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潮汕语文教师的“推普”思考

林武忠

【摘要】本文主要阐述潮汕地区推广普通话遇到的一些问题，并指出具体的原因，如，普通话启蒙教师本身的普通话不过关、对“讲普通话”存在一定偏见、潮汕方言和普通话具有语言学意义上的隔阂等。在详细分析存在问题的基础上，提出给潮汕地区教师的若干“推普”建议，如，要了解国家通用语和普通话的发展历史、要认识推广普通话的意义、要了解普通话推广目标、要提升自身的普通话水平等。我们坚信，有政府的引导、人民的支持、教师的努力，在不久的将来，每位潮汕人也都能操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告别“潮式普通话”的尴尬。

【关键词】潮汕;语文教师;推普

普通话的推广，为促进政治、经济、教育、文化发展及民族融合等方面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讲普通话”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共同选择和文化自信的重要体现。同时，我们也应清醒地看到，在推广普通话的过程中，有部分人还存在一些诸如“普通话挤压方言的生存空间，加快方言消亡”等偏见。在沿海地区，特别是潮汕地区，说普通话的人甚至有时还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视。为此，明确推广普通话的重要性，实现“人人会讲普通话”，依然任重道远。作为潮汕地区的语文教师，我们要做的、能够做的事还很多。下面，笔者就任教以来，在“推普”方面的思考和大家分享，希望能够为“推普”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一、潮汕地区推广普通话遇到的一些问题

笔者是潮汕地区农村普通高中语文教师，调查结果显示，除上课使用普通话外，绝大多数学校的师生课余交流仍主要使用两种方言：潮汕话及客家话。虽然近十几年来潮汕地区的推普工作、语言教学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但是，由于师生在语言上长期潮普混用、客普混用，导致其语言杂糅现象较为严重，发音不准极为普遍，特别是翘舌音、前后鼻音，以及n、l，f、h等的辨認水平、发音准确度等都不如人意。笔者归纳了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一）普通话启蒙教师本身的普通话不过关

一个人语言系统的建立是“冰冻三尺”的过程，而启蒙教师的影响是最为深远的。所以，要发现和解决“潮汕人讲不好普通话”问题必须溯根追源。由于各种原因，潮汕地区的幼儿园教师极少是科班出身的（当前也是如此）。在较长历史时期中，大量小学教员也由低学历、非科班的人员充当，作为学生的普通话启蒙教师，他们的普通话水平无疑是令人堪忧的。2000年以来，我省大力推动“代转公”工作，绝大多数代课人员都转任公办教师。“代转公”温暖了广大教育工作者的心，有效地提高了教师的社会地位。在感谢好政策的同时，我们也要认识到，潮汕地区“代转公”教师普通话水平偏低问题也将影响更为长远。当前，一些中年以上的潮汕教师把“飞机”读成“灰鸡”，把“新年”读成“新娘”，把“全部”读成“前部”的还比比皆是。据学生反映，甚至还有部分教师上课依然使用潮汕话教学。可以说，启蒙教师普通话水平不高是导致学生普通话水平不高的直接原因。

（二）对“讲普通话”存在一定偏见

潮汕文化具有一定封闭性、保守性和排外性的特点，汕头经济特区的发展现状就是潮汕文化这一特点的最好注脚。潮汕文化存在的缺点也是潮汕地区“推普”的障碍之一。改革开放之后，大量操普通话的外地人口涌入潮汕地区打工，潮汕人称之为“外省仔”，地域性歧视产生了晕轮效应，人们对普通话也产生了莫名的轻视。在潮汕地区的非正式场合，作为潮汕人的你如果和亲朋好友讲普通话，一定会有讽刺性语言作为回应。语言是交流的工具，缺乏日常的交流，如果只是偶尔充当“对外交流工具”，它的生命力就会大大降低。

