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笔记

2022-04-27 00:02孙梦诗
天涯 2022年2期
关键词:阿尔及利亚复合体监狱

(孙梦诗)

(蒋 锐)

(朱 杰)

自动化时代:是福音,还是经济停滞?

2021年12月的《激进哲学》网站上,刊载了阿梅利亚·霍根针对阿隆·贝纳纳夫的著作《自动化与工作的未来》以及杰森·E·史密斯的著作《智能机器与服务类工作:停滞时代的自动化》的书评,题为《安卓妄想症》。

如今,商业板块评论员、工商管理硕士、风险投资人、未来学者、技术狂热者、机器学习专家、政治家各色人等都会对你说,机器取代人力的时代马上就要到来,高阶机器人、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将引发如工业革命般深刻的变革。在这些自动化的拥趸看来,一方面,机器对人的取代,已经从可能性变为了大概率事件;另一方面,为解决由此造成的因技术发展而导致的大规模失业,许多人呼吁要有“全民基本收入”来做保障。

对于自动化的未来前景,阿隆·贝纳纳夫和杰森·E·史密斯的关注点并非技术,而是经济——两人都认为,我们已经被严重的经济停滞所困扰,而其原因就是盈利危机:贝纳纳夫认为,“自动化话语”所允诺的是技术取代人力之后的丰裕和休闲世界,但如果就此认为技术的发展已经在摧毁诸多工作岗位并将大量工人排挤到失业队伍当中,却是错误的。在史密斯看来,危机的根源,在于“非生产性劳动”的扩张,即一方面是生产端借由规模经济所达成的巨额生产收益,另一方面是流通端劳动密集行为对此类收益的抵消。如果说自动化理论家没能深刻理解经济停滞所造成的问题,那么其对未来轨迹的预测有没有可能是正确的呢?对此,两人也都持有疑虑:收益减少,而工资更低、剥削更易的劳动力又大量存在,这就使得企业并没有太多兴趣对新技术投资;不仅如此,自动化对于经济的影响更容易是部类式的,而非全局式的,比如从汽车自动生产线上下岗的职工,很容易就成为物流部门的低薪、低技术劳工,这就使得结构性的自动化与结构性的下岗再就业并存。

在两位作者看来,未来当然是不容乐观的,但这种不乐观倒并非来自因技术发展所导致的失业,而毋宁说来自劳动需求不足和正式部门对工人的排斥。由此,人们将被打发到数据标注等所谓“数字计件工作”,以及日渐壮大的“服务经济”之中。也因此,技术的发展最有可能为利益服务,而非致力于劳动力的解放。

两位作者都体现出了某种怀疑论的态度,这种怀疑论超越了仁爱原则,它试图追问的是:为什么某些观念(比如“自动化”)能够吸引其他人?而对于现状的挑剔,当然也意味着对于不一样的未来前景的期待和展望。

(孙梦诗)

“监狱媒介复合体”

2022年第1期的《传播、资本主义与批判》学刊上,刊载了弗雷德里克·斯泰恩斯泰特和安妮·考恩的文章,题为《监狱媒介复合体:监狱系统中的劳动力、技术与传播基础设施》。

该文试图探讨监狱与媒介之间的关系不仅涉及媒介表征及其意识形态层面(如电视剧、电影、短视频平台上各种关于罪行与惩罚的媒介景观),它还涉及更为物质的层面,因为对媒体和通信产业的产品生产和服务来说,监狱扮演着虽然边缘但却意义重大的角色。

