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者特质、人力资本对创业企业绩效的交互影响研究

陈敏灵 王 雪 郝 静 毛蕊欣

(1.西安石油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5；2.西安科技大学 基础教育中心，陕西 西安 710054)

0 引 言

中国的创业创新活动在市场驱动和政策支持下蓬勃发展，创业企业已成为创造就业岗位、激发创新水平和促进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然而，创业并非易事，往往意味着从零开始。创业者需要在财力、物力和社会资源有限甚至匮乏的情况下为企业谋求生存和发展。因此，作为“创造性的破坏者”，创业者要完成创业这样一项高风险高不确定性的活动，他们必须是一类“特殊的群体”。那么，创业者到底有何特殊？他们为什么选择从事创业活动？又是哪些因素使他们取得成功呢？这些话题一度成为创业领域的研究热点，学者们纷纷基于“创业者特质→创业绩效”这一路径对相关问题展开探究。

一方面，聚焦于创业者的心理特质，学者们先后从两类不同的创业者特质入手，分别探究了以大五人格模型为代表的一般性人格特质[1]13-23，以及具有创业领域特色的具体性创业者人格特质(如成就需要、冒险倾向、创造性等)与创业绩效的关系[2]687-694。也有部分学者将教育水平、创业经验等人力资本视为创业者人格特质[3]19-29，形成了“新特质论”，并探讨其与创业绩效之间的关系。此外，一些学者围绕暗黑三人格(自恋、社会病态、马基雅维利主义)、过度自信等与创业的关系展开探讨[4]7-32，发现这些看似消极的特质似乎对创业并不都是消极的影响。然而，相关研究多为理论层面探讨，创业者特质构成中“阴暗的一面”是否如理论探讨所说，能够为创业带来积极影响，仍需要进一步验证。另一方面，创业者人格特质与创业绩效关系间的潜在因素使二者的关系呈现出更强的复杂性，而人力资本视角的切入为解释和分析这一关系背后的深层次机理提供了新的思路。如单标安、鲁喜凤等[2]687-694所作研究表明，创业者拥有的创业经验强化了创新性与新创企业成长绩效的正相关关系。不过，相比于创业者特质、人力资本的直接影响效应，创业者特质、人力资本的交互作用对创业企业绩效影响的研究仍待拓展。

因此，本文基于人格特质理论、人力资本理论，紧跟创业者特质研究的前沿热点，探索创业者特质对创业企业绩效的作用机理，并结合人力资本，探究其与创业者特质的交互作用对创业企业绩效的影响。从人力资本的视角进一步揭示创业者特质与创业企业的复杂关系，为创业企业绩效研究增添新的解释视角。

1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1.1 创业者特质的界定及维度划分

创业者特质源于人格特质在创业领域的应用。创业者的心理特质，如成就需求、控制源、冒险倾向以及大五人格等是早期研究的焦点。然而，随着“新特质论”的出现，创业者特质的内涵界定愈渐模糊，继而导致学者们在创业者特质维度的选取方面出现了较大的分歧，阻碍了对创业者特质的深入研究。本文认为，从概念一致性来看，创业者特质来源于心理学的人格特质。从研究的出发点来看，研究创业者特质的初衷就是回归个体本身，探究创业者心理上的本质特征如何影响创业活动，因此，本研究将创业者特质理解为创业者在品格、个性等心理方面具有的内在的稳定属性，不包含人力资本要素。

随着研究不断深入，作为创业者特质研究的一个新方向，创业者人格特质消极面逐渐得到关注。然而，目前有关创业者消极特质多为理论探讨，仅有少量的实证研究关注了自恋与创业意向的关系[4]7-32。故本文一方面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选取广受学者们认可和关注的成就需要、冒险倾向、创新性作为创业者积极特质的三个维度，另一方面，选取暗黑三人格(自恋、精神病态、马基雅维利主义)作为创业者消极特质，综合考察二者对创业企业绩效的影响。

