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以安徽省中小微未上市加工制造业企业为例

何 川， 汪 洋

(1.安徽师范大学皖江学院 经济系, 安徽 芜湖 241000; 2.安徽师范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 安徽 芜湖 241002)

0 引言

安徽省居于我国中部地区， 从产业发展历史和未来发展方向上看， 加工制造业一直在该省经济发展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加工制造业的主体为中小微企业， 从企业数量、 产值贡献， 到吸纳社会就业人数， 中小微企业都做出了巨大贡献. 然而， 安徽省中小微加工制造业企业面临着发展缓慢、 成活率低等共性问题. 众多研究表明， 创业者的人力资本对于企业发展至关重要， 而且这种重要性在中小微企业中表现得更为突出. 中小微企业的创业者本身来源广泛， 相互之间存在人力资本上的巨大差异. 以此为切入点， 研究其对中小微企业发展的影响， 有助于找到破解中小微企业发展困境的方案. 本文选择安徽省中小微未上市加工制造业作为样本. 选择加工制造业是因为加工制造业的绩效差异来源单一， 主要来源于成本控制. 选择未上市中小微企业是因为未上市公司中管理层架构简单， 创业者能发挥更大的影响力. 这两方面都使得影响企业绩效的因素更加集中， 创业者人力资本所发挥的作用更易识别.

本研究的理论创新有二：一是细分原有的创业者人力资本影响企业绩效的路径， 将已有研究中的完全中介效应区分为部分间接路径(中介效应)和直接路径两条路径； 二是新增企业规模对主效应调节作用的检验. 在创业者能力难以被模仿， 且企业决策较多依仗个人完成时， 能力边界约束将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企业规模带来的影响变得非常重要， 对应现实状况就是大多数创业企业在成长到一定程度时都存在明显的瓶颈现象.

1 影响机制与研究假设

1.1 创业者人力资本影响企业绩效的机制分析

创业者人力资本一般涵盖创业者的学历、 经验、 技能和社会(政治)背景. 这些人力资本有助于创业者判断风险、 获取资金、 降低成本和开拓市场， 因此有助于企业绩效的提升[1-2]. 多数实证研究表明， 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绩效有显著影响[3]， 但是也有研究表明人力资本与企业绩效之间相关性较低[4]. 其原因可能与创业者人力资本影响企业绩效的机制假设有关. 考察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应分别考虑对短期绩效和长期绩效的影响. 因此， 从影响路径上来看， 首先应分为直接路径和间接路径. 人力资本对企业短期绩效的影响属于应激反应， 主要通过直接路径完成. 例如短期内创业者利用个人社会资源获取融资， 降低成本， 产生收益等. 但是， 长期绩效则主要来源于创业者正确的战略选择， 此过程中面临更多的不确定性， 需要借助于专业知识和某种信念来实施决策. 而这种能力一般称之为创业能力， 它来源于创业者专业技能和之前多次成功的经验积累[5]. 因此， 创业者人力资本影响长期绩效应该是一条间接路径， 需要经由创业能力这个中介变量来完成. 据此， 提出假设1：

假设1：创业者人力资本影响企业绩效.

假设1a: 创业者部分人力资本直接影响企业短期绩效.

假设1b: 创业者部分人力资本通过创业能力间接影响企业长期绩效.

1.2 企业规模发挥调节效应的影响机制

有研究表明， 从动态角度观察， 随着企业成长能力的提高， 企业人力资本存量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会减弱[6]. 而杨雪等研究发现， 企业规模会在创新资本投入与企业绩效之间发挥调节作用[7]. 原因在于较小规模的未上市企业比上市企业面临更大的外部不确定性和更大的人力资源约束[8-9]. 所以， 对于较小规模的未上市企业而言， 个人决策要优于集体决策[10-11]. 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 创业者需要实施的决策或者管理行为越来越多[12]， 但是创业者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的. 由于个人的人力资本(隐性知识)难以被复制[13]， 所以， 即便通过授权， 企业中的其他管理者也很难发挥与创业者同样的作用. 据此， 提出假设2：

假设2：企业规模增大会削弱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2 问卷设计与数据分析

2.1 问卷设计

参考Brinckmann等[14]和张晓涛等[15]的研究， 我们设计了反映创业者人力资本、 企业规模、 短期企业绩效及相关控制变量的具体衡量维度及题项. 其中创业者人力资本包括创业者学历、 创业经历、 曾经任最高职务层次、 申请专利数和是否在协会任职等变量； 短期企业绩效在初创期内获取数据的可行性较高， 以总资产报酬率和总资产周转率反映； 控制变量涉及创业个人特征、 企业规模和股权结构等变量.

