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出版价值论(下):价值定位到价值实现

2022-04-12 08:28张新新龙星竹
出版科学 2022年2期

张新新 龙星竹

[摘 要] 在阐述数字出版价值定位的“正确确定”“明确确定”“始终贯彻”和“良好引导”四个遵循的基础上,进一步分析形而下层面的“职能部门”“业务部门”“支撑部门”“战略主体”四个职能定位;之后,论述数字出版价值实现的内部动力和外部动力,讲解价值实现的基础条件、关键条件、必要条件和保障条件,最后,提出数字出版价值实现的价值引导、价值服从两种方式以及四种模式。

[关键词] 数字出版价值 数字出版价值定位 数字出版价值实现 数字出版价值引导 数字出版职能定位

[中图分类号] G2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853 (2022) 02-0024-08

Digital Publishing Value Theory(Next Part):  Value Positioning to Value Realiztion”

Zhang Xinxin Long Xingzhu

(College of Communication and Art Design,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anghai,200093)

[Abstract] On the basis of the four guidelines of “correct determination”,“clear determina-tion”,“consistent implementation” and “good guidance” of digital publishing value positioning, the article further analyzes the metaphysical level of “functional departments”, “business departments”, “support departments” and “support departments”. On the basis of four guidelines, the article further analyzes the metaphysical level of “functional department”, “business department”, “support department” and “strategic subject”. After that, it discusses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dynamics of digital publishing value realization, explains the basic conditions, key conditions, necessary conditions and guarantee conditions of value realization, and finally, proposes two ways and four modes of value guidance and value obedience for digital publishing value realization.

[Key words] Digital publishing value Digital publishing value positioning Digital publishing value realization Digital publishing value guidance Digital publishing function positioning

在《數字出版价值论(上):价值认知到价值构建》一文中,笔者梳理了数字出版形式价值、目的价值和价值准则的数字出版价值体系,该价值体系:(1)依据需求侧可划分为个体、社会、国家层面的价值;即提高人民群众思想政治素质、科学文化素质、身心健康素质和数字素养技能;提升社会文明程度;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助力文化强国、数字中国和出版强国建设。(2)依据供给侧,可分为企业和行业层面的价值:于企业而言,通过基建数字化、资源数字化、平台数字化,实现出版企业数字化转型升级、提质增效;于行业而言,由依托内容资源优势到挖掘创新优势,由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换到创新驱动,实现产业高质量发展。

上述目标的实现,主要是数字出版目的价值的实现过程,同时,也受到“形式价值”“价值准则”[1]的制约和影响。需要从潜在价值走向实在价值,包含着从价值定位到价值实现的过程和原理,即预先设定价值定位,准备价值实现条件,发掘价值实现动力,选择价值实现方式,确定价值实现模式,克服价值实现障碍的过程。

1 价值定位到职能定位

数字出版的价值定位,也称数字出版的价值设定,包括确立什么样的价值目标以及如何确立价值目标。价值定位要在保持价值理性的基础上,确保数字出版的价值目标在制度体系做到“正确确定”“明确确定”“始终贯彻”和“良好引导”[2]。

数字出版价值目标的正确确定,是指价值目标设定要科学、合理、适中,既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要符合产业自身实际状况,从实际出发,而不是从文件出发、从主观出发;要遵循价值理性原则,不能感情用事,凭“拍脑袋”决策、“头脑发热”而决策。实践中,见到数字出版呈现发展、壮大之势,而将“上市”作为短期目标的情形并不鲜见,应该说,这是与“价值理性”相违背、相冲突的。正确确定价值目标是价值定位的核心所在、关键所在,也是决定潜在价值走向实在价值的前提和基础。价值目标的正确确定取决于决策者对数字出版的价值认知和价值选择,体现于出版企业的发展规划和专项规划之中,受制于企业发展实际状况和数字出版治理主体、发展主体的价值认知能力和水平。

数字出版价值目标的明确确定,是指价值目标要清晰明白地体现于有关制度、文件之中,要具有可量化、可操作、利于价值实现的特点。如“为用户出好书、出精品”作为数字出版“核心价值”[3],该如何量化体现?其精品率、精品标准、精品指标体系、精品收益贡献度、精品外化体现等问题,均需要落实在出版企业的发展规划之中,落实在日常的经营实践之中,落实在数字出版治理全过程。再如,“善用数字技术”的目的价值,运用哪种数字技术、数字技术的投入和产出规模、数字技术为出版赋能的量化指标是多少、数字技术的路线选择是外包、合作还是技术自主,等等,这些问题都需要明白无误、精确量化地进行规定和设置。