1.2 创业者特质与创业企业绩效

创业企业绩效是创业活动有效性的重要衡量指标。对于创业企业绩效的测量方法有很多。然而，考虑到大多数创业企业面临的首要问题是生存和发展，故本文选取生存绩效、成长绩效两方面对创业企业绩效进行测度。

1.2.1 成就需要与创业企业绩效

成就需要是个体决定创业及创业成功的关键影响因素。高成就需要的个体具有比一般人更高的热情、更强的取得成功的信念，这些都是从事创业这样一项高风险高不确定性的活动所必须的。高成就需要特质的创业者往往倾向于选择主动型战略，因为他们希望对环境有更强的控制力以减少不确定性，这对于创业机会的挖掘和转化大有裨益，能够帮助企业获取先动优势。此外，高成就需要的创业者倾向于不断的自我超越。因此，他们往往会在成就需要的驱使下不断设立可持续的发展目标。因而本文提出假设：

H1a：成就需要对生存绩效、成长绩效期具有正向影响

1.2.2 冒险倾向与创业企业绩效

冒险倾向对创业意向和创业绩效至关重要。如王素莲、赵弈超[5]45-50的研究表明，冒险倾向积极影响创业绩效，而单标安、鲁喜凤等[2]687-694研究发现创业者冒险倾向与创业企业绩效之间并非简单的线性关系。

本文认为，冒险倾向特质的创业者不仅具有高度的机会感知能力，而且敢于冒险和尝试，将机会的感知转化为机会的利用，为初创企业爆发式的成长带来可能。而在企业成长过程中，谨慎的管理风险是必要的，如果创业者仍局限于“风险即机会”的思维惯性而冒进，可能会打破企业拥有的资源和所承担的风险之间的平衡。因此，创业者的冒险倾向并非越高越好，而应受到创业阶段的约束。因而本文提出假设：

H1b：冒险倾向对生存绩效具有正向影响，对成长绩效具有负向影响

1.2.3 创新性与创业企业绩效

创新性水平较高的个体更加善于创造机会，他们往往具有能够不断提出新思路和独特见解的“天赋”，而这些“天赋”正是创业所需要的。具有高水平创新性的创业者能够不断提出新颖有效的发展策略，以克服企业发展过程中的种种困境[6]237-246，能够以独特的思考方式和别具一格的判断力为企业制定灵活的发展战略，以应对企业发展的各种不确定性，找到发展业务的新机会，并在诸如新产品或新服务方面做出创新。并且随着创业者对自身创造性的认知愈加全面，这一特质所带来的积极作用也就愈加明显。因而本文提出假设：

H1c：创新性对生存绩效、成长绩效均具有正向影响

1.2.4 创业者暗黑三人格与创业企业绩效

(1)自恋与创业企业绩效。自恋通常被概念化为一种与认知和动机相关的人格特质。研究表明，自恋型CEO所在的企业绩效通常表现得非常极端，而且伴随着大幅的波动。具体而言，自恋的创业者往往具有更强的自信心，以驱使他们主动大胆地挖掘并转化潜在的机会。这些无疑对新创企业应对资源匮乏、高风险和不确定性是有益的。然而，自恋所可能导致的非生产性的创业动机[4]7-32，会极大地造成资源的浪费，阻碍创业者从过去的创业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抑制创业者的风险感知能力，使企业彻底丧失长期发展的可能性。因而本文提出假设：

H1d：自恋对创业企业生存绩效具有正向影响，对成长绩效具有负向影响

(2)精神病态与创业企业绩效。精神病态最初被定义为一种人格障碍，这类群体热衷于追求新鲜事物的刺激感，而创业过程所特有的刺激感正是这类群体所向往的，因此，具有精神病态特质的个体往往具有更强的创业意向。他们缺少对失败、损失的敏感性，可以有效地降低创业失败可能带来的风险抑制[7]1-21，从而在高压力和不确定的情况下表现优异。然而，由于精神病态者在创业企业发展过程中容易缺乏耐心而做出错误决策，并且由于缺乏共情和责任感，在企业发展的后期易造成不良的社会印象，从而引发企业绩效下滑。因而本文提出假设：

