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男孩

陆利芳

01  新邻居

小海家和大山家的中间有一栋大门和窗户紧紧关闭着的空屋子。

这天，小海去找大山玩，意外地看见空屋子的大门敞开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叔叔正弯着腰，在窗台边打扫卫生。

小海愣了一下，赶紧跑到大山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地对大山说：“大山大山，空屋子有人住了！”

“我已经知道了。”大山抬起头说，“我爸爸刚才已经去拜访过了。他告诉我，新来的邻居是一位叔叔，他有一个跟咱俩差不多大的男孩。不过，我没见到那个男孩，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认识一下。”

“好好好！”小海连连点头。

这时，大山爸爸走过来说：“你们去玩可以，但要注意礼貌。那位叔叔姓郁，你们可以叫他郁叔叔。他是一个冒险家，去过许多平常人到不了的地方。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你们两个小萝卜头还没出生呢！”

“我们才不是小萝卜头！”听爸爸这么说，大山抗议道，“我和小海已经十岁了，是男子汉了。”

小海点头：“对对对，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两位男子汉。”大山爸爸笑眯眯地说。

过了一会儿，大山和小海便来到了新邻居家的大门外，探头探脑地朝屋子里张望。

他们正看着，郁叔叔走出来问道：“你们是……”

“郁叔叔您好，我是您家左边的邻居，我叫大山。”

“我是您家右边的邻居，我叫小海。”

“我们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大山踮起脚尖朝郁叔叔身后看，“您家孩子不在吗？”

郁叔叔笑眯眯地和他们打过招呼后说：“马西罗姆听说附近有一片树林，就去那里玩了。哦，‘马西罗姆’是我家孩子的名字。”

“好特别的名字啊！”大山说着，和小海对视了一眼。

“确实很特别。”郁叔叔依旧笑眯眯地说，“家里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不用帮忙，谢谢你们！要不进屋喝杯果汁吧！”

“不用了，谢谢叔叔！”大山摇摇头。

小海也摇摇头，说：“我们想去树林里找马西罗姆！”

“去吧，注意安全。对了，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哦！”

小海和大山点点头，跟郁叔叔告别后，朝树林的方向跑去。

02  马西罗姆

走在路上，大山问小海：“郁叔叔姓郁，他的小孩怎么姓马呢？或者姓……马西？”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还认识一个名叫‘俞在水中游’的人呢。”

“鱼本来就在水里游啊。”大山不解其意。

“是‘愉快’的‘愉’少个竖心旁那个字。”小海说，“重点是，他的爸爸妈妈都不姓‘俞’。当然，重点的重点是——他的名字有五个字！多有意思啊！”

“是挺有意思的。”大山笑着说，“我们两个的名字也不错啊，高大的山和小小的海，好听又好记。”

一路聊着，大山和小海来到了树林里。

刚一走进树林，光线就暗了下来，温度也随之下降，凉爽了不少。小海碰了碰大山的胳膊，问：“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小海是个“路盲”，一进树林就好比一条小鱼游进了汪洋大海，找不到方向。大山心细如发，他可以凭借树桩上的年轮、树叶的稀疏程度或者苔藓的生长状态推测出哪里是向阳面，哪里是背阴面，从而辨别方位。不过，这片树林并不大，大山从小就在里面窜来窜去的，早就很熟悉了，所以那些本领都用不上。他指着一个方向说：“我们往这边走，这边的路好走，马西罗姆一定在这边！”

走了一会儿，他们果然看见了一个棕色头发的男孩。

“嗨！”大山朝男孩招招手。

小海则直接叫出了男孩的名字：“马西罗姆！”

马西罗姆好奇地看看大山，又看看小海，然后点点头说：“你们好，我是马西罗姆。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

“是你爸爸告诉我们的。”大山回答，“他说你的头发是深棕色的。”

“他还说你在树林里玩。”小海问，“你在玩什么呢？”

“哦，是这样啊！”马西罗姆回答，“我在找蘑菇！”

03  蘑菇变成了男孩

大山和小海见到新朋友，很是开心，便和马西罗姆一起找起了蘑菇。

三个男孩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一堆蘑菇，这些蘑菇的菌秆瘦瘦长长的，伞盖却是圆形的，很像一个个戴着帽子的小精灵。