经济上的差异，完全有可能用一代人的努力去弥补，可是语言上的隔阂，可能需要数代人的不懈努力去消除。

（三）潮汕方言和普通话具有语言学意义上的隔阂

潮汕话和普通话分属两个不同的语系，在语言学上有着天然的隔阂，如果没有经过系统、科学的学习和训练，是很难打破这种隔阂的，也就是说不好普通话。

首先，在语音方面的不同。比如，潮汕话没有声母唇齿擦音f，也没有j、q、x和zh、ch、sh。因此，很多潮汕人对平舌音和翘舌音雌雄莫辨。潮汕小学教师在教学过程中，习惯性将“翘舌音”说成“卷舌音”，这对学生在舌位的把握上具有误导作用。潮汕话没有前后鼻音的区别，所以，语文教师常常要提醒学生“这个有带g，那个没带g”。在笔者的教学实践中，认为这是最难解决的问题之一;潮汕话没有儿化音，潮汕人在处理儿化的时候往往通过“卷舌”实现，十分拗口，也生硬难听，以致一部分人在说普通话时直接忽略儿化;潮汕话没有轻声，所以在处理轻声上，潮汕人也很难克服这个天然的劣势，从而影响了普通话的标准程度。

其次，在词汇方面的不同。潮汕话保留了非常多的古字古词，词汇十分丰富，有很多在普通话口语里找不到对应的词汇。在词汇方面，潮汕话不具备一些方言和普通话之间天然衔接的优势。

再次，潮汕话在词法、句法方面和普通话也有较大差异。比如，潮汕话经常使用倒装、省略等句式，潮汕人在讲普通话的过程会不自觉地套用方言语法，而这是不符合现代汉语表达要求的。词法、句法的生硬套用是潮汕人讲普通话病句频现的重要原因。

潮汕方言区的普通话教学难度偏大，而教学普通话的语文教师整体普通话水平也偏低，两相作用之下，潮汕地区的推普工作上仍须加大力度。

二、给潮汕地区教师的“推普”建议

（一）要了解国家通用语和普通话的发展历史

我国幅员辽阔，是一个多民族国家，语系复杂，方言种类繁多。自古以来，我国人民在语言交流、信息沟通方面存在着严重的障碍，甚至过条河、翻座山、跨道梁就会出现“鸡同鸭讲”的窘境。“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调”直至当前依然普遍存在。

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历代王朝大多运用儒家经典《中庸》中所提倡的“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来弥合不同民族、不同区域之间经济、政治、文化矛盾并借以追求大一统国家的长治久安。世界上“四大文明古国”所创造的灿烂文明已大多消亡，只有中国历经数千年的风霜，无数王朝更迭，（下转第21版）        （上接第20版）还能始终保持国家之统一和文明之延续，这与“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的理念和举措有着重要关系。同时，我们的先辈也非常重视推进国家通用语，比如，历史上曾经出现的“雅言”“通语”“官话”等。“书同文”为推进国家通用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但是，由于古代教育水平低下，信息媒介落后，安土重迁的农耕文明影响等原因，根本无法实现通用语的全面普及，国家通用语大多数时候只是官方通用语或者精英通用语。

清末，出现了“普通话”一词。清政府于1909年规定北京官话为“国语”，也即国家通用语。民国时期，政府多次组织制定国语读音，国家通用语获得了大范围的传播。

新中国成立后，在1955年规定国家通用语言为普通话，并从法律层面为推广普通话奠定了法理基础。《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十九条规定“国家推广全国通用的普通话”。普通话不仅是中华民族的共同语，还作为联合国工作语言之一，已成为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桥梁和外国人学习中文的首选语言。多年实践证明，普通话的推广，为促进政治、经济、教育、文化发展及民族融合、文化自信等方面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二）要认识推广普通话的意义