H1e：精神病态对生存绩效具有正向影响，对成长绩效具有负向影响

(3)马基雅维利主义与创业企业绩效。对于创业者来说，高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对竞争和争夺的追求可能是有利的。一方面，马基雅维利主义的创业者在利益的驱使下，往往会表现出更强烈的生存欲望，以获取更大的利益。另一方面，面对创业环境的动态性和不确定性，可能会采用取得短期收益的发展战略(例如，降低产品质量或使用诉讼竞争策略等)[8]134-490。因此，高马基雅维利主义的创业者虽然可以通过短期利益的实现而取得既定的收获，但也意味着使创业企业丧失长期发展的可能性。因而本文提出假设：

H1f：马基雅维利主义对生存绩效具有正向影响，对成长绩效具有负向影响

1.3 创业者特质和人力资本的交互作用对创业企业绩效的影响

有关于创业者人力资本的研究中，涉及创业者教育和创业经验的文献几乎占到了全部研究的一半。故本研究选取创业者教育背景、创业经验为代表考察创业者特质和人力资本的交互作用对创业绩效的影响效应。

1.3.1 创业者特质和教育背景的交互作用对创业企业绩效的影响

教育背景与创业者人格特质的交互作用对创业企业绩效的影响体现在多个方面。首先，从高学历中所获得的知识和技能能够培养创业者非程序性决策的能力，对非程序性问题做出快速反应。其次，良好的教育能够培养创业者对机会和威胁的警觉性，使其对风险的认知更加敏锐和全面。因此，受教育程度愈高，对风险和收益的判断愈准确，冒险收益越大。高学历往往还会吸引广泛的信息获取渠道[9]104-130，帮助创业者避免因思维固化而陷入风险危机，提升企业的抗风险能力。最后，对创业企业来说，创新性有利于创业者创造并挖掘新的创业机会，而良好教育所带来的知识积累能够帮助创业者从诸多的商业机会中识别出最有价值的一个，从而提高创业者机会识别的效率，更早地为创业企业建立优势。因而本文提出假设：

H2a：教育背景会增强成就需要对生存绩效、成长绩效的正向影响

H2b：教育背景会增强冒险倾向对生存绩效的正向影响，会减弱冒险倾向对成长绩效的负向影响

H2c：教育背景会增强创新性对生存绩效、成长绩效的正向影响

良好的教育是创业者保持理性水平的重要约束力，能够为企业吸引更高层次的投资者，弥补新创企业的资金匮乏，帮助创业者更好地树立威信，提高创业者在投资者或合作商心中的信用水平，弥补自恋可能带来的消极影响。良好的教育还有助于提升创业者的理性思维能力，使其在自恋与过度冒险之间起到缓冲作用，有效制约创业者的冒险行为。良好教育所积累的通用性知识，使创业者更容易接受创新的想法，包容市场的多变性[10]65-72，更有效地规避由于缺乏冷静的判断力所带来的风险，削弱精神病态对创业企业的抑制作用。同时，将马基雅维利主义带来的这种看似“有害”的过度竞争转化为先驱优势[11]70-89。因此，良好的教育有利于避免创业者由于过度关注短期利益、忽略长期发展而导致的创业企业成长绩效下滑的现象。因而本文提出假设：

H2d：教育背景会增强自恋对生存绩效的正向影响，会减弱自恋对成长绩效的负向影响

H2e：教育背景会增强精神病态对生存绩效的正向影响，会减弱精神病态对成长绩效的负向影响

H2f：教育背景会增强马基雅维利主义对生存绩效的正向影响，会减弱马基雅维利主义对成长绩效的负向影响

1.3.2 创业者特质和创业经验的交互作用对创业企业绩效的影响

对于高成就需要的创业者来说，从先前创业经验中所获得的技能、知识和社会网络有助于创业者对市场做出更准确的预判，并最大程度地推动新产品的增长，加强知名投资者对创业企业的融资力度[12]33。对有经验的创业者来说，先前的经历(尤其是失败教训)能够培养他们的风险意识，促使其对决策的风险收益进行评估，以及时规避风险。此外，有经验的创业者能够准确地找到自身创造性最具价值的作用点，从而做到“有的放矢”。能够凭借敏锐的嗅觉第一时间确定创业机会的方向和大致范围[13]69-83，使创造性在机会转化过程中发挥更明显的作用。此外，创业经历所带来的管理、经营和决策经验有利于创业者准确判断各项事务和矛盾的轻重缓急，从而有选择性的做出反应，使自身的创造性发挥其最大的价值。因而本文提出假设：

