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坤达
摘要: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传播是近年来学界研究的热点。通过梳理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传播的研究视角、传播路径、传播效用发现,学界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仍存在不足:(一)多采取国外分析框架,较少利用中国本土传播经验分析的理论;(二)集中研究传播具体案例,缺乏整体视角和宏观框架;(三)多从结果层面研究,疏忽从原因、背景等出发点进行的研究。从发展趋势看,中国重回世界舞台中央,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势不可挡,复兴不能仅仅理解为硬实力的崛起,也是话语体系等软实力的全面复兴,因此塑造中国共产党的正面形象,并对外进行有效传播,是一项刻不容缓的重要任务。
关键词:抗战时期;海外形象传播;文献综述
中图分类号:D231;G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2)02-0009-04
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国际政治经济格局正处于剧烈变化中,中国国力不断提升和中国共产党自身形象建设得以不断完善,可在国际政治舞台上却出现与其形象和能力不够匹配的现象,对中国共产党积极、正面、有效的海外形象进行传播迫在眉睫。海外形象传播是通过不同路径对外输出,进而收获外界认知和认可的过程。“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是“傳播”的对象,“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际传播、组织传播和大众传播等多种形态的传播媒介”为传播的主要形式,传播方向则是面向国际,主要传播内容是中国共产党的正面积极海外形象。目前学界关于中国共产党形象建设传播研究已经取得一定成果,但针对海外的形象传播研究较少,已有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具体传播经验分析、文本解读。
一、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理论研究视角回顾
政党海外形象传播是建立在政党海外形象建构基础上的,通过不同传播媒介对外传播其执政理念、行为、机制的过程,并收获传播的受体的正确客观认知和认可。关于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的塑造研究,目前基本还处在历史经验总结和新媒体时代媒介形象塑造等现象总结和具体问题探讨阶段,对其理论问题研究进展缓慢。对于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传播相关研究总体国内较多,国外较少。其中研究的理论视角根据学科可大致分为三类:
(一)传播学视角
胡栓将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宣传策略概括为一种“借口说话”的跨文化传播策略,中共充分尊重国际宣传的通用规则,使用多种第三方传播媒介进行对外传播[1]。李青林认为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为了展示和阐释其方针政策、根据地建设、抗日活动,制定了行之有效的机制与策略,在传播机制、内容、策略方面进行了描述[2]。张静从媒体专业视野角度指出新时代中共形象构建是党的自身行为、形象自我塑造、媒介传播和大众感知思维构建的过程。
(二)政治学视角
这一视角是指国家与社会之间通过一定的机制和过程实现相关的政治交流和讨论。宋黎明认为中国共产党政治传播不能视为“政治广告”,将其等同于西方国家政党之间的竞选,也不能将中国共产党形象传播和中国政府形象传播混合使用,前一种观点狭隘了政党传播的内涵,后一种杂糅了政治传播的主体[3]。李彦冰在其著作中使用了政治传播视野来研究形象及其塑造传播问题,强调国家形象传播应跳出媒介中心主义的藩篱,形象传播的核心和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内部建设,研究传播路径、效用等应先把重心放在自身形象构建上,从政治传播过程研究形象传播,按照“主体—实施行为—客体接受”的路径分析问题。汪如磊则提出影响中共形象的要素有党的自身建设、执政绩效、执政体制和党的政治社会化。
(三)历史学视角
