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及其诗书刍议

□ 张存民

王铎是明、清两朝的高官，也是著名书法家和诗人，一生以读书为乐，肆力于书法、诗歌和古文辞，知交遍天下，不仅在书法上成就斐然，而且还创作了大量诗文作品。在书法领域，被后世誉为“神笔”，得到“有明书法推第一”“清人书第一人”等至高评价。在诗歌方面，被推为明末诗坛“四大家”之首，清初获“京师三大家”之名。终其一生，王铎的政治生涯经历了黯淡——辉煌——深渊的跌宕变化。入仕前30年，饱读诗书追求仕途，岁月艰辛，形成了中庸隐忍和狂傲自负的双重性格；出仕明廷的24年，历经天启、崇祯、弘光（南明）三朝，由于仕途坎坷沉浮的遭遇和动荡不安的国家形势，其政治立场也发生了转变；降仕清朝之后，背负着“贰臣”的尴尬身份，以消极疏狂的人生心态走过了最后的7年岁月。王铎因名节有亏，一生毁誉参半，其内心的凄苦在他的书法作品和诗文里都有着清晰的反映。

王铎（1592-1652），字觉斯，号嵩樵、痴庵等，河南孟津人。年幼时家境贫困，原有的“田产二百亩”，在晚明的土地兼并中缩减到13亩。艰难时过着“不能一日两粥”的生活。

王铎从14岁开始读书，先后跟随舅父陈耀、同乡乔允升学习，接受正统的儒家教育，遵循“孝、悌、仁、义、道、德”的儒家思想。经过18年的发奋苦读，于天启二年（1622）考中进士，后入选翰林院庶吉士，从此走上仕途。

[清]王铎 与柱国六翁札 绫本 1631年释文：台下更有以铸我耶？长安米价日沸，曲突烟清，幽书屋润，虽消遣岁月，人事驰骑，（实）宵听噪筵，煤气杂来，良荒神况，非有台下之知，有不皮相。铎为缩鳊之物，寻隙地习懒哉？铎鹿鹿，自知百无一长，其于政事匡襄，毫无所具，空随行队混迹人径，无所利益于圣明之世。铎面目自憎，镜里须鬓，稍镊三白，须鬓有相怜之色，四十无闻，铎复何言。虽然，铎材虽此，即以此受教诲，又奚不可？辛未八月廿八日申时。书奉柱国六翁老词宗台下。王铎顿首敬裁。 馀地慎识不敢有。又，令弟老前辈，夙受德相成，闻静摄，相忆，一缄奉之，劳蘧使转瓦缶，有师襄之鼓；貌类（䫫）顽珉，有和氏之顾。人生知己有限，又堪自慰矣。台下问及俗字，夫俗字，纸研间小伎俩也。涂鸦之形，台下忘其丑，嗣另遣上献。弋志耘情，半生不专竭于呈也。将缄又赘。钤印：王铎之印（白）

[清]王铎 临王献之帖 纸本 1641年款识：辛巳九月，王铎。啬庵老亲契。钤印：王铎（朱）

王铎从31岁中进士至61岁去世，经历了明天启、崇祯、南明弘光朝和清顺治朝，两朝四代30年的政治生涯，而且一直在朝中做官。由于朝代更迭，宫廷易主，王铎在不同时期表现出了不同的人生和处世态度。

在明天启时期，王铎初涉政坛，广交朋友，与黄道周、倪元璐并称为“三株树”。受乔允升、吕维祺的影响，与东林党一些主要人物来往密切，学术思想和政治倾向趋于“清流”。在东林党和阉党的斗争中站在前列。与同僚一起拒绝编纂为阉党歌功颂德的《三朝要典》，表现出了正气勇毅的积极进取精神。

