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蓝水
在世界农业领域大力推进农业现代化,以满足地球近76×108人口对粮食的自然、正常需求,让人类大家庭成员都能消除饥饿、贫困,得以温饱。在这样的背景下,国外、国内都曾出现一种与争取高产、优质、高效为主的现代农业不协调的“自然农法”。
苏州出版的《弘化》内刊以“回归自然”为2014年第6期主题,刊发一组文章,集中推介“自然农法”。自然农法说是日本自然学家和哲学家冈田茂吉(1882年—1955)于1935年提出的。主张农民种庄稼不使用化肥和农药获得产量。自然农法强调利用自然系统机制和过程培育土壤,并“最大限度利用农业内部资源”。20世纪70年代,另一位日本学者福冈正信主张“与自然共生的农法”,提出了“不耕地、不施肥、不用农药、不除草”的农法法则,该“法则”似乎细化、具体化了“自然农法”的哲学说教。
署名“大漠胡杨”的文章说:“自然农法的目的是健康的土地,生产健康的食物,孕育健康的人。”自然农法的原则为维护土地的洁净。“自然农法不是农业技术,更不是经济模式,是一种生活方式和人生哲学。奉行自然农法,必须放弃经济利益,追求的是人和自然的亲近,追求自然健康。”农业“已不再仅仅是一项人类的产业,而是一种真正能使人获得健康的生活,我们甚至可以说,从自然农法里,我们重新发现(回到)一种更为贴近土地与生态伦理的生命艺术。”
一位自然农法实践者阿郎编著的《回归-阿郎自然农法》一书提出:自然农法的基本要求是“不撒药、不施肥、不除草、自留种、地连作”,“最大程度还原植物的自然生长状态,减少或不去人工干预作物的生长”。
书中批评传统农耕,“到近代,耕作方式越来越干预植物的自然生长状态。杂草被除得一干二净,作物与杂草竞争的能力慢慢消退;开始施化肥,作物自己寻找并吸收养分的能力慢慢消退;开始打农药,作物抵御病虫害的能力慢慢消退;使用商业种,种子对于土壤的适应性慢慢消退。本来具有野性活力的作物,慢慢地退化,开始依赖各种外来力量。”不知这些是否出于习惯性推理。在“不除草”中,阿郎提出“保证植物的长势超过杂草。一旦看见杂草有追上(作物)的势头,就要开始割草了。”并要求把割下的草放在作物行间,以腐化成作物的营养。
阿郎等认为:自然农法与老子的无为而治一脉相承,人的许多方面是由他赖以生存的“地”的条件所决定的,“地”的许多条件是由当地的气候条件决定的,植被的多少、土壤的酸碱度和肥沃程度等是由光照、降水量、气温等气候条件决定,农业必须遵循自然规律、顺应自然规律,这就是中国自然农法的渊源。自然农法最大程度还原植物的自然生长状态,减少或不去人工干预作物的生长,站在自然的角度观察、思考、顺应……不使用任何化学的、外来微生物制剂等其他外来的力量以改变当地的生态环境,是一种环保的可持续的农业生产方式。
以色列学者赫拉利《人类简史》一书说,人类有250×104年采集野生动植物为生,距今1.2×104年,地球人口达500×104~800×104,发生农业革命。公元1世纪,农业人口2.5×108,澳洲、美洲和非洲的采集人口尚有100×104~200×104。
采集、狩猎显示为一种食物链,并不特别影响动植物生存。“狩猎采集者的活动范围可能有几十甚至上百平方公里。有山丘、溪流、树林,还有开阔的天空。”采集植物有几十种,加上狩猎陆生、水生动物,如此巨大范围活动,保障了族群的健康体魄。现采现吃,不能贮存。但能基本解决温饱,较少受到饥饿、疾病威胁。为生存得更好,需要记住多种动植物特征和行为方式。那时保存食物、积累财物均非易事,难以顾及未来。人类数量尚少,自然条件丰富,但难免环境突变,造成人数减少。
1.2×104年前的农业革命是人类生活方式的重大变革,是人类的巨大进步。大约1×104年前,人类驯化了三类动植物:种植农作物,肉食、皮毛动物,役用动物。
实际上,农业让人类比采猎时期更辛苦。如种小麦,需开荒、整理土地,于是焚烧树林、清除树根石块,播种、浇水、防治病虫害,直到收运、贮存等劳作,更不用说饲养家畜。当然,役用家畜大大减轻了人的劳动强度。
大面积开荒,天然资源减少;放弃移动采集,形成永久聚落,人类活动范围缩小;生产出现剩余,产生财富差距,守护财产、防范抢夺、构筑城堡。人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生物。面对农业不确定性和灾害,总要多生产多储备。
定居和财富积蓄,有利添丁、育幼,引发人口增长、继之食物需求增加,随之产生靠农民过活的精英阶层;分化出政治、战争、艺术和哲学;建起宫殿、壁垒、庙宇等;社会呈多元化繁荣。人多,只能拓展农地,生物多样性受到影响,难免人群摩擦、争斗。且一旦出现不可抗灾害,种植绝收;没有可采猎的野生资源,造成大量减员。
全球76×108人,科技已高度发达,但尚无不食农产品过活之人。至今,工业能改变农产品性状、口味,还未凭空造出人用食品。76×108人的食品安全只能靠农业!世界还有不少人处于饥饿线。76×108人温饱是世界巨大工程,农业的高产、优质产品是可靠根基。