该文以瑞典的监狱为例,指出,所谓“监狱媒介复合体”,主要包含三个方面的意思:第一,媒介技术和基础设施的构建和维护,由监狱里服刑人员的劳动所完成——比如,“二战”后现代媒介和通信基础设施的建设,在很大程度上就有赖于赖服刑人员的劳动:电话系统、电脑硬件、报亭和广告牌等等,很多都是由服刑人员的劳动所完成;第二,监狱系统与作为监视和控制技术供应商的媒体和通信产业深深地缠绕在一起——监狱不仅是安全技术和解决方案的主要客户之一,而且安全技术的大部分进步都是首先为监狱环境开发的创新推动的;第三,监狱还成为新兴技术的测试环境——比如踝环,它最初出现在科幻卡通里,1970年代被用来监控同狱犯人和假释跟踪,后来,它被用于对雇员的监控,并发展成为各种形式的数码自我追踪装置。进而言之,监狱系统与媒介系统的缠绕还与时俱进,特别是,社会各个层面的数字化,又进一步加深了这种缠绕——比如,最近比较流行的“智慧监狱”理念,该理念试图将新的数字技术融入监狱生态系统之中,认为此举既有利于监视和控制,又可以使得囚犯即使在狱中也可以熟悉各种数字技术以跟上时代的步伐。因此总的来说,在“监狱媒介复合体”中,媒介和文化产业、政府、监狱系统(以及邻近的军队和警察系统)构成了正式和非正式的纽带关系,它们的利益也彼此勾连在了一起。

关于“监狱媒介复合体”的讨论,可以帮助我们回应传播学历史上的一些重要问题。比如,1980年代,学者们对电子通信技术的赋权潜能抱有信心,他们的核心关切之一,就在于在法律灰色地带兴起和演进的电子通信技术是否能够以及如何能够为自由和赋权做出贡献。而关于“监狱媒介复合体”的讨论则使我们看到,在象征意义和物质意义上,一些人的自由是借助另一些人的不自由所达成的——媒介技术当然使得很多人借助传播获得了自由,但它同样也事关监狱里不自由者的不自由劳动;服刑人员为媒介基础设施建设付出了劳动,但他们又处于技术的全天候监控之中,也因此,他们以不自由的方式为所谓“关乎自由的电子技术”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蒋 锐)

在阿尔及利亚,足球为什么重要?

2022年1月20日的《红辣椒》网站上,刊载了马弗德·阿玛拉的文章,题为《在阿尔及利亚,足球为什么很重要》。

2021年,阿尔及利亚在国际足联阿拉伯国家杯中夺冠,我们可以从中窥见诸多有趣的地方:这支阿尔及利亚国家队,由来自国内联赛的所谓本土球员,和来自北非至波斯湾广大地区之联赛的海外球员组成;这其中的绝大多数球员,又都是该国国家足球体系的产品,他们要么出自传统俱乐部,要么毕业于新的足球精英学院。阿尔及利亚人经常开玩笑说,该国的主要出口品,一个是Rai(一种阿尔及利亚传统音乐),另一个是足球运动员。

关于“本土球员”与“职业球员”(效力于欧洲联赛)的争论,始终都有其民族主义意涵:对阿尔及利亚忠诚与否、本土阿尔及利亚人与离散阿尔及利亚人之间的区别。1962年,阿尔及利亚脱离法国统治,赢得独立,随后十年,职业足球在该国遭到禁止,因为它被等同于殖民剥削和新帝国主义,但世界大赛的成绩压力,又使得职业足球随后得到恢复。然而在那段时间,在阿尔及利亚成为职业球员也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成绩好时,他们是英雄;成绩差时,他们就被认为对国家不够用心,甚至站在对手一边。

2021年的阿拉伯国家杯冠军,则使得长久以来关乎阿尔及利亚人身份认同的问题重又浮出水面:我们是阿拉伯人、柏柏尔人,还是地中海人?

当下正是新冠疫情肆虐未已的时代,足球成为许多阿尔及利亚人为数不多的寄托。而该国国家队和球员的成功则证明,一方面,培养出能够参与洲际水平竞争的阿尔及利亚球员,是可能的;另一方面,球员是阿尔及利亚本土出生,还是来自欧洲或其他什么地方,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能够为国家队和整个国家的成功服务的附加值及竞争力。

时至今日,尽管“殖民主义”的话题似乎已经离我们远去,但阿尔及利亚足球的经验却告诉我们,在广大的后殖民情境中,前殖民地的文化(当然也包括体育文化)及其民族认同,是如何依然与其经历过的殖民经验和记忆纠缠在一起,并仍旧成为驱动当下文化政治走向的隐秘力量的。当其他地方的媒体早已习惯于对非洲足球做出某种“景观化”的报道时,我们应该反思的,恰恰是这种历史感和现实感的严重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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