在崇祯时期，王铎直言敢谏，屡次上疏建言或面君规谏，坚决反对与清廷媾和，毅然决然地上疏陈述“边事不可扶，事关宗社，危害甚大”的观点，因而触怒了主和派的杨嗣昌，欲以廷杖酷刑置他于死地。亲友无不为之惧怕和落泪，而王铎却泰然处之。崇祯十一年（1638），王铎为民请命，直言劝说皇帝爱民减赋，提出改进措施建议，不仅未被采纳，反而遭到“切责”。

崇祯末年，国家离乱，内忧外患。王铎父母相继去世，在丁忧期间，承担起家族的责任，为躲避战乱，带领家人及亲友逃亡在中州大地和江左一带。崇祯帝在北京自缢后，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称帝，立南明，诏正在流亡的王铎入阁为次辅。朱由崧登基后，不思救国，不理朝政，整天过着腐败糜烂至极的生活。南明阁僚之间内讧斗争，在北来大臣逆案上，马士英、阮大铖以“六等罪”加于北来大臣，王铎冒着被弹劾的风险，尽力保全了多位北来大臣。在太子真伪之争时，王铎认定太子是伪。百姓认为他献媚依附马士英、阮大铖。面对朝政混乱局面，王铎反复提出自己的治国理政的建议，多次上疏规劝朱由崧重振大明。在最危险的关键时刻，毅然提出巡视江防，保卫江南半壁江山。朱由崧置之不理，王铎曾接连六次乞休归里，均未得到允准。在短暂的南明弘光时期，王铎尽职尽责，虽然自知无力回天，但还是竭尽全力挽救残局。南京城陷落前夕，王铎徒遭打骂，须发俱尽，惨不忍睹，蒙受了奇耻大辱。

在朱家王朝气数已尽时，王铎没有选择用数以万计的人头换取自己名节的悲剧之路，而是保全了全城百姓的性命，自己却承担了历史的骂名，其实这比殉节更加艰难。

王铎带着遗恨入清朝，虽然给予他高官厚禄，但他始终保持沉默，以期安稳地度过晚年，留下“好书数行”。同时，为了洗刷内心的块垒，时常以诗赋为乐，以书画交友。清顺治八年（1651）3月，仕清7年的王铎上疏朝廷：“帝王御世，莫不重道尊师。”然后奉旨前往祭拜华岳。顺治九年（1652）3月18日卒于家中，时年61岁。

纵观王铎的一生，在仕途上，他一直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视为最高境界，直言敢谏，忧国忧民。虽然官至礼部尚书（未赴任），又在南明任内阁大臣，但一生却是沉浮坎坷。

王铎由明朝旧臣变为清廷新贵后，在清朝统治集团中又受到诸多猜忌和防范。昔日的功名和理想烟消云散，精神上的压抑和折磨转为书法艺术上的寄托和释放，书法成为他自我价值实现的渠道，也使王铎的书法艺术开创出魏晋以来全新的面貌，给人以磅礴雄强的视觉冲击。

在书法领域，王铎被誉为“神笔”。近代称他为继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之后第二高峰。吴昌硕有诗赞曰：“有明书法推第一，屈指匹敌空坤维。”启功更是推崇备至：“觉斯笔力能扛鼎，五百年来无此君。”

[清]王铎 诗稿（选） 纸本

[清]王铎 送坦公年兄新陟大司马北山 32.5×15cm×8 绫本 1631年 武汉博物馆藏释文：俚作送坦公年兄新陟大司马北上。煌煌宠命重新纶，大纛前驱车马駪。何地频年平战垒，知君此去偃风尘。天空野烧飞阴火，塞断胡笳牧远屯。戡乱功成锡爵在，同谁名姓绘麒麟。 其二。喜峰口外窥边马，白草黄云道未通。三协无燔还讲备，四郊有寇莫言功。封章不尽忧心切，禄食难忘报国忠。堪笑金缯噂事，何如赫濯畅雄风。书似静子道契诗正之，王铎。钤印：王铎之印（白） 痴庵（朱）年既老而不衰（朱）