陶文钊、杨奎松在其专著中探讨了全民族抗战背景下对中国共产党外交的影响,详实地论述了战时中美、中英、中日、中德、中苏之间的国际关系,用两章篇幅讲述了中国共产党的对外政策和外交活动,中国共产党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立的外交战略和对外政策,在抗战的后期积极开展形象对外传播活动。以历史的眼光来看,中国共产党当时的海外形象传播活动有特殊的重要性和深远的意义[4]。王晓岚以抗战时期的历史脉络对中国共产党对外宣传工作做了梳理[5]。孙海燕认为中国共产党从诞生起就是马克思主义和工人运动相结合的政党,具有明显的国际形象和重要的国际影响。他将国际形象塑造演变根据时间历程归纳为四个阶段:逐步扩大、复杂演变、平缓发展、调试重塑期,抗战时期属于第一个阶段[6]。
二、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传播路径研究
依据政治传播学的媒介分类方式,传播媒介主要可分为三类,分别是人际传播、组织传播、大众传播。三种传播媒介相互穿插,弥补了各自短板,使得海外形象传播拥有一个较为完善和科学的传播体系。
(一)人际传播
抗战时期的领袖、红军、党员等传播主体和海外人士有着大量的接触,领导人之间的非正式外交、会晤等为传播形象做了积极贡献。夏松涛研究了中共通过举办展览会而实现形象的传播,提升了对根据地的认同感,促进了延安形象的构建[7]。吕彤邻认为1939—1944年间中共海外宣传途径包括对外新闻宣传、西方情报机构工作、中共敌后根据地逗留的西方民间人士所作报告,尤其民间人士所作报告成为对外传播信息的新突破口[8]。陈勇认为外国访华人士对中共海外形象传播过程通过记者视角、欧美文化视角以及中日对比从政治、经济、军事构建了红色中国的形象[9]。
(二)组织传播
余科杰在梳理了中国共产党自全面抗战时期成为合法政党以来与日本、朝鲜、越南、印尼等多国的共产党开展的抗日反法西斯往来和外交行为,这有助于抗战力量增长、反法西斯阵营团结,向外展示良好的中国共产党形象[10]。许正林指出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传播的路径有两条,分别是海外媒体对政党形象的正面报道和通过党际交流实现海外政党对中国共产党的形象认知和态度转变[11]。岳奎研究了中共长江局等对外机构通过积极的对外自我引介,以报刊、外事活动的途径向海外传播中共抗战形象的实践活动,从而有利于抗日统一战线的扩大和海外人士对中国抗战的支持,中共中央长江局及时有力地塑造、传播了中国共产党抗战引领者的形象[12]。
(三)大众传播
熊忠辉认为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采取不同的传播策略和报刊、图书、新闻广播和电影、戏剧多种大众传播媒介使中共“为人民服务”的光辉形象从延安地区传向了全世界[13]。萨苏认为自1937年到1944年大量外国记者多次到中国针对抗日战争进行的广泛采访报道对世界了解抗战中的中国起到了重要作用,延安当时的中共对于海外记者的采访行为采取非限制和欢迎的态度从而使得国外记者能详实、真实地向外界传播中国共产党人的真实生活[14]。周瑞瑞认为抗战时期有大量海外的新闻记者、军方人士、政府官员、独立作者和其他社会人士来华将在中国的亲身经历公正客观地以文学作品的形式带出了中国,尤其是英文的《北华捷报》呈现了中共早期领导人形象[15]。盛开放探讨了抗战前夕以斯诺夫妇为中心的外国记者对中共红军形象的构建[16]。张玉象研究了苏区时期中共通过《红色中华》提高了在海内外人民心中的信任度,塑造了良好的公信形象[17]。李叶敏研究了中外记者的实地考察,走访陕甘宁根据地,书写记录了许多关于中国共产党抗战的真实情况,顺利地将其推广到了世界各地,着实宣传了真正的中国共产党,树立了良好的国际形象,为中国共产党革命事业的成功带来了积极有益的影响。对当前我国的对外宣傳工作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18]。
三、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传播效用研究
朱鸿召认为延安时期中共针对海外形象传播所做的工作使得海内外形成了延安是“乐园”等正面积极评价[19]。赵磊认为中国共产党的海外形象路径实践构建了中国共产党不断学习、开放自信、亲民为民的政党形象[20]。李艳相信中共形象在国外的传播是基于中国抗战时期的英勇斗争,我党的宗旨贯彻其传播过程当中,有效地提高了我党的凝聚力、战斗力,扩大了党的执政范围[21]。刘兴旺、林志斌认为中共对外展现了一个优秀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形象,增强了我党的执政合理性和合法性[22]。周余云总结中国共产党通过多年的海外形象传播,从而构建出了新时代的中国共产党是勇于开拓创新、致力民族复兴、善于顺势应变、具有全球影响的海外政党形象[23]。杜刚通过研究执政党、大众传媒与公众间的信息、舆论互动,指出文字、图片、视频传播用于中国共产党执政形象的历史源远流长,这在西方有效提高了对我党的认同[24]。李玲认为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传播促进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形成、争取到了国际社会对中国抗战援助、为讲述中国故事构建了国际话语权、增强了中国的正面国际舆论、有利于启发我国探索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传播新路径、抵制历史虚无主义[25]。