自然农法倡导者认为让农作物自然生长,产出品最适口、营养、健康,可以满足种植人的生存需求。为76×108人温饱,世界要从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型。自然农法是一种不协调之音。没有现代农业的发展,都去搞自然农法,人类大多数都得挨饿,直至大量饿死。14.5×108人的中国始终把粮食安全作为大政方针。自然农法只能是小众行为,甚至是个别人的私自事业。
1×104年前人类进入“农耕”社会,当时,世界人口充其量800×104。诚然,化肥发明不足200年。可以推想,人类从采猎进入农耕,人口增加应是一个原因。自然食物资源难供正常生存需求,走向驯化作物和畜禽,以提高食物保障水平。有了温饱并有剩余,才分化出部分人从事社会、科技、文化等事业。
自然农法充分发挥农业内力,“自留种”是让人信服的。但说农业不必投入外力,如“不施肥、不除草、不撒药、地连作”值得商榷。
初开农地经多年经营,原营养被汲取渐尽,只是农作物“定位器”,不可能再是“健康的土地,生产健康的食物“。随之古人想到施肥,有机肥不够,科技发明化肥。科学家分析作物营养物主在氮、磷、钾,施用氮、磷、钾,对保产保质、增产增收起着重大作用。当前化肥(包括农药、除草剂等)使用中的问题是人为过量、施法之误,不是化肥之罪。用机器科学施用,就能克服弊端。“地连作“是农业之忌,农民早已讲求”倒茬“。此时让人想起东晋陶渊明“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戴月何锄归“诗句,可见那时农人就知杂草与作物争养分、水分、阳光的不利影响。
已有万年多农业史的中国要保证14.5×108人的粮食安全,目下还得靠施肥以增加土壤养分,除化肥外,还应增施有机肥,以提高土壤腐殖质,改善土壤疏松性、透气性,以利提高土壤溫湿度;施除草剂以让农作物优先旺盛生长;施农药以防治农作物病虫害。没有科学合理的化肥与有机肥、农药、除草剂、薄膜的施用,难以保障国家粮食安全。至于“不耕地”与现代农业少耕法和必要深松,毫不相干。
自然农法没有表述农作物产量,农业在中国如何担当养活14.5×108人,在全球如何担当养活76×108人的大任,还是得靠农业提供人类正常生活所需的足够量食品。可见,“不施肥、不除草、不撒药“为主要特征的自然农法从全国、全球来说显然是不可取的。占用大面积土地,生产少量自食农产品的自然农法实施者说,自然农法“不是农业技术,更不是经济模式”“更多是一种生活方式和人生哲学”“奉行自然农法,必须放弃经济利益”。没有农业的经济利益,何来人类温饱?自然农法只是少数人的享乐?
自然农法的提出只能让人们警觉:农业应该科学进行,而不是把农业拉回原始状态,变成少数人自顾自的健康生存。人类发展无法允许回归自然农法。
自然农法对农业机械、化肥、农药、这些现代化农业科学技术似有一种偏见与恐惧。他们把社会上少数人的弄虚作假和欺诈行为看成现代农业之罪。人们对城市“石油汽车”熟视无睹,对农村“石油农业(拖拉机、化肥、农药等)”却大惊小怪。其实这些并非是天生有害。拖拉机深施适量化肥和气雾叶面施肥,完全可以消除化肥浪费和对环境的污染。严格的科学管理和现代化装备是现代农业发展的前提,地球人的温饱和发展还得走农业现代化之路,绝不会是自然农法。
传统的农业业态中人是主体。应该说,人类作为地球上高级智能动物已经成为自然界生命主体。人们经常议论北美洲英国移民初期对原住民的摧残和杀戮,却很少感知人类对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生存环境摧残和剥夺行为所做的忏悔,近年有所进步。
只要人类还生活在“从土里刨食”的年代,地球现有农业用地资源有限,而人口数量还在增长,只要人类社会仍然遵循“生的权利“信条,“高产”就永远是农业的目标。禀赋“人多地少”的国家就不可能允许大面积推广自然农法!也许只有少数不愁吃喝之人可以自己享受自然农法!自然农法可取之处是它对现存人类农业经营弊端的揭露。确实,人类需要深刻检讨、痛改前非,审慎、科学、良心地使用现代农业装备来实施现代农业高产技术,以达追求效果。在机器人普及的年代,应对地球村社会老龄化的劳动力和兵源紧缺,不见得非要大力增加人口,拖累地球。
科学家共识,20世纪农业机械化养活了60×108的地球人,农业的剩余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巨大进步,发展了社会文明。农业现代化推动了人类城市化的进程,使人类社会进入到生龙活虎、空前繁荣的历史新阶段。农业现代化是解决粮食安全的根本途径。以机械化为龙头的现代农业对化肥、农药、除草剂、塑料薄膜等现代农业物料的投入大方向是无法改变的。科学严格的农业管理和科学合理的机械化,对现代农业物料投入必然是高产、优质、高效、低耗、安全的现代农业成果,是全人类共享的健康、幸福农业,定会超出自然农法流派的祈望。
理直气壮高举农业现代化的光辉旗帜,不仅能解决76×108人类的生存温饱,而且将会让人类社会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