王铎学书法以传统为师，先得“二王”平正、文雅、秀媚之姿，后融颜柳，取其雄强之力；又学米芾，得其造势，取其八面出锋之用笔；再取张旭、怀素，得其速写流动、变化莫测之态势。王铎坚持一日临帖、一日进行创作的学习方法，始终把传统与创新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最终在他五十之时完成了风格定型，以超越前人的胆略和气势，创立了雄强、尚势的博大书风，因此而标立书史。

王铎的书法艺术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用笔丰富。王铎用笔多用中锋，笔力雄厚，沉着凝重；“用张芝、柳、虞草法，拓而为大”，力劲气完；在转回锋中巧用折笔，而且能收放自如，激情跌宕，纵笔飞动，外露又不张扬。在自我意识驱使下，以气驭笔，以势铺墨，意态含蓄，气势惊人。布局错落有致，正欹相生，通过粗细、润燥的对比，给人以惊奇的视觉效果。在运笔过程中，线条劲健，刚柔相济，忽粗忽细，方圆兼备，自出新意，飞白、牵丝无一败笔。面对巨幅立轴草书作品，让人感觉惊心动魄，被视为雄强风格的代表。

二是用墨大胆。王铎首创“涨墨”法，在书写时用水用墨，使笔画自然渗化，以浓取神，以淡调和，以润求妍，造成一种模糊、混沌的意境美。将墨的浓、淡、干、湿意趣，在草书中运用得恰到好处，变化无穷，再结合用笔的疾、缓，使作品有了极强的动感和视觉冲击力。王铎的“涨墨”法极大地拓展了传统书法的审美空间，对清代以后尚趣书法的发展有很大影响。

三是结体险绝。王铎对汉字的点、线以及部首进行重新组合，通过欹侧、聚散、移位、夸张来完成大开大合的动感。其结体追求奇险，姿态欹正，刚柔相济，呈现出浩荡壮阔的态势。特别是在他晚年，由于心性的巨变，摆脱了极力造作，使其“无意合拍，遂成大家”。

四是章法奇特。在章法上，王铎常用“雨夹雪”的布局，大小参差，刚柔相济。不仅追求书法的视觉张力，而且书写内容也非常奇特。他把临帖“混”为创作，避讳那些灾祸凶险的字句，甚至把几种法帖进行拼合，使人根本无法读懂其意，不愧是视觉超前的“当代艺术家”。

五是幅式鸿篇巨制。王铎的书法作品有很多巨幅立轴和长卷巨制，动辄高过两米，甚至是三米多的大幅巨制，其气势雄浑博大，元气淋漓，也是对生命个性的张扬。悬挂于厅堂之内供人欣赏，超越了古人将书法只在书斋书写、欣赏、把玩的欣赏模式。他创造的这种具有强烈视觉张力的书风，越来越受人们的追捧。

明清江山易帜之际，社会剧烈动荡，世事沧桑。王铎以其诗文书画雄视当代，尤以诗歌驰名。在明末诗坛被推为“四大家”之首，清初诗坛与薛所蕴、刘正宗合称为“京师三大家”，亦是明清之际中州诗坛的宗匠。王铎有着强烈的忧患意识，其诗也多反映报国之志、命运之忧、亡国之痛、民生之艰，故有明末清初“诗史”之称。

王铎的先祖虽以耕种为生，然不辍儒学。崇祯三年（1630），39岁的王铎就刊刻诗文集《拟山园初集》达一百四十余卷，一时传为佳话。此后，诗歌刊刻有《王觉斯诗》、《孟津诗》（与王鑨合集）、《王觉斯先生诗选》、《王觉斯拟山园诗选》等十数种。时人贾开宗云：“考其帙，五言律六千首，七言律千首，其他歌行绝句万首。”（《王觉斯先生诗选序》）据此推算，合计诗作竟达一万七千余首，其数量之巨，在文学史上实为少见。但这些诗篇在历经战乱及多次禁毁之后，大多已不存在。现今存者以顺治十年（1653）王镛、王鑨苏州刻本《拟山园选集》较为流行，计54卷，收诗4725首。