创业者创业能力和企业长期绩效使用李克特5点量表进行统计， 我们将指标分为5个等级， 1～5依次表示非常不同意、 不同意、 不确定、 同意以及非常同意. 参照张军等[16-18]的研究成果， 根据本文研究的特点和需要， 将对创业能力变量的测度拆分为两大维度和五大影响因素， 并分别设置对应题项. 将对长期企业绩效变量的测度拆分为三大维度和八大影响因素， 并分别设置对应题项(见表1).

表1 创业能力及长期企业绩效量表

2.2 数据收集

调查对象为截至调查日前正常开展经营活动的安徽省中小微未上市加工制造业企业. 采用分层抽样结合纯随机抽样， 以安徽省各地市为分层标准， 对不同地市内的加工制造业进行纯随机抽样. 问卷发放时间为2018年3月至6月， 总计发放问卷180份， 调查对象为安徽省内包括合肥、 芜湖、 宣城、 池州、 安庆、 阜阳、 六安等多个地市的加工制造业企业. 剔除数据不完善、 统计信息明显错误的问卷56份， 共回收有效问卷124份， 有效回收率达68.9%.

问卷通过了信度和效度检验， 样本数据适合做进一步的检验分析. 经过因子分析， 创业能力提炼出两个主成分因子， 主成分F1解释发展潜力、 投资者信任及准确定位； 主成分F2解释解决难题和领导能力， 并根据“成分得分系数矩阵”计算形成一个综合主成分因子Fcy(Fcy=83.17%*F1+16.83%*F2)， 作为单一的创业能力综合指标. 同样， 我们计算出长期企业绩效综合指标Fcq(Fcq=86.58%*F1+13.42%*F2)， 其中主成分F1解释获利能力、 销售能力、 未来前景、 竞争价值、 经营业绩及资金周转， 主成分F2解释科创能力及市场价值.

2.3 创业者人力资本数据分析

样本统计显示， 超过65%的创业者拥有学士学位. 专业学习方向为管理类的人数最多， 占比为41.94%. 4.84%的创业者有曾经在澳大利亚、 德国等经济发达地区留学的经历. 样本中10.48%的创业者是现任全国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 3.23%是前任全国人大代表、 政协委员或政府官员. 有超过10%的创业者在行业协会、 新能源协会、 企业联合会、 企业家协会联谊会等相关协会任职. 具有政治背景的创业者与具有协会任职背景的创业者高度重合. 截至调查节点， 拥有三次以上创业经验的创业者占比为4.84%， 拥有两次创业经验的创业者占比为16.13%， 有过一次创业经验的创业者占比超过30%. 75.81%的创业者在此次创业之前都拥有一定的管理经验， 40.32%的创业者具有研发经验， 14.51%的创业者申请了多项专利.

3 实证检验

3.1 描述性统计

企业长期绩效指标平均得分为4.495， 标准差为0.601； 总资产报酬率平均为0.094， 标准差为0.019； 总资产周转率指标平均为0.217， 标准差为0.045； 创业能力指标得分平均为4.652， 标准差为0.438； 创业者协会任职概率为17.7%， 创业前最高担任管理层级别为1.935， 创业者申请专利概率为14.5%. 其他控制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表3相关性验证显示， 创业企业长期绩效、 短期绩效与创业能力、 创业者人力资本显著正相关. 同时， 创业能力与创业者协会任职、 创业者申请专利在5%水平上显著正相关， 与创业前最高担任管理层级别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 这些表明创业者人力资本可能通过创业能力间接影响创业企业经营绩效.