数字出版价值目标的始终贯彻,是指价值目标一旦设定,便要在执行期内始终如一地加以坚持和执行,以确保治理、发展指标的预期实现,确保数字出版价值目标的最终实现。“始终贯彻”“一以贯之”“心有所信,方能行遠”,对于数字出版价值目标实现是最难、也是最可贵的一种要求。朝令夕改、朝秦暮楚的做法,在数字出版价值实现过程中屡屡出现,究其根本,就在于对数字出版价值目标设定以及实现过程中缺乏坚持、缺少笃定甚至是缺少与“惯性思维”“路径依赖”进行斗争的精神,没有以久久为功、“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精神去持续推进、直至目标达成。

数字出版价值目标的“良好引导”,是指在对数字出版价值目标理解存在偏差、误差、动摇甚至对立的情况时,价值主体积极进行价值指引和指导。实践中,由于数字出版是新兴事物,自数字出版兴起早期阶段到目前的“壮大”[4]发展阶段,传统出版和数字出版“两张皮”“两股道”“合而不融”“融而不深”的问题始终存在:尽管早期的“反对、观望、恐慌”[5]声音逐渐逐消失,理性声音越来越多,但对数字出版的未来、数字出版价值目标实现的“疑虑”“急于求成”的态度屡屡体现于经营管理的制度和实践之中,以至于有些单位甚至无法统一内部思想,造成中道崩殂、功亏一篑的局面。其根本原因在思维层面、在理念层面。“思维”“理念”层面的改革创新、深度融合,才是数字出版价值目标实现的初心所在、源动力所在。因此,数字出版主体基于理性的、战略性的考量而“干预出版价值客体价值创造活动”[6]的价值引导行为是需要经常性、持久性开展的。

在正确确定、明确确定、始终贯彻和良好引导价值目标之后,具体地由形而上走向形而下,便是由数字出版功能具象到数字出版职能,功能(价值)定位的不同,直接导致对数字出版职能定位的不同,也规定着不同层次数字出版价值目标的实现。

数字出版功能(形式价值),是指数字出版作为客体具有的有用性潜能;数字出版功能的发挥,即数字出版作用,包括积极作用和消极作用。而数字出版作用的发挥,由功能到作用,需要由具体的人、机构来予以落实和承担,这便是数字出版职能。数字出版职能,是指作为数字出版主体的自然人或组织体所发挥的作用、所履行的职责和功能。

数字出版的职能定位,历来是一个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的关注焦点。时至今日,因为价值认知不同、价值目标定位不同,各新闻出版企业数字出版究竟是作为职能部门/管理部门、新的经济增长点、出版融合的支撑部门,还是作为落实数字化战略的主体部门,仍然是众说纷纭,各行其是。这里,我们有必要对数字出版职能定位的过去、现状和未来作一番总结、阐述和展望。

其一,职能部门定位。这种职能定位以数字出版价值定位为支撑、保障功能,作为职能部门、信息化部门来对待,作为一般出版业务或者出版数字化业务的支撑和辅助。早期的数字出版发展阶段(2010—2015),鉴于数字产品研发尚在开展、高新技术应用仍处于摸索阶段、数字出版的渠道建设大多没有开启,许多出版机构将数字出版部门作为职能部门或管理部门加以对待:(1)在职能职责上,同时肩负着信息化建设、网络安全、机房运营、OA、ERP等办公系统的安装、运维等工作;(2)在绩效考核上,不要求其完成经济指标,而是按照生产经营部门的平均奖励发放绩效;(3)在人员配置上,一般以3—10人为限,严格控制数字出版从业者的规模和数量;(4)在战略定位上,数字出版处于“战略后备”地位,始终没有被当做生产经营的一线部门加以对待。迄今为止,少数出版企业的数字出版业务没有开展起来,数字出版部仍然是以职能部门或管理部门的身份开展工作。

