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兴乐
那时娘还在世,无论庄稼还是菜蔬,都是自己留种。
比如玉米,小麦,水稻,花生。比如白菜,豌豆,水芹,辣椒。
它们被装入不同的袋子里,再齐刷刷地挂到朝阳的屋檐下。
直到来年开春,才会下田地,或者上菜摊。
要不了三五天,就会长出青乎乎的麦苗、菜苗或豆苗来。
也有一些种子,则是用干净柔软的布袋子,小心包裹好,藏在温暖的床被里,或是娘贴身的衣兜中。
那是蚕卵,村里人習惯称作蚕种,孵出的幼仔则叫蚕苗。
记得那会儿,常常因为玩心大而忘了回家。
娘太忙,顾不了这些。唯一来找我的,总是肩头落满枣花的姐姐。
那会儿,老屋前后全是高大的枣树。
每次,姐姐急匆匆地出来,找我回家吃饭,总要穿过枣花飘香的枣林。
一缕缕枣花的芳香,便顺道与姐姐结个伴。
常常,也还会有几朵枣花,悄悄停在她乌黑乌黑的发上。
一棵苦楝树,在故乡的村口扎下根来。
仿佛从此皈依佛门,不再眼馋尘世间的儿女情长。
也开淡紫色的细碎小花。不香,更谈不上妖艳。
也结一串串金黄色的圆果子。味苦,性寒;有小毒 ,无大碍。
那些个饥不择食的小兽,即使误食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