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线上，丰富品种，突破介质影像拍卖市场如何“与时俱进”

王琨

近年来，影像市场作为收藏品市场的一个独特门类，越来越得到收藏界的重视。无论是老照片板块、纪实性摄影艺术作品板块还是当代影像艺术板块，都赢得了市场的青睐。与之相关的收藏、展览、出版活动此起彼伏。中国影像收藏品拍卖市场经过十多年的发展，也在这几年的市场调整中走向成熟。

近期，记者采访到了中国影像收藏和投资领域的顾问与先行者曾璜，请他根据自己的亲历和观察，就疫情防控常态化的市场环境下，影像藏品市场在经受艺术品市场大环境的挑战中，遇到的困难、获得的机遇、未来发展的空间以及影像藏品市场参与者应该在哪些方面积极探索等问题进行了深入分析。

小额拍品最适合线上交易

在疫情防控常态化的现状下，线下拍卖会常常无法正常举办，谈到疫情对影像拍卖市场的影响，曾璜作为一线参与者，坦言整个拍卖行业受到的影响是巨大的。“疫情下，艺术品拍卖市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的艺术品拍卖行业是比较传统的，标的物少而精，非标准化，有时信息不对称，“高价者得”这种特点不适合“价格比低”“无理由退款”的网络交易。受疫情影响，线下交易很多无法按时进行，很多拍卖公司都加速了拍卖网络化的进程，“特别是摄影作品作为非常适合在线交易的收藏品种，无疑得到了很好的发展机遇。十多年来，平台与摄影收藏群体已经相对成熟，通过简单描述拍品的材质、尺寸、品质品相等，即可明白对方意思，已形成了一定的默契。”

此外，线上拍卖打破了原有线下交易对拍卖公司的区域化局限。所谓区域化，是指拍卖公司的经营活动有地区间的限制，不能异地经营。但是网上拍卖，可以做到全世界范围内交流与经营。一个跨区域的交易平台，不单单国内的所有买家都可以在平台上实现线上互动与交易，甚至可以参与跨国藏品的线上拍卖。

艺术品的拍卖流通与普通全球化商品交易还是有所不同的。曾璜认为，艺术品的特性之一就在于它的非标准化的稀有和独特，例如影像收藏中的老照片，本身具有古董文物的性质所赋予价值后，便不能再视作标准化的商品，因而在互联网交易的时候，很可能会遇到一些障碍。不论是受到以往拍卖经验的影响还是消费心理的影响，一件艺术品一旦其价格超过某个范围，线上拍卖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比如，国内一般10万元以上的影像艺术品，其实就很难实现网上交易了。”但摄影作品的价格在市场上普遍不高，目前90%以上的不超过5万元，“甚至3万元以上的都很少，”正因如此，线上拍卖反而成为了影像艺术品交易的又一优势。“小额拍卖的影像作品，特别适合在互联网上进行交易。”

商场发展仍有明显空间

在过去四五年中，不论市场环境如何，影像收藏一直都是在稳步发展的，“影像收藏近二十年间，虽然每年交易额有起有伏，但是整个行业确实是一直在进步的。”

曾璜从几个方面分析影像收藏市场当前的状况：

一是评估体系已经基本建立。一件影像艺术品，从哪几个方面来评估其价值，并确定参考价格。在影像收藏市场中基本很完善了。

二是价格体系的建立。老照片、纪实性艺术摄影作品、当代影像艺术品之间的价格体系差异已经基本形成，板块之间的差别跟关联，已经比较清晰了。而细化到板块内部，比如纪实性影像艺术品，也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原有的保留下来的，即俗称为“原版照片”的作品，另一类是利用老底片新近开发制作的作品，同一板块中不同类型的界限也已经逐渐明确，形成了不同的价格体系。

三是收藏品类还在不断细化。“在影像收藏中，目前已经建立起了十来种的大类、几十种的小类，脉络梳理得比较清晰了，而小类正在不断增加。比如2021年就出现底片这个大类，出现‘电影剧照等小类。”随着中国摄影收藏的发展，每一两年也会再出现一两个新的大类，不是固定不变。

影像收藏的发展前景如何？曾璜认为不同板块的发展会有不同的轨迹。从老照片板块、纪实性影像艺术品板块与当代影像艺术板块这三个板块来看，每个板块都有非常特定的藏家。尤其是老照片板块，收藏群体一直保持着一个稳定的发展状态。而收藏当代影像艺术的藏家，在收藏一段时间后，多数都开始收藏老照片，一来因为需要为自己的收藏去找寻历史和由来，二来相较于当代影像作品，老照片的投资性价比很高。但收藏老照片的藏家，跨界到当代艺术收藏的比较少一点。在这点上，我们一直引导传统的藏家去关注当代影像，为自己的老照片收藏开拓出发展创造的空间。而纪实性影像艺术品，也出现了向当代影像艺术品扩展的态势。

地区之间，影像收藏市场的发展也不尽相同。“具体到城市来说，有主要几个地方，比如说福州、闽江流域、厦门的照片，杭州的照片，长江流域的照片，都有特定的藏家了，表现不错。”曾璜看来，上海跟广州的影像收藏，相对来说不是那么紧俏， “究其原因可能是这两个地区东西比较多，物以稀为贵，毕竟是商品流通从古至今的道理。上海依然有很多的机构在做相关收藏，比如上海的博物馆、上海图书馆，都关注本土的摄影收藏。最近也有民间资本和民营机构介入。而广东跟香港，是中国摄影最早最重要的传入地，摄影收藏可以作为该地方文博机构碾压内地省份的品种，但公立的文博机构的影像收藏才刚刚起步，与其他地区相比势头稍弱。”