H3a：创业经验会增强成就需要对生存绩效、成长绩效的正向影响

H3b：创业经验会增强冒险倾向对生存绩效的正向影响，会减弱冒险倾向对成长绩效的负向影响

H3c：创业经验会增强创新性对生存绩效、成长绩效的正向影响

在消极特质方面，先前的经验和反思使创业者的自我认知更加清晰，帮助创业者积极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并及时作出改进，避免过度自恋而造成的人际冲突，建立创业者与客户或投资者的联系，起到吸引和留存员工的作用[14]12-21。同样，先前的创业经验可以提升创业者的自我效能感，弥补创业者在决策时缺乏冷静思考和准确判断等缺点，促进其采取更加合理科学的决策。对于马基雅维利主义的创业者来说，创业经历建构的社会关系网络为新创企业的信息获取及资源整合创造了条件[15]375-390，使马基亚维利主义者善于利用他人这一特点更加明显。而由于缺乏长远战略布局所导致的创业失败经验，可以及时提醒创业者对企业未来发展进行规划，将创业者的目光逐渐从短期利益转移到企业的长期发展中来，从而降低创业企业丧失长期发展的可能性。因而本文提出假设：

H3d：创业经验会增强自恋对生存绩效的正向影响，会减弱自恋对成长绩效的负向影响

H3e：创业经验会增强精神病态对生存绩效的正向影响，会减弱精神病态对成长绩效的负向影响

H3f：创业经验会增强马基雅维利主义对生存绩效的正向影响，会减弱马基雅维利主义对成长绩效的负向影响

基于以上分析，构建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理论模型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数据库与问卷相结合的方式收集数据。一方面，选取CV source数据库中2014—2018年创业企业数据，并对数据进行初步核查：首先，删除样本中的无关信息，剔除信息明显不完整的创业企业。其次，结合样本数据中的联系方式，通过咨询官网客服、拨打电话和发送电子邮件的方式告知我们的研究目标，并邀请他们参与课题调查。最终，本次调查共邀请到324家创业企业参与调查。

另一方面，在数据库筛选的基础上，以打电话和发邮件的方式发放网络问卷，获取创业者特质、教育背景、创业经验及创业企业绩效的相关数据。本研究共发放线上问卷324份，回收226份，剔除不合格问卷，最终获得有效问卷为209份。样本基本信息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样本基本信息

2.2 变量测量

本研究所有测量题项均来源于已有成熟量表。

其中创业企业生存绩效参照Bauerschmidt等对生存绩效的测量题项，共3个题项。对成长绩效的测量，采用肖鹏所设计的量表，主要涉及5个题项。成就需要量表借鉴Lee等的测量方法，共3个题项。冒险倾向量表借鉴参考孙秀丽等所使用的高管团队风险量表进行的修订，共6个题项。创新性测量采用Khedhaiuria等开发的量表，共包括4个题项。暗黑三人格测量使用孙群博翻译并经过实证检验的DD中文版量表，共12个题项。以上变量均采用Likert 5级度量方法。此外，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本研究对创业者性别、企业规模、企业年龄及所在城市等变量进行控制。

2.3 信效度检验

本研究信效度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信效度检验结果

从表2可知，创业者特质的Cronbach'sa值均大于0.803，生存绩效及成长绩效的Cronbach'sa值分别为0.823、0.858，CR均大于0.801，表明量表信度较好。在效度方面，各变量题项设计均是国内外已有成熟量表，具有较好的内容效度。各变量因子载荷均大于0.780，变量的平均方差萃取量AVE值均大于0.6，各潜变量AVE平方根大于其相关系数，表明问卷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和区分效度。对量表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量表的CFA模型拟合优度指标均达到可接受要求(CMIN/DF=2.148；TLI=0.933；CFI=0.976；RMSEA=0.041)。