其二,业务部门定位。这种职能定位以数字出版价值定位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将数字出版作为一般性业务部门,与其他编辑室、分社的地位相同或相似。在数字化、碎片化之后发展阶段的数字出版,少部分企业的数字出版部或数字出版公司,在数字图书馆、手机阅读、专业数据库等领域纷纷取得业绩。新闻出版企业于是将数字出版机构作为主营业务之外的新的经济增长点来加以看待,试图在传统出版主业之外,再造一个盈利源泉;进而不断强化数字出版的产业属性和指标考核,通过逐步提升数字出版的收入指标来尝试挖掘数字产品、数字服务的盈利潜力。这种定位,在垂直销售渠道较为健全、市场体系相对完整、队伍建制比较齐全的一些出版社纷纷加以实现。

其三,战略支撑定位。这种职能定位以数字出版的价值定位为战略支撑,作为落实数字化转型升级、出版融合发展等战略的支撑性部门、先导性部门。毋庸置疑,数字出版机构承担着新的经济增长的职能,同时还会担负着信息化建设的职责。在数字出版步入融合发展之后的阶段,如何与传统出版部门融合、支撑传统出版分社转型,就成为摆在数字出版从业者面前的时代答卷。产品研发的交流、技术应用的切磋、市场运维的磨合、绩效分配的碰撞,成为传统出版部门和数字出版部门日常工作的常态化组成内容。应该说,数字出版机构除了要再造新的经济增长点,形成自身的核心竞争力之外,还要履行普及、推广的使命,推进传统出版各部门的数字化转型,进而与之进行融合互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数字出版仍将承担推动转型、促进融合的重任,数字出版从业者仍将在理念、制度和实践层面,成为推动出版业数字化转型的排头兵和先锋队。”[7]这种“支撑出版融合”的定位将会长期存在,直至传统出版部门都整体成功转型为“数字化”“数据化”“智能化”的出版部门。到那时,出版融合发展的状态才会实现,出版业转型升级才是真正的成功。不过,要客观承认的是,在与传统出版相互融合的过程中,数字出版也会找寻到一些商业机会,额外地增加一些收入,短期内能够起到推动增长、促进发展的积极作用。

其四,战略主体定位。这种职能定位以数字出版的价值定位为战略主体,作为落实出版业数字化战略、出版业融合发展战略、数字出版精品战略、网信战略、数字出版高质量发展战略等一系列战略的主体,作为战略执行、落实的主要职能承担者角色。相对于前面阐述的“战略支撑”地位,数字出版价值设定为“战略主体”,是指数字出版本身在出版业战略构成中占据重要的角色,是亲身承担者之一,和传统出版一样,数字出版是落实数字化战略的主体之一:(1)在数字化战略方面,数字出版是当仁不让的战略执行主体之一,只有通过数字出版的繁荣壮大,才能推进出版业的“价值释放、价值创造、价值增值、价值链重塑等”[8];(2)在出版融合发展战略领域,数字出版是融合发展“硬币的一面”,是融合发展的两个战略基点之一、两个“主攻方向”[9]之一;(3)在高质量发展战略方面,数字出版的高质量发展是出版高质量发展的題中之义,是出版强国、文化强国建设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4)在精品战略方面,“以精品理念为统领,以精品产品(服务)为主体,以高新技术应用为支撑,以指标评价为依据,统筹国内数字出版内循环发展与双循环相互促进的”[10]数字出版精品化发展战略,已在数字出版精品项目、有声读物精品、中华民族音乐传承出版工程精品、全民阅读优秀项目等方面呈现遍地开花之势,已经成为出版精品战略的重要推进主体之一;(5)在网信战略方面,“网信战略是数字出版安全调控的重要抓手和主体内容”[11],数字出版是网信战略的主体构成之一,关涉网络意识形态安全、文化安全和科技应用安全等。

2 价值实现的内涵与路径

价值实现,是“(客体)的属性作用于主体的过程及其结果, 或者说是客体满足主体需要的过程及其结果”[12],是指由“潜价值”到“显价值”的转变,是指“一个从可能的价值到现实的价值的过程,是价值目标的实现过程,其实质为客体主体化” [13]。从主体的角度来看,价值实现论“在于说明主体对现实价值对象的使用、消费的过程”[14]。

数字出版的价值实现,是指潜在的或制度、文件之中的数字出版价值经过数字出版活动转化为社会现实的过程与结果。数字出版的价值实现,是指数字出版客体的功能满足主体需要的过程及其结果,包含数字出版功能的发挥、数字出版宗旨的落实和数字出版价值准则的贯彻,换言之,包含“形式价值、目的价值、评判标准价值”[15]实现的全过程与结果。