目前,海外关于关于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传播的研究领域主要集中在传播学的领域,如针对某一具体传播方式进行文本解读或经验分析、中国共产党取得的历史经验、领袖研究、实力变化的宣传报道,缺少对当时中国和中共局部执政的主客观条件分析,关于传播政策的分析也较少,缺少对中共海外形象传播政策影响报道和产生效用评价研究。
四、评述与展望
国内学界近5年来针对中国共产党海外形象传播的研究热度逐渐升高,学科视角逐渐丰富,但仍然缺少较完善的多学科融合分析。引用国外分析框架到强调研究框架本土化的过程中对自我形象构建、传播研究角度,他者的角度都存在一定的欠缺。针对传播媒介研究则多从具体路线出发,缺少对其背后的理论源起、政策导向、现实需要角度的分析,也缺少历时性的梳理研究。效用研究方面国内的观点比较多,但对来自国外的对当时中共传播工作的评价整理较少,缺乏海外视角的整理和研究。研究建党百年以来的海外形象传播应先使用横纵联合的方法去梳理其历史,以革命、建设、改革等线索去铆钉时间节点。纵向要详细梳理百年间不同时间跨度下海外形象传播的思想、政策、实践、效果,横向要与抗战时期的国民党、世界其他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政党的形象传播进行对比并总结出优势和劣势。
综合国内外针对抗战时期中共海外形象传播的研究,笔者认为,在广度和深度上已取得较好成果,但仍存在一些不足,如对国外记者、团体、官员笔下中共形象的构建、演变和传播的研究较少与抗战大背景下中共实力变化、政策变化、外交关系变化等相联系;研究多针对历史著作和文献、人物形象和党史进行梳理总结,缺少对形象传播整体路径和其背后思想安排和施策逻辑的完整梳理;缺少或对现今的回应和指导不足。概括起来有以下三点不足:(一)多采取国外分析框架,较少利用中国本土传播经验分析的理论;(二)集中研究传播个案具体案例,缺乏整体视角和宏观框架;(三)多从结果层面研究,疏忽从原因、背景等出发点进行的研究。
对于新时代以来中国共产党形象的国际传播,习近平总书记曾强调:“新时代要有新气象,更要有新作为。”[26]同时特别指出:“中国共产党是世界上最大的政党。大就要有大的样子。”[27]这里的“样子”指的就是中国共产党的良好国际形象。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百年,世界亦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加之新冠病毒疫情对国际关系的冲击,习近平指出:“党的形象关系党的命运。”[28]中国共产党面对着风云变化的国际局势和复杂的国内环境,塑造一个良好的政党形象并进行有效传播是中国共产党新时期政党建设的重要任务。自特朗普政府开始,美国“对华政策”变得更加强硬和无理,欧美等国家不断用“灰黑滤镜”来对待中国问题,多次抹黑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媒体进行污名化和无理打压,使得中国共产党的海外形象构建与传播面临新的挑战。为了维护我党的良好海外形象,给予诋毁和恶意中伤的声音以回击,对外讲好中国故事使得中国的实力与其国际地位相匹配,需要以史为鉴从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海外形象演变和传播的历程中汲取经验和智慧,对当前的对外工作给予指导。中国共产党作为一个百年大党在国际舞台上不能没有自己强大、独特的话语权和政党形象。从发展趋势看,中国重回世界舞台中央,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势不可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不能仅仅理解为硬实力的崛起,也是话语体系等软实力的全面复兴,因此塑造中国共产党的正面形象,并对外进行有效传播刻不容缓,有传播才有互动,才有广泛的影响力,这样才能达成中国共产党实力和形象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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