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知道

◇周 芳

客厅的电视开着，自顾自热闹。小春躺在沙发里，眼睛却望着窗外，消化着心里的一切。“每个人的青春，都是有秘密的吧。”她的脑中冒出这句话。

一个小时前，小春还在酒店里，高中同学毕业五周年聚会。同学们说着笑着闹着，个个变成当初的少年。

有人起底陆峰和韵竹的恋情。陆峰笑了，单眼皮小眼睛立即眯成了缝。小春的心怦然跳动。

高二分科后，小春在理科班稳坐头把交椅，第二常是陆峰。即便偶然，小春名次略降，陆峰仍在小春名后。连老师都惊呼，“你俩倒是步调一致，同升同降，可千万别在节骨眼上降下来啊。”每次考试成绩下来，小春低调谦虚，独对陆峰，则是一脸的傲娇，甚至挑战性地晃晃脑袋。为这，陆峰没少生过气。为了超过小春，他觉得自己几乎“头悬梁”。

有一学期，班主任拿着一支锃亮的钢笔说：“这是班费结余买的，花落谁家，就看期末考试了。”

“真的啊！”老师话音刚落，陆峰激动地喊起来。小春一撇嘴，对着陆峰“嘁”的一声。陆峰意识到失态，直抓脑门。

接下来的时间，陆峰使出对自己少有的狠劲儿，课间十分钟也在念念有词，连最喜欢的篮球也戒了。

一天放学，小春拦住陆峰，“不就一支钢笔嘛，至于吗？”

陆峰抓抓头，笑成眯缝眼，“我问过老师，那笔挺贵的。”

“贵？你财迷啊！”

“不是，不是，我想送人。”

“送人？谁？”

“不告诉你，是我喜欢的人。”陆峰脸微微一红，跑了。

喜欢的人？他居然有喜欢的人？小春在原地发蒙，猜着猜着，自己的脸竟然红了。

总共考三天，考到第二天，班主任就拉着脸，皱眉对着小春。小春吓得吐吐舌头，老实地做起卷子。按常规，第一天考下来，几个尖子生的卷子会立即批改。

几天后，钢笔落到了陆峰手上，小春和他的成绩相差十多分，史无前例。班主任找小春谈话，痛心疾首地说了一堆道理。小春恨不得发誓，这次是意外，不会再有第二次。

之后，小春每天刻意接近陆峰，除了收获陆峰几个得意的笑外，小春啥也没明白。她只好在路上截住陆峰，“钢笔呢？”

“你真八卦，我早送人了。”

“谁啊？这么神秘。小心我告诉老师。”

“只要成绩不退步，老师舍不得骂我。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送给文科班的韵竹了。”

“韵竹？”

“是啊，我一直喜欢她啊，我俩高一是同学，分科才不在一起。她人好，成绩又好，尤其是字写得好看。”

“看你得意的劲儿，再笑，眼就成一条缝了，当心人家看不上你的眯缝眼。”

“那你就错了，她就喜欢小眼睛男生。”陆峰得意甚至有些放肆地笑着，眼睛更小了。

小春有些站不住，已无力到没有任何表情：“去，去，去。对人家好一点儿，否则，钢笔不答应。”

这次同学聚会，一进门，小春就看见了陆峰，当然，还有身边的韵竹。据说，韵竹的名字是她父亲取的，他希望女儿以后在笔力上气定神闲，质朴飘逸。

陆峰拉着韵竹走到小春面前，“恭喜老同学，保研成功，这是要继续读博的节奏吗？”“不服吗？不服就超过我啊！”“服，绝对服。不过你别光顾着读书，也要收获爱情啊！”“要你瞎操心。”

韵竹捂嘴巧笑，“小春，你可一直是陆峰的目标。他都对我说了，当年，因为那支钢笔，你是故意落下十几分的。”

小春心头一震，原来，陆峰早已知道。但是，他知不知道，喜欢单眼皮眯缝眼男生的不止韵竹一个？

小春看了看陆峰，陆峰正对着韵竹笑，眼缝比以前更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