向下发掘市场潜力

现当代影像艺术品，两极分化非常严重。第一代艺术家的经典著名代表作的价格都非常高，有些甚至已近天价，曾璜表示：“著名艺术家被大家认知的那些代表作品的价格不下来，他们创作出新作品，参考这种泡沫高价入市，藏家接受起来有一定的困难。而艺术家的经典代表品也多已售罄了。如果另开发制作新版本，对艺术家信誉的伤害会更大。所以就造成了著名当代艺术家现在很尴尬的处境。”

另外一方面，年轻的一批艺术家，受到原来的价格参考体系的影响，价格定得高，市场不接受;价格定得低，又无法满足艺术家自身内心的预期，这导致年轻艺术家群体在市场中也很尴尬。曾璜建议，考虑到影像艺術品的复数特性，建议年轻一代的影像艺术家，将作品定在万元以下，还会有一定的市场。

据了解，近年来国家层面的文博机构已经非常清晰地意识到了影像收藏的价值。中国美术馆原馆长范迪安曾启动了“20世纪中国摄影名家系列”收藏，通过举办展览系统地收藏，抢救性地收藏了大约十位20世纪中国摄影大师的作品，从郎静山开始，到吴印咸、石少华等多位第一代红色摄影的人。而那些在美术馆举办展览的当代摄影家通常以捐赠的方式让中国美术馆收藏作品。摄影作品是复数真迹，可以通过在进入市场的其他版号上提高价格来弥补捐赠部分的损失。

最近，中国国家博物馆对于影像收藏也采取了一些大动作。一方面是往下走，大量收藏貼近民间的、比较有意思的收藏，比如早期的人物肖像。此外，“像一些比较好的纪实摄影项目，比如蒋建雄《尧告村》的收藏，占有兵“深圳打工仔”的整体收藏，都很有历史意义，”曾璜介绍说。另一方面，对于国外摄影名家拍摄的中国题材的作品，有的文博机构也开始着手进行整体的收藏。曾璜特别强调，国内外的艺术家、代理人和收藏家，中国的摄影收藏会注重本土的摄影文化和历史，不会跟着西方的摄影收藏走，最终会建立起中国独特的摄影收藏文化和体系。

“其实整个影像收藏市场是非常有活力的，只不过，因为藏品单价相对比较低，看着不起眼，甚至得不到一些大拍卖公司的重视，但实际上，影像拍卖是非常有活力的，尤其在向下发掘的过程中，你会发现许多非常活跃的力量。一件价位不高的藏品，经过研究、考证和赋值，常常就是一件国家博物馆收藏级的藏品。”对于影像收藏中的各个品种的市场前景，曾璜始终持乐观的态度。

数字藏品市场有待探索

2021年12月10日，视觉（中国）文化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视觉中国”）与北京影易拍卖有限公司在北京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利用 NFT 技术和区块链技术，开展影像数字艺术品多维度、全方位的合作，促进影像数字艺术品的全新发展。

何为区块链与 NFT 技术？曾璜介绍说，互联网时代的一切图像、视频、音乐都可以通过复制粘贴，得出无数份拷贝。区块链技术实际就是追踪、溯源，更通俗来讲就好比可以用手机查询的快递信息。数字作品上链后转化成带有区块链性质的数字艺术藏品，有效地保证资产的唯一性、真实性和永久性，有效解决了数字收藏品所有权证明等问题，还具有链上保存不会消亡或损坏、没有传统艺术品的储存困扰等优势。依托 NFT 技术，艺术家可以规范化其艺术创作的商业授权、出版、展览等权利及作品销售的流传、真伪、数量等核心问题;与传统艺术品收藏形态相比， NFT 技术形态下的数字艺术藏品，可以对艺术品交易流转进行追踪，提高了藏品交易效率，降低交易成本，增强艺术藏品的流动性，吸引更多的藏家进行交易活动，使得数字艺术品收藏可以面向更广阔的大众消费市场。

曾璜想要传递给大家的理念是，对于 NFT 艺术品，一定要把它理解成为一种新的艺术品品种，就好像摄影的出现，电影、电视机的出现一样，将其视为一种新的媒介，新的品种。“作为新兴事物，大家的关注是肯定的。但是目前我们也只是在一个审慎的探索阶段。”由于虚拟货币跟现实货币之间的可变通性，导致有一大批人，通过虚拟货币来参与艺术品的交易，“中国的艺术品交易平台，必须十分关注怎么能够在不违反国家限制虚拟货币的市场游戏规程下，合法合规地进行交易。”

“视觉中国拥有国际上最大的历史图片资源之一的 Corbis 公司，他们注意到我们在国内影像艺术品收藏界的声誉、信誉和客户群体。我们也很看中他们对新兴市场的敏锐。我们希望能借助视觉中国的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合作推出首批影易数字影像艺术藏品。通过影易的拍卖平台，向中国传统成熟的藏家介绍视觉中国出品的 NFT 数字艺术品，并对这些藏品提供摄影史、艺术史上的定位。”曾璜表示“具体到 NFT 的影像艺术品上，在视觉中国的平台上投放什么样的藏品，怎么样把 NFT 影像艺术品的拍卖平台建立起来，如何进行交割、付款，如何保证买家的长远利益等等，都是我们面临的问题，我们正在一步步统筹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