表3 变量Pearson相关性检验

3.2 检验结果与解读

表4为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从表4可知， 协会任职(X1)、 最高任职层次(X2)、 专利(X3)分别在1%显著水平上对长期绩效形成正向影响， 表明创业者社会关系、 曾经的任职高管经历以及申请的专利数等人力资本特征有利于提高企业长期绩效； 学历(X4)的影响为正， 但不显著； 创业经验(X5)对长期绩效的影响在1%水平上显著为负， 即之前创业次数越多的创业者越有可能降低创业企业的长期绩效. 可能的原因在于， 样本中创业者的创业次数越多可能说明之前创业失败的概率越大， 间接说明其创业能力较差， 同时也会造成创业者对未来的预判较为保守， 从而表现为长期绩效较差. 总体来看， 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长期绩效具有显著影响.

表4 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短期绩效的影响类似于对长期绩效的影响， 但是影响的显著性和力度都要小于对长期绩效的影响， 可能源于人力资本要在较长时间内才能发挥更为显著的作用. 其中， 创业中人力资本对总资产周转率的影响要比总资产报酬率的影响显著. 可能的原因在于， 中小微创业企业所处生命周期阶段(创业期)的阶段特征是企业盈利能力最主要的影响因素， 因此限制了创业者人力资本发挥影响的程度.

为了检验人力资本是否存在间接路径影响企业绩效， 我们分别检验了人力资本对创业能力的影响， 以及人力资本和创业能力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结果显示， 协会任职(X1)在10%水平上显著正向影响创业能力， 即创业者所具备的社会关系资源显著有利于提升创业能力. 最高任职层次(X2)在1%水平上显著正向影响创业能力， 即创业者曾经任职越高的经历越有利于提升创业能力.

在创业者人力资本影响企业短期绩效的路径检验中(见表5)， 创业能力(M)系数均不显著. 而在创业者人力资本影响企业长期绩效的路径检验中， 创业能力(M)系数在10%水平上显著为正， 协会任职(X1)、 最高任职层次(X2)、 专利(X3)分别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 创业经历在5%水平上显著为负.

表5 创业者人力资本影响企业绩效的路径检验

至此， 假设1检验基本通过， 即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绩效有显著影响. 其中对短期绩效主要是直接影响， 对于长期绩效主要是通过创业能力形成间接影响. 创业者人力资本中协会任职经历(社会关系)和曾经的任职高管经历， 对企业绩效影响最为显著.

根据样本特征， 我们按照公司总资产规模5 000万元为临界值分为大规模和小规模组别分组检验， 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 在对长期经营绩效的影响检验中， 小规模公司的创业能力(M)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 协会任职(X1)、 专利(X3)的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 而大规模公司的创业能力(M)、 协会任职(X1)和专利(X3)的系数均不显著. 在考察对企业短期绩效的影响检验中， 无论是大规模企业还是小规模企业， 其创业能力(M)、 协会任职(X1)和专利(X3)均对企业绩效不存在显著影响.

表6 公司规模调节效应检验

至此， 假设2部分得到验证， 即企业规模的增大会削弱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长期绩效的影响， 但在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短期绩效的影响中规模的调节效应不明显.

续表6

4 结论

本文利用问卷调查数据实证检验创业者人力资本、 企业规模与企业经营绩效的关系. 本文主要研究结论如下：(1)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绩效有显著影响， 其中对短期绩效主要是直接影响， 对于长期绩效主要是通过创业能力形成间接影响. 在创业者人力资本中， 协会任职经历(社会关系)和曾经的任职高管经历对企业绩效影响最为显著. (2)企业规模的增大会削弱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长期绩效的影响， 但在创业者人力资本对企业短期绩效的影响中规模的调节效应不明显.

根据上面的研究结论， 我们提出以下提升安徽省创业企业经营效果的建议：(1)加强企业家人力资本培育. 创业企业家需要注重自身人力资本培养， 加强和行业协会的联系， 积极构建创业者社会关系网络， 从外部为企业发展注入更多的社会资本， 为企业长期发展创造有效的经营环境. (2)注重人力资本向创业能力转换. 创业者需要注重人力资本向创业能力的深层次转换， 使自身的人力资本在提升企业经营绩效的过程中价值最大化. (3)强调与经营环境协调发展. 创业者在创业过程中， 要充分重视经营环境对于创业企业经营的影响， 将企业现有发展规模和阶段所面临的机遇和挑战进行综合考虑， 为企业选择最佳的发展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