王铎崇尚的审美风格，举凡“庄子之肆，马迁之暇，《公》《谷》之洁，《檀弓》之严，杜诗之沉，李诗之旷，陶潜之远，王维之闲，韦应物之淡”（《文丹》），皆为其推崇。他高扬七子格调，又对李贽“童心说”及公安、竟陵诸家兼收并蓄。其诗内容丰富，风格多样，才情兼擅，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是执着沉郁。王铎的诗风体现了他关心时局、民生疾苦的现实主义精神。也是他坎坷经历与内心强烈忧患意识的必然。他非常崇拜杜甫，曾创作了著名的书法长卷《杜甫诗卷》，并创作了大量效仿杜诗的篇章。如《秋兴》八首等，从中也看出，他的诗浸透着思国安、忧灾祸、念亲朋的执着情感。

二是磅礴浪漫。王铎的诗风继承七子，崇仰高格，意境雄阔壮伟。如其“门临三楚江，势踞星月碍”（《大崎山》）。王铎经常通过对自然景象的极度夸张，并借助虚幻的想象，显得气势磅礴，极富浪漫色彩。如“白瀑横飞骚客上，青天倒落古峰西。周秦士守中原蹴，神鬼灵光五岳低”（《咏紫薇宫》）。此外，王铎笔下的抒情主人公亦多桀骜不驯，壮怀激烈。

三是狂怪险绝。王铎在追求高格的同时，对中晚唐韩愈、李贺的诗风也极推崇，其诗之意境显得狰狞狂怪，如“山跃闽区真欲截，日奔夷岛不能韬。飞腾人鬼觞重幔，咫尺乾坤钓巨鳌”（《大王峰》）。从中可以看出王铎追求险奇的审美意趣，也表现出了仕途沉浮之中其志向受挫后的苦闷和对现实的抗争。

四是朴实自然。王铎一生耽于佛学，常以佛老论诗。且对汉乐府以及陶渊明、王维、孟浩然等人的诗歌进行广泛取法，使其诗歌表现出或清明，或朴实，或自然的不同风格。其山水田园之作，以画入诗，形象鲜明，意境悠远。如“红亭一半从云系，绿荇十分借水明”（《百泉同坦公》）。

总之，王铎诗风兼融百家之长，摆脱了明季诗派之间互相攻讦之陋习，不拘守一家之言。因此，时人曾誉为有明一代集大成的诗人，在明清诗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

[清]王铎 临王羲之前从洛帖、时事帖 125.7×54.2cm 绫本 1631年 日本谦慎书道会藏释文：前从洛至此，未及就彼参承，愿夫子勿悒悒。当日缘共饮，遂阙问，愿足下莫见责。足下时事少可数来。主人相寻，若为言叙，愿知心素。辛未夏，行至庆都，王铎。钤印：王铎之印（白） 太史友（白）

[清]王铎 吾别蓝孺 172.5×46.2cm 绫本 1646年释文：吾别蓝孺，数载寇氛，旁午，不意复得聚北燕，何时登金门绝顶，吟啸如往日，即被发茹草，有书足读，愿毕矣，又何求。丙戌三月，王铎。

[清]王铎 迷离一首 119.6×55cm 绫本 1646年 日本谦慎书道会藏释文：羸童随饿马，将近就红烟。归意三千里（里），虚名四十年。牛神祈畿谷，石齿位兰渊。家计憎人说，迷离日醉眠。迷离一首。丙戌作，王铎。钤印：王铎之印（白） 烟潭渔叟（白）