3 实证检验

3.1 相关性分析

对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以及相关性分析，具体整理结果如表3所示。

从表3可知，创业者成就需要与创业企业生存绩效显著正相关(r=0.143，p<0.05)，与成长绩效显著正相关(r=0.312，p<0.05)。冒险倾向与生存绩效显著正相关(r=0.274，p<0.05)，与成长绩效显著负相关(r=-0.173，p<0.1)。创新性与创业企业生存绩效、成长绩效均显著正相关(p<0.05)。而暗黑三人格均与生存绩效显著正相关，与成长绩效显著负相关。初步验证了假设H1a至H1f成立，为进一步验证研究假设提供了依据。

表3 描述性统计及相关性分析

3.2 假设检验

本研究采用SPSS26.0进行回归分析，对假设进行检验，假设检验结果见表4。

表4 假设检验结果

3.2.1 创业者特质对创业企业绩效影响检验

成就需要与创业企业生存绩效(β=0.423，p<0.05)、成长绩效均显著正相关(β=0.252，p<0.01)，假设H1a得到验证；冒险倾向与生存绩效显著正相关(β=0.247，p<0.05)，但与成长绩效显著负相关(β=-0.227，p<0.1)，假设H1b得到验证；创新性与生存绩效(β=0.319，p<0.05)、成长绩效(β=0.307，p<0.01)均显著正相关。因此，假设H1c得到验证。而在创业者消极特质对创业企业绩效影响方面，自恋显著正向影响生存绩效(β=0.380，p<0.05)，但显著负向影响成长绩效(β=-0.275，p<0.05)，假设H1d得到验证；精神病态、马基雅维利主义对创业企业生存绩效均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65，p<0.05；(β=0.149，p<0.05)，对成长绩效均有显著负向影响(β=-0.368，p<0.05；β=-0.263，p<0.05)故假设H1e和H1f得到验证。

3.2.2 创业者特质与人力资本交互作用对创业企业绩效影响检验

成就需要与教育背景的交互对生存绩效(β=0.453，p<0.05)、成长绩效(β=0.143，p<0.1)均有著正向影响，假设H2a得到验证；冒险倾向和教育背景的交互显著正向影响生存绩效(β=0.051，p<0.1)，但对成长绩效无显著作用，假设H2b得到部分验证；创新性和教育背景的交互显著正向影响生存绩效(β=0.344，p<0.05)、成长绩效(β=0.269，p<0.1)，假设H2c得到验证；自恋与教育背景的交互项显著正向影响生存绩效(β=0.232，p<0.1)，但对成长绩效无明显作用，假设H2d得到部分验证；精神病态与教育背景的交互显著正向影响生存绩效(β=0.302，p<0.05)，显著负向影响成长绩效(β=-0.262，p<0.1)，马基雅维利主义与教育背景的交互显著正向影响生存绩效(β=0.315，p<0.05)，显著负向影响成长绩效(β=-0.289，p<0.05)，假设H2e和H2f得到验证。

3.2.3 创业者特质与创业经验交互作用对创业企业绩效的影响效应检验

成就需要与创业经验的交互显著正向影响生存绩效(β=0.351，p<0.05)、成长绩效(β=0.151，p<0.05)，假设H3a得到验证；冒险倾向和创业经验的交互显著正向影响生存绩效(β=0.034，p<0.1)，显著负向影响成长绩效(β=-0.014，p<0.1)，假设H3b得到验证；创新性和创业经验的交互显著正向影响生存绩效(β=0.293，p<0.05)、成长绩效(β=0.137，p<0.1)，假设H3c得到验证；自恋与创业经验的交互项对生存绩效(β=0.104，p<0.1)有显著正向影响，而对成长绩效无明显作用，假设H3d得到部分验证；精神病态与创业经验的交互项显著正向影响生存绩效(β=0.213，p<0.05)，显著负向影响成长绩效(β=-0.184，p<0.1)，假设H3e得到验证；马基雅维利主义与创业经验的交互对生存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22，p<0.1)，但对成长绩效无明显作用，假设H3f得到部分验证。