“每一朵蘑菇都有自己的命运。”马西罗姆说，“你们想听故事吗？”

“想！”大山和小海异口同声地答道。

这棵树的树根有些拱出了地面，形成了天然的“凳子”。大山、小海和马西罗姆就坐在这树根“凳子”上开起了“故事会”。树下亭亭玉立的蘑菇似乎也成了听众。

“在一个遥远的星球上，有一朵巨大的蘑菇。”马西罗姆开始讲故事了，“从这朵蘑菇有记忆开始，它便期待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情。一天，一只机器鸟——哦，地球人管它叫‘飞行器’——一架飞行器出现了系统故障，偏离了原本设定的航道，迫降在蘑菇生长的这个星球上。”

“飞行器里有人吗？”听到这里，大山问道。

“是的，有人。”马西罗姆回答。

“我猜，这是一个关于救援的故事。”小海插嘴道。

“可以这么说。”马西罗姆继续讲道，“飞行器着陆的时候，驾驶员因为受到冲击而昏迷不醒。情急之下，蘑菇变成了一个男孩子，跌跌撞撞地走到飞行器旁边，费力地打开机舱，把駕驶员救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小海说，“就像美人鱼变成人类，因为不习惯用双腿走路，刚开始走得不太顺利一样。我猜那朵大蘑菇也是不太习惯走路，所以走得跌跌撞撞的，对不对呀？”

“我同意小海说的。”大山说。

马西罗姆点点头：“是的，但他很快就习惯了。蘑菇男孩把驾驶员从飞行器里救出来，用自身分裂的菌丝封住了驾驶员的伤口。很久以后，这朵蘑菇才知道，按照人类的标准，驾驶员当时受的是轻伤，即使不经处理，也可以自然痊愈。所以啊，蘑菇做的是一件多此一举的事情。”

“可别这么说。我觉得蘑菇男孩很了不起！”大山夸赞道，“救死扶伤是一种美德，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但他做到了，非常棒！”

“后来呢？”小海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马西罗姆继续讲下去。

“后来，驾驶员慢慢康复了。得知是一朵蘑菇救了他，一开始特别震惊，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因为他降落在了外星球上，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驾驶员开始教蘑菇男孩人类的语言，让他了解人类的礼仪，掌握各种各样的知识。再后来，驾驶员修好了飞行器，准备离开了。临走前，蘑菇男孩问驾驶员可不可以带着他一起离开，驾驶员答应了。从那之后，驾驶员带着蘑菇男孩一起上高空、下深海，走南闯北，经历了很多考验，同时也欣赏到了美丽的风景，品尝到了美味的食物。几年后，驾驶员带着蘑菇男孩回到了他的家乡，准备定居在那里。”

“不走了？”大山问。

“嗯，不走了。”马西罗姆笑着说，“蘑菇男孩也觉得那里挺美的，是一个适合定居的好地方。”

“真好啊！”小海说，“这是一个我从没听过的故事，太有意思了。”

“你们喜欢就好。”

04  好朋友

回家的时候，“二人小组”变成了“三人小组”。

“马西罗姆，我和小海分别住在你家的左右两边，我们是邻居哦！”大山说，“以后我们可以天天见面，天天一起玩啦！”

“嗯嗯。”马西罗姆说，“我喜欢你们，和你们一起玩真令蘑菇……呃，真令人高兴！”

马西罗姆看见郁叔叔在门口等他，笑眯眯地朝大山和小海挥手告别，然后飞快地跑进了屋子。

“你发觉了吗？”大山对小海说，“马西罗姆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嗯，我也闻到了，好像是……蘑菇的味道。”小海说。

思索了一会儿，小海突然惊讶地说：“难道……马西罗姆就是故事中的蘑菇男孩？那……”

“我觉得是！但不管他是什么，从今天开始，我们三个就是好朋友了。”没等小海说完，大山便插话道。

“你说得对！”小海点点头，“我们是好朋友！”

大山和小海相视一笑，两个人同时说：“明天见！”然后，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回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