数字出版的价值实现,需要在内驱力和外驱力的共同作用下,充分运用一系列条件,克服价值实现障碍,采取科学合理的价值实现方式以及价值实现模式来完成。

2.1 价值实现动力

数字出版的价值实现,需要有动力来源,包括内部动力和外部动力,也就是内驱力和外驱力。内驱力是指基于数字出版业内部而产生的动力,是内因,是根本原因,是根本动力,源自于数字出版政治、文化、经济、教育、技术等属性被主体所认知、所赋能而转化为功能,更源于功能的外化以满足人民群众数字场景下美好精神文化生活需要,以推动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以及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提升。外驱力,是指来自数字出版业外部环境而产生的压力,如社会其他子系统对数字出版系统的需要,如国家意志对数字出版的作用和影响等。

就内驱力而言,数字出版的价值实现,一则是转型升级的驱动,人们对于数字出版理念、制度和实践的转型升级,其最终的结果导向必然是推动着数字出版在企业、产业和事业层面价值目标的实现;二是提质增效的推动,提高数字出版发展质量和效益,由过往的依靠增加要素、投资驱动转变为依靠系统创新驱动,也促使着数字出版在个体、群体、社会层面价值目标的实现;三是生产力的提高,基于5G、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对出版流程的内部重塑再造和对外部产品服务的智能升级,也推动着数字出版价值的创新性实现、跨越性实现;四是生产关系的优化,数字技术的赋能、加持,使得人们在出版物的策划、编辑、校对、印制、发行中形成了一种新的“数字关系”,人与人之间、人与机器之间、甚至机器与机器之间形成了一种更加高效、更加和谐、更加协同的关系,进而加速推动数字出版预期价值目标的实现。

就外驱力而言,数字出版的价值实现,也是数字出版外部环境推动和塑造的结果,主要包括三种类型:(1)来自上位的外驱力,落实国家战略,实现国家意志的需要,推动着数字出版价值目标的实现。如,《关于加强和改进出版工作的意见》中对“加强内容建设、深化改革创新”“努力为人民群众提供更加丰富、更加优质的出版产品服务”等方面的潜在价值要求,需要数字出版主体通过大量、丰富的实践活动来转化为现实中的价值。(2)来自中位的外驱力,主要是来自同一位阶出版企业、其他行业的比较、对比、竞争而出现的对于实现数字出版价值的外部压力和动力,如相同领域的专业数字出版之间的对比、同是数字文化产业核心领域之间的竞争等。(3)来自下位的外驱力,如来自数字出版产品原材料产业、技术支撑产业的价值实现压力,也推动着数字出版自身价值的实现和变现。

2.2 价值实现条件

除了动力机制以外,数字出版价值的实现,需要建立在一定条件的基础上;条件是否具备、是否充分将制约和影响着数字出版价值能否实现以及实现的程度。

—作为基础条件的价值理性。价值理性是数字出版价值实现的基础条件。所谓价值理性,是指“人对价值的认识能力和良好价值认识的总称”[16]。与价值理性相对应的概念是价值非理性,实践中,数字出版价值非理性的情形主要有:其一,目的价值设定过高或过低,如前述,一见到数字出版产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动辄以“上市”作为目标,属于“目的价值过高”;而始终将数字出版定位在“职能部分、业务部门”则属于“目的价值过低”。其二,事业价值目标考虑不周,如果仅仅从经济价值层面定位数字出版的产业价值目标,是不全面、非理性、缺乏高度的;数字出版目的价值应从党和人民事业高度出发来设定,除考虑产业价值以外,更需要考虑意识形态功能、文化功能、教育功能等事业价值。其三,技术理性主义缺乏。对数字技术抱以过高期望,只了解其正面性价值的认知是非理性的。对数字技术在赋能出版转型、推动数字出版发展方面的价值认知的同时,要认识到其存在的负面性效应,要让技术在主流意识形态的指导下、在核心价值观的引导下发挥作用和功能。

—作为关键条件的价值素养。数字出版价值的实现,需要出版家、出版学家具备较高的价值素养;需要数字出版共同体具备一定的价值素养以及价值素养状况。数字出版的价值素养主要可分为两种类型:出版价值素养,即对出版功能、出版宗旨、出版价值准则拥有较好的理论素质和实践涵养,对出版价值确立、价值体系、价值定位、价值实现都有良好的、深刻的、理性的见解。数字技术素养,即对5G、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的良好认知、理解、运用和驾驭能力,要做到“积极利用5G、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大数据、区块链等数字技术创新创业”[17];基于良好的数字出版价值目标,选择合适的数字技术类型加以善用;从实现数字出版价值出发,选择并确定技术外包、技术合作或技术自主等技术路线,等等。

