”

依托河崖村以胶东行署为主的红色革命遗址和莱西市内福顺德故楼等革命遗址，结合沿线大沽河畔、产芝水库边田园乡村，融合党建教育、素质拓展等功能，以“重走八路胡同、体验胶东民居、品尝特色农家宴、游览沽河风光”为特色，打造集“吃、住、行、游、购、娱”为一体，串联莱西由南至北的胶东行署红色文化体验游线。

其中，重点强化胶东行署所在的河崖村与周边的红色文化综合体验，形成内容全面、体验丰富的红色文化旅游产品。以胶东行政公署旧址、八路胡同、北海银行旧址等红色文化节点为重点，结合片区革命文物等红色资源和周边大沽河、产芝水库、田园果园等自然资源，综合策划参观游览线路，策划沿线各类文旅休闲活动（图5）。

图5 胶东行政公署红色文化体验基地游览线路（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3）线路三：莱西“追忆萌山红色乡村主题游”

依托萌山区殉国烈士纪念塔、萌山村八路军山东纵队五支队司令部旧址、作战处旧址、大青山抗日根据地、宫山战时石圩子、八路军后方医院旧址、大众日报社旧址等革命文物资源，紧密结合美丽乡村建设、大青山旅游景区建设以及传统村落、休闲农业、田园风光、青山湖、小沽河等人文与自然资源，打造一条综合性大青山红色旅游经典线路。

（4）线路四：平度“大泽山民兵联防乡村体验游”

重点加强平度大泽山革命文化传承和塑造，片区内部通过旅游路径，串联文化节点，结合美丽乡村建设，提升村庄环境品质、居住品质和文化品质。

对于民兵联防革命文化体验基地，重点从“游、行、吃、住、购、娱、育”七大方面做了详细策划。其中，游览线路串联大泽山抗日战争纪念馆、高家民兵联防遗址等革命遗址和所里头村、韭园村等特色乡村，打造大泽山民兵联防革命文化体验基地；为丰富游览体验，策划以地雷战为故事核心的舞台剧，并将红色旅游与大泽山葡萄采摘、观光相结合。

（5）线路五：“重走青即战役”文化体验游

加强青即战役相关革命旧址的挖掘、保护和利用，集中规划建设青即战役纪念馆，讲述青即战役战斗过程和英勇事迹，串联中共即墨县委成立旧址、中共袁家屯党支部旧址、周浩然烈士殉难地等重要革命旧址；串联青即战役的三道防线上的灵山、四舍山、马山、铁骑山、驯虎山、老虎山、娄山等主要战场战斗遗址的游览路线，完善沿线慢行系统和骑行驿站等旅游服务设施；策划“重走青即战役”徒步项目，改造部分防空洞等战斗遗址为素质拓展基地；结合即墨古城等重要游览景点，与片区内红色教育基地、公园绿地等相结合，逐步形成由点连线、串线成片的旅游系统。

5 规划保障与实施

5.1 制定分期实施计划

按照各处革命文物现状保存情况、保护级别、周边城乡建设和红色旅游发展要求，提出本体修缮、景观环境改善、环境整治和展示利用四类工程的分期实施计划。将展现青岛革命历程中的重点事件，特别是体现全民族抗日战争和全国解放战争时期青岛地位和作用的革命文物相关工程作为近期工程项目，由点至面推动全域革命文物的保护与利用。

5.2 提出规划保障措施

规划保障措施包括：加强组织领导，将革命文物保护利用工程实施情况纳入工作重点；持续开展革命文物的调查和上报工作；加大财政投入，将革命文物保护利用作为支持重点；完善法规政策，制定《青岛市革命文物保护条例》；制定分期计划，确定近期实施重点项目；加强监督检查，建立革命文物保护利用工程实施情况的督查评估机制和“双随机”抽查机制；加强展示利用和宣传，统筹全市红色旅游经典景区和红色旅游精品线路建设，成立革命文物保护展示联盟，举办革命文物保护利用论坛。

结语

本文从革命文物挖掘的角度出发，针对青岛市域革命文物涉及范围广、总体分布零散的特点，通过田野调查的挖掘方式，对青岛市域的革命文物进行了全面、详细地调研和现状分析，在此基础上，制定了具有青岛特色的青岛市革命文物认定标准和价值评估体系，进而提出了具有非革命文物集中地特点的革命文物分类保护模式与革命文物保护利用片区的展示和利用方式，以发挥红色文化对区域发展的带动作用，同时对于同类地区革命文物的挖掘、保护与利用工作也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由于本文革命文物的认定标准以及价值评估体系的因子的打分是在项目组、专家团队以及相关民间组织的综合意见下确定的，具有一定的主观性和局限性，因此未来还需要加强研究、完善优化。同时，在展示利用方面，本文将进一步与多学科联合，探索更科学、创新的革命文物片区展示利用方式，实现以红色文化带动区域发展的文化目标与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