[清]王铎 临柳公权伏审帖 220.7×49.7cm 绫本 1646年 日本谦慎书道会藏释文：伏审八月定发。廿八弟从行，远闻不胜忭跃。今日元七来望，弟速到极也。愿在路谘闻不停滞，幸甚。未即展豁，尚增悢悢。公权呈。丙戌三月，王铎为云老大词宗。钤印：王铎之印（白） 烟潭渔叟（白）

[清]王铎 记鲁一年丈 116.7×53.2cm 纸本 1649年 日本谦慎书道会藏释文：记鲁一年丈。抗鸿议，为苍生请命，履危虩虩，神气恬舒，终获霁色不加怒，斯时同列，咸服其人，社稷攸赖，不负科名，懋矣后勣，知不肯负天生刘鲁一之意。己丑八月炬下书，王铎。鲁一年家直臣。钤印：王铎之印（白） 烟潭渔叟（白）

[清]王铎 记鲁一年丈（局部）

[清]王铎 赠单大年家丈 234×56cm 绫本 1647年 台湾何创时书法基金会藏释文：闻便之老兄竺学，翮健未飞，世之骞翥赤霄，固羽如轮，然岂尽博贯培风者欤？便之行拥睪比，阐显圣奥，演浚淑人，俾众砻于学，竺于德，育养遐翮，皆成物大，陶铸无有所抎也。矧曰子孙扶摇天风。单大年家丈未得晤，知其为高品，率可数言以赠。丁亥八月，孟津王铎。钤印：王铎之印（白） 烟潭渔叟（白）

[清]王铎 山房为土人损坏惘然作二首（之一） 绢本 1650年释文：丹果无稠叠，蓝藤有羡馀。破轩樵语至，冷雨涧声虚。归里多煤土，牵人是珮琚。谷陵自古变，且任动春锄。王铎。山房为土人损坏，徒尔惘然作二首。庚寅。钤印：王铎之印（白） 痴庵道人（白）

[清]王铎 录杜甫诗《空囊》 227×53.4cm 绢本 1650年 故宫博物院藏释文：翠柏苦犹食，晨（明）霞高可餐。世人共卤莽，吾道属艰难。不爨井晨冻，无衣床夜寒。囊空恐羞涩，留得一钱看。杜作《空囊》一首。庚寅九月初五日，为鲁老道盟书。孟津王铎。钤印：王铎之印（白） 烟潭渔叟（白）

[清]王铎 临王献之适奉帖等 209.3×41.7cm 绫本 1651年 日本谦慎书道会藏款识：辛卯九月，汉中书。孟津王铎。钤印：王铎之印（白）

[清]王铎 临王羲之择药帖等 218×36.9cm 绫本 1651年 日本谦慎书道会藏款识：辛卯，汉中，王铎力疾书。安老大词宗。钤印：王铎之印（白）

[清]王铎 临王献之帖 204.4×51.3cm 绫本 1650年 日本谦慎书道会藏释文：消息理尽转胜耳，礜石深是可疑事。兄喜患散辄发势为积，乃不易更思。献之唯赖消息。内外极清冷，必腹中恒无他事，是差当随宜思之也。庚寅二月廿六，王铎。钤印：王铎之印（白） 烟潭渔叟（白）

[清]王铎 临王献之帖（局部）

[清]王铎 上天开岩同友作 纸本 台湾何创时书法基金会藏释文：悬磴媲天目，神工未敢图。游情方不倦，气象陡然孤。石峭龙争攫，花危雏自呼。徙心认己物，没齿一仙都。上天开岩同友作。王铎为翔南老亲翁书博正。钤印：王铎之印（白）

[清]王铎 与友坐金刚寺东柳洲东八坞 纸本释文：寺影连平楚，湖光接混元。（衰）哀伤馀烬土，想像似吾村。方士传龙语，平沙剩雁痕。眼中栖定所，无泪洒乾坤。与友坐金刚寺东柳洲东八坞。玄芝年家丈旨于诗，书请郢正。王铎。钤印：王铎之印（白）

