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草圣”于右任

撰文＝玉衡

上图：于右任书法 镜心 水墨金笺 35.5×72.5 cm中国嘉德2021 年秋季拍卖会

于右任生于陕西三原，是中国近现代教育家、书法家。原名伯循，字诱人，尔后以“诱人”谐音“右任”为名；别署“骚心”“髯翁”，晚年自号“太平老人”。他是晚清举人出身，国民党元老，贴在他身上的标签有很多，最为有趣的一个标签是：美食家。作为一个陕西人，于右任当然义不容辞地成为陕菜的代表人物。

每次当他回乡探亲之时，都要在当地县城明德亭餐馆品尝地方风味菜点。这餐馆菜品丰富，且各具特色，有煨鱿鱼丝、干煸鳝鱼、白封肉、疙瘩面；有外形如缕缕金丝盘绕、层层塔楼相叠，清爽利口的金线油塔；还有由唐代《烧尾食单》中的“见风消”（油浴饼）演变而来的泡泡油糕。于右任对这些菜点的制作技艺和风味特色倍加赞赏。便乘兴为该店挥写了“明德亭”匾额和“名厨师张荣”的题词，从而使这家创建于一九三一年的餐馆，蜚声遐迩，誉满三秦。

于右任在国民党任职期间，结识了毛泽东等人，1945 年8 月28 日，重庆谈判期间，周恩来、毛泽东等人前去拜访，于右任设宴款待他们，亲自定下菜单，包括毛泽东爱吃的红烧肉、干煸苦瓜、糖醋脆皮鱼、虎皮辣椒等，还有于右任的拿手菜：辣子煨鱿鱼。因为是陕西人，于右任和毛泽东都喜吃辣，饭桌上他们相谈甚欢，谈起诗文、书法，毛泽东对于右任的《越调·天净沙》“大王问我，几时收复河山”大加赞赏，引人深思。

左图：于右任 《行书五言联》 173.5×44.5cm 中国嘉德2014 秋季拍卖会 成交价：RMB3,680,000

右图：于右任 《礼记·大道之行也》1959 年作 草书节录四屏 镜心136×33cm×4北京保利2021 春季拍卖会 成交价：1,207,500RMB

这样的诗句风格早在于右任年轻之时就有所表露，其一幅“与钟山不朽，为民族争光”的五言对联就是代表作，上联盛情赞扬葬于钟山脚下的朱元璋，下联即是对于明王朝的回顾与新生政权的希望。字体点画劲见坦荡，纵横之气逼人，无论从书法功力，或是个人情感上，都让人为之震撼。

除却在政治、书法、诗歌之外，于右任对美食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人生就像饮食，每得一样美食，便觉得生命更圆满一分。享受五味甘美，如同享受色彩美人一样。多一样收获。生命便丰足滋润一分。”

这种孜孜不倦享受生活甘美的态度，不亚于他研究学问的认真和奔波革命的执著。

1927 年秋天，于右任携夫人与国民党元老李根源，到苏州太湖赏花游玩。船到灵岩山下的木渎古镇，见岸上有家馆子叙顺楼，于是登岸就餐。当时老板以招牌菜斑肺汤、三虾豆腐、白汤鲫鱼等招待于右任一行人。这道斑肺汤是由斑鱼的肺制成的，斑鱼光滑无鳞，状如河鲀，但只有两三寸大，又叫小河鲀，是太湖特产。

左图：于右任 题赠袁芳肖像照一帧 26×15cm 北京匡时2016 夏季拍卖会

右图：于右任 草书横渠四句之一

左图：于右任《魏碑五言联》 205×44cm×2 北京保利2015 春季拍卖会 成交价：943,000RMB

右图：于右任（1879-1964年）草书四条屏 中国嘉德2014 春季拍卖会 成交价：2,530,000RMB

于右任尝了斑肺汤之后，大为赞叹。忙向店家打听菜名，由于对方说的是吴语，他将斑肺误听为“鲃肺”，当即索来纸笔，赋诗一首：“老桂花开天下香，看花走遍太湖旁；归舟木渎尤堪记，多谢石家鲃肺汤。”从此，这道菜也就真的改名叫鲃肺汤了。现在这道菜依旧是苏州名菜。

于右任每到一地都会去品尝当地的特色佳肴，长此以往也要花费不少银钱，但他为官清廉，加之还要接济向自己求助的陕西同乡和袍泽家属，压力不小。于是他便指示秘书可酌情收取求墨者的“润例”，对清贫之士则仍一文不取。当时登门或辗转相托求于右任墨宝的人很多，多为达官贵人、名流富商。这一来，于右任的业余收入颇为可观，足以满足美髯公的口腹之欲了。

现今流传的于右任作品或有相当一部分都源自当年向其求墨者之手，例如，北京保利与中国嘉德曾经上拍的草书节录《礼记·大道之行也》《草书四条屏》《魏碑五言联》等作品，其收藏者都是当时社会名流亦或者地方军阀，可见于右任书法受欢迎之程度。

对于于右任来说，美食与书法缺一不可，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的道理，而他也为此践行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