假设检验模型如图2所示(注：“+”代表正向影响，“-”代表负向影响，“N”代表无显著影响)。

图2 假设检验模型

4 研究结论及讨论

4.1 研究结论

(1)本研究首先证实了成就需要、创新性与创业企业生存绩效、成长绩效的正相关关系，冒险倾向与创业企业生存绩效的正相关关系，冒险倾向与成长绩效的负相关关系。这表明成就需要与创新性特质越高的创业者，其所创办的企业能够取得更好的绩效表现。而冒险倾向对创业企业生存绩效的影响效应与其对成长绩效的影响效应完全相反，这一结论在证实已有学者观点的基础上，从不同绩效类型这一角度更精准地揭示了冒险倾向与创业企业绩效的多重关系链。

本研究还证实了自恋、精神病态、马基雅维利主义对创业企业生存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但对成长绩效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这表明被视为消极人格特质的暗黑三人格，在创业情境下发挥了一定程度的积极作用，这一结论从实证的角度验证了Hmieleski等学者对创业者消极个人特质(暗黑三人格)的理论探讨，丰富了创业者人格特质消极面的实证研究成果。

(2)创业者教育背景强化了成就需要对创业企业生存绩效、成长绩效的积极影响，强化了冒险倾向对创业企业生存绩效的积极影响，以及创新性对创业企业生存绩效、成长绩效的积极影响。[16]28-35同时，在教育背景的作用下，自恋、精神病态、马基雅维利主义对创业企业生存绩效的积极影响也得到了强化。值得注意的是，教育背景同时削弱了精神病态、马基雅维利主义对创业企业成长绩效的负向作用。这表明受教育程度越高，创业者人格特质所发挥的积极影响就越明显。受过良好教育的创业者在创业过程中能更好地把控风险与收益的平衡，获得更高的风险收益。这一结论为创业者在低成功率的创业市场中如何通过学习与个人特质的相结合来实现创业企业的生存、发展提供了理论基础。

(3)本研究还证实创业经验不仅强化了成就需要对创业企业生存绩效、成长绩效的积极影响，加强了冒险倾向与生存绩效间的正向关系，以及创新性与生存绩效、成长绩效之间的正向关系，还削弱了冒险倾向对成长绩效的抑制作用。此外，在创业经验的作用下，自恋、精神病态、马基雅维利主义对创业企业生存绩效的积极效应得到催化，同时，创业经验在精神病态与成长绩效的负向关系中起到了明显的缓冲作用。这表明创业经验在创业者特质与创业企业绩效的关系中具有催化剂和缓冲剂的双重角色，这一结论从人力资本的视角揭示了创业成功不仅取决于创业者人格特质的内在驱动，还取决于后天的创业学习和积累。

4.2 管理启示

首先，创业企业绩效与创业者个人特质密切相关，当创业者具备某些特质时，其对创业机会的识别和利用能力处于更优的水平，其所创办的企业更有可能获得成功。因此，投资机构或投资者在选择投资项目时，还应对在企业中发挥核心作用的创业者进行考察，即要注重选“人”。其次，对创业者来说，应注重人力资本的培育和合理利用。一方面，注重自身知识、技能、经验等关键性人力资本的积累，提高创业收益，降低失败风险，另一方面，创业者应该提高自身的风险感知意识，对市场环境变化及竞争对手动向保持高度的警觉性，及时调整战略方向，以规避风险陷阱。最后，当前的创业帮扶政策主要依据创业项目这一单一标准进行帮扶对象的选择，很少考虑到创业者个人的“创业潜质”。因此，政府在选择帮扶项目时，应将创业者个人创业潜质纳入考察范围，以提升帮扶创业项目成功的可能性。

(责任编辑 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