[清]王铎 致戴明说札 39.9×29.9cm×3 纸本 香港近墨堂书法研究基金会藏释文：数日昼夜劳，手口无健，骖驔归来，臂痛无暖室无炭，近况可笑。俚文命誊出，求教。草字蛇蚓，涂注不堪䌷绎，然勉搜枯腹，应求者扣门，催声如豹，安得有古之文乎？虽然，倘真同古人易朱浮评，世之苦心毕力，耗日磨月，欲泣欲歌，铁砚相语，知音寡耦，亦何益哉？大笑。王铎顿首。钤印：王铎（朱白相间）

[清]王铎 致戴明说札 39.9×29.9cm×4 纸本 香港近墨堂书法研究基金会藏释文：铎奉岩老戴公阁下：佳书甚有体势，渐入老成，须坚定不可移易，本二王，纵横于诸家，足下优为之。前过访门者以辞，遂不得晤，设海味四簋，又未得遇足下，暇时而亦有待乎？仆于书未臻堂室，足下不鄙之，乃问听聋者耶。足下虚中弘茹者大矣，大矣。弟铎日晡拜复。钤印：王铎之印（朱） 香云庵（朱白相间）

[清]王铎 过黎阳诗卷 36.5×189cm 绫本 1643年 中国美术学院藏释文：过黎阳。曾吾贤侯邀饮浮丘山房，雨来有闻。旅怀虽对酒，那有不愁颜。感此游前意，相怜物外闲。人归尧甸稼（公开荒田逃亡集），雨过（雨）禹图山。边事闻新法，果能障九关。 其二。暂借山中县，开樽罨老萝。频年虞寇盗，斯地一弦歌。荒疃蒙宽税，阳陵得解戈。终然惩毖在，失憙问如何。舟中如甑，倚床书草，求正。癸未秋夜，孟津王铎。钤印：王铎之印（白） 痴庵（朱）

[清]王铎 致戴明说札 39.9×29.9cm×2 纸本 香港近墨堂书法研究基金会藏释文：诗一道，鲜有深心者，足下深之。夫七律，泱泱大风，止一体不足尽足下，仆犹然，蠡测溟海哉？然独孤镜，磨之益莹，足以盼睐千古，勿令天下窥见沧海焉耳。仆目痛甚，眵胶碍人，骨孔作窒，狂言，愿为足下真友，不愿为足下贡谄友也。不知有可采否？此报岩翁老社盟阁下。弟王铎顿首。钤印：觉之（朱白相间） 王铎（朱白相间） 香云庵（朱白相间）

[清]王铎 录唐诗五律九首（局部之一）

清]王铎 录唐诗五律九首 30.9×547.8cm 纸本 1647年 日本清雅堂藏释文：喜此卷纸佳，恨前有画一幅，不能尽善，令割去作，甚欢喜，书此。 铁峡传何处，双崖闭（壮）此门。入天犹石色，穿水忽云根。猱玃须髯古，蛟龙窟宅尊。羲和冬驭（御）近，愁暑日车翻。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年侵频怅望，兴远一萧疏。猿挂时相学，鸥行炯自如。瞿唐春欲至，定卜瀼西居。 方丈浑连水，天台总映云。人间常见画，老去恨空闻。范蠡扁舟小，王乔鹤不群。此生随万物，何处出尘氛。东郡趋庭日，南楼纵目颜弃轩冕，白首卧青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赤县清秋夜，文人藻思催。钟声自仙掖，月（夜）色近霜台。一叶兼萤度，孤云带雁来。明朝紫书下，应问长卿才。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风。秦地应新月，龙池满旧宫。系舟今夜远，清漏往时同。万里黄山北，园陵白露中。 丁亥夏四月初六日，嵩华十樵王铎仿古，为二宰老词契道人博笑。

[清]王铎 录唐诗五律九首（局部之二）

[清]王铎 录唐诗五律九首（局部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