—作为必要条件的价值认同。价值认同,是指“人们对某种或某类价值认可并形成相应的价值观念”[18]。理念是行动的先导。只有在观念上、理念上形成以“出好书、出精品”为出版核心价值、确立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选择和表达导向、坚定以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等为共同的理想信念和价值尺度,才能找准数字出版的价值定位,推动数字出版的价值体系、价值目标在践行过程中获得心理支撑和实现机制。如果缺乏价值认同,数字出版的个体价值、群体价值上升不到社会价值,“情感认同”上升不到“认知认同、信仰认同”[19],感性价值感知实现不了理性价值认知,则数字出版的价值目标实现将不可能。需要注意的是,数字出版价值认同是一个逐步达成的过程,并非天生就有、并非一蹴而就地,从出版“基建数字化、资源数字化、平台数字化”对于产业价值的强调,到数字出版“高质量发展、精品化战略、意识形态属性是根本属性”等对于事业价值的定位,本身就体现了认知逐步深化、价值认同逐步扩大、价值信仰逐步确立的动态演变过程。

—作为保障条件的价值环境。除前述基础条件、关键条件、必要条件之外,作为重要保障条件,数字出版环境对于价值实现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人力资源条件、物力资源条件、财力资源条件、舆论环境、政策环境、市场环境等,是实现数字出版价值必不可少的支撑和保障。数字出版环境的具备与否、充分与否、适格与否,将直接制约、影响甚至阻碍数字出版形式价值、目的价值和价值准则的实现。

2.3 价值实现方式

数字出版的价值实现方式一般有两种:价值引导和价值服从。

数字出版价值实现的主要方式是价值引导,是指数字出版主体在了解数字出版价值要求后,自觉按照数字出版所定位的价值目标,确定数字出版行为内容与方式,使自身行为符合数字出版价值准则,进而实现数字出版形式价值、目的价值、评判标准价值的实现方式。从价值引导的作用过程和原理来划分,数字出版价值引导可分为立法行为对行政行为的引导、抽象行政行为对具体行政行为的引导、治理主体对市场主体的引导、群体对个体的价值引导、整体价值体系对价值构成要素的引导,等等。自2018年机构改革以后,党和政府主管部门先后通过一系列立法行为、抽象行政行为和具体行政行为(如数字出版、有声读物、音乐传承等多种精品工程的遴选和褒奖;如出版融合发展示范单位遴选;如出版业科技与标准示范产品与单位遴选等),面向数字出版市场主体来开展数字出版的价值引导,不断推动着数字出版价值向着更科学、更合理、更有效率、更高质量的方向来实现。出版学界也在积极推进价值研究,开展价值引导方面的理论钻研,并形成了具有示范性价值的经典范例作品。如武汉大学方卿、徐丽芳教授等在《出版价值引导研究》一书中,以洋洋洒洒50多万字对出版价值引导的“总论及社会、媒介、财税、行政、出版基金、图书评论、出版奖励”[20]七种引导机制作了全面、细致、严谨的阐述和论证,这些价值引导机制同样适用于数字出版的价值引导。应该说,建立在自觉遵从、自愿实现基础上的数字出版价值引导,是成本最低、效果最佳、最为理想的价值实现方式,彰显出“弱干预”[21]、重说理、褒奖示范、协商民主、柔性治理等治理体系现代化色彩。

数字出版价值实现的另一种方式是价值服从,即当数字出版行为出现偏差、误差或者出现严重问题的时候,自觉按照数字出版价值准则进行自我修正和调整,以符合数字出版价值条件、推动数字出版价值落实的实现方式。价值服从的应用场景可包括:在数字出版选题策划环节,对于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位阶的把握、对于数字技术应用的成本与产出的考量;在三审三校环节,对于政治、文化、经济、教育、技术功能的平衡与调处;以及在传播环节,当发现已上市数字出版产品有违价值准则、价值体系要求时的及时下架和召回等。不遵循价值服从准则的后果是将会受到轻则约谈、提醒、停止违法违规行为,重则罚款、停业整顿甚至关闭的不利后果。