针对以上存在问题，要使推普在潮汕地区顺利进行，首要的就是要让人们了解“推普”的重要意义。

首先，“推普”有利于维护国家统一，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中华民族主要由56个民族构成，除了各少数民族复杂的方言，仅汉语就能划分为八大方言区，即北方方言区、吴方言区、闽北方言区、闽南方言区、粤方言区、湘方言区、赣方言区、客家方言区。不同汉语方言区的人们除了使用汉字，几乎无法高效沟通。同时，相同的方言在语音、语调、语汇、语意上还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比如，同说潮汕话，揭东人常常听不懂惠来人说什么，惠来人也不知潮州人说什么。语言是维系民族交流和融合，维护国家统一，提高民族凝聚力最有力的工具之一。为此，我们必须坚持推广普通话，久久为功，毫不松懈。另外，我们也要提防“推普”的“左倾”思想，推广普通话不是为了消灭方言，也不能消灭方言，推广普通话是保留个性、形成共性，寻找中华民族在语言方面“最大公约数”的过程。

其次，“推普”有利于推动经济发展，服务现代市场经济需要。改革开放，特别是加入世贸组织之后，中国经济实现了腾飞。经济的繁荣加速了人员的流通，各民族、各方言区的交流日益频繁。我们常常说“路通财通”，而忽略了“话通财通”的重要性。实事求是地说，中国之所以能够实现今天的经济奇迹，“推普”功不可没。有了共同的语言，跨区域交流才能畅通无阻。为此，我们要高度重视“推普”工作，让“推普”为促进市场经济深入发展作出更大贡献。

再次，“推普”有利于发展人工智能，夺取高新技术话语权。2018年，中兴公司受美国制裁，一盆冷水浇醒了部分国人狂热的自负，同时也暴露了在高新科技的核心技术上仍然受制于人的残酷现实。目前，科技工作者痛定思痛，正努力通过云和人工智能不断推动中国数字化转型发展，实现赶超进位。我们也非常兴奋地看到中国在人工智能方面，技术正在突破以往的疆界，开始走在世界前列。人工智能的深入发展，在某些方面也依赖于语言学研究的突破，所以，对普通话的深入研究，能够为人工智能的发展提供必要的支撑。全面普及普通话，提高全面普通话水平，也是未来普及人工智能的需要。当我们用语音和智能机器人交流，下达指令的时候，如果机器人说：“对不起，您的普通话不标准，我听不懂！”那该是何等的尴尬。

（三）要了解普通话推广目标

《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普及攻坚工程实施方案》计划提出“到2020年，在全国范围内基本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具体为全国普通话普及率平均达到80%以上。目前，我们只勉强实现了既定目标，尚有接近3亿人只局限于听懂的单向交流。在潮汕地区，甚至有不少中老年人还听不懂普通话。每个中国人都要为普通话推广由重数量到重质量的转变而不懈努力。作为潮汕地区的教师，我们肩上的责任更加沉重，使命也更光荣。

（四）要提升自身的普通话水平

我们要充分认识“推普”的战略意义，在思想上高度重视，想法设法提升自己的普通话水平，进而影响学生、影响社会。笔者的普通话水平原本也不如人意，但经过长期坚持学习和训练，已经成功达标。在提升普通话水平的过程中，笔者积累了一些经验，比如，我们可以从使用拼音输入法，多听中央电视台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主持人的播报，在工作期间和日常生活中尽量使用普通话交流，积极参加普通话水平测试等方面着手，日积月累，不达标誓不罢休。另外，我们还要针对潮汕人讲普通话过程中的突出问题进行重点训练，比如，平翘舌、前后鼻音、轻读音等，有的放矢，力求事半功倍。

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国力逐渐强大，中华民族的自信心、自豪感、凝聚力都達到了历史新高度。同时，区域交流越来越密切，各族人民已经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中华民族拥有统一语言的大势已经形成，人人会说普通话也指日可待。在“推普”工作方面，有政府的引导、人民的支持、教师的努力，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每位潮汕人也都能讲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告别“潮式普通话”的尴尬。

责任编辑  梁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