在形而下层面,在数字出版的具体经营管理实践中,數字出版的价值实现模式,可包括如下几种:其一,基于实现数字出版的政治功能,要坚持学习、贯彻和落实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要确立意识形态功能是数字出版的首要功能、根本功能的意识,要注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教育引导、实践养成和制度保障。其二,基于实现数字出版的文化功能,要强化落实数字出版精品战略、数字化战略、高质量发展战略等一系列战略,坚持内容为王,坚持多出精品力作,坚持严把产品质量,坚持以知识赋能更强、呈现方式更优、表达方式更好的数字技术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弘扬和传承。其三,基于实现数字出版的经济价值,可从实际情况出发,因地制宜采用数字出版“公司制发展模式”[22],充分发挥企业家精神,按照现代企业法人治理结构,充分尊重市场机制的决定性作用,去探索和运用数字出版发展的市场规律和商业模式。其四,基于实现数字出版的技术价值,要在充分发挥内容资源优势的基础上,进一步挖掘创新动力,采取“技术赶超而非比较优势战略、以自主创新为核心的基础全面的价值链升级、以价值链特定环节核心技术和组织能力为核心的产业政策”[23],来构建以“创新”作为高质量发展的动力、作为发展机制内核的演化发展范式,探索和发现数字出版高质量发展的规律和路径。

3 结 语

数字出版价值论,是数字出版本体论的延伸,是基础理论体系不可缺少的一环,其中价值认知到价值建构解决的是“数字出版价值形成”的问题,而价值定位到价值实现解决的是“数字出版价值达成”的问题。

数字出版的价值目标定位,要坚持正确确定、明确确定、始终贯彻、良好引导的体制机制体系,根据不同的发展阶段,逐步实现从职能部门定位、业务部门定位、融合支撑定位到战略主体定位的演进。在准确定位数字出版价值目标的基础上,数字出版主体要充分调动内驱力和外驱力,在充分准备价值理性、价值素养、价值认同、价值环境等价值实现条件的基础上,通过价值引导和价值服从的实现方式,来推动数字出版价值从“纸面”上的价值转变为“现实”中的价值,全面促进形式价值、目的价值、评判标准价值的实现。

注 释

[1][15]张新新.数字出版价值论(上):价值认知到价值建构[J].出版科学,2022(1):5-14

[2][16][19]卓泽渊.法的价值论(第三版)[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8:439-446,437,457

[3]张建春.坚持守正创新 以数字出版的高质量发展助力文化强国建设[J].出版发行研究,2021(11):5

[4]《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指出,要“壮大数字创意、网络视听、数字出版、数字娱乐、线上演播等产业”。

[5]廖文峰,张新新.数字出版发展三阶段论[J].科技与出版,2015(7):87-90

[6][20]方卿,徐丽芳,许洁,等.出版价值引导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8:10,10

[7][9][11]张新新.基于出版业数字化战略视角的“十四五”数字出版发展刍议[J].科技与出版,2021(1):65-76

[8]韩梅,张新新.出版业数字化战略内涵解读与路径思考[J].科技与出版,2021(5):53-59

[10]杜方伟,张新新.数字出版精品化发展战略的结构视域与行动框架[J].出版发行研究,2021(11):60-66

[12]王智.价值与价值实现[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05(12):314-316

[13]王前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实现机制研究[J].广州社会主义学报,2012(1):26-29

[14]王永昌.价值哲学论纲[J].人文杂志,1986(5):19-26

[17]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 11条“提升新兴职业群体数字技能”[OL].中共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官网. [2021-12-18]. http://www.cac.gov.cn/2021-11/05/c_1637708867754305.htm

[18]张晓敏,叶松.中国梦价值认同的实现机制[J].理论导刊,2013(10):73-75

[21]刘银娣.市场经济条件下引导社会主义出版价值的行动指南:读《出版价值引导研究》[J].出版科学,2019,27(1):126-128

[22]张颖,陆自荣,张新新.数字出版发展模式梳理与展望:以传统出版机构转型升级为视角[J].科技与出版,2016(10):38

[23]贾根良.演化发展经济学与新结构经济学:哪一种产业政策的理论范式更适合中国国情[J].南方经济,2018(1):5-35

(收稿日期:2021-12-10)

[基金项目]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数字化战略视域下的中国特色数字出版理论建构”(21FXWB024)研究成果、上海理工大学人才项目科研资助项目“数字出版基础理論研究” 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 张新新,上海理工大学出版印刷与艺术设计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龙星竹,上海理工大学出版印刷与艺术设计学院2021级硕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