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宣解放纪事

2022-04-04 16:16韦启龙
文史春秋 2022年2期
关键词:东乡大军敌军

韦启龙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此时的广西,还在败退南逃的国民党反动派统治之下。为了解放大西南和两广地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以下简称“四野”)在湖南、广东同时发动大规模进攻,之后发动广西战役。中共广西省委就在此时于湖北汉口市组建中共武宣县委,李志英为县委书记,同时组建武宣县人民政府,张国兴为县长。

武宣县位于广西中部,东北与金秀瑶族自治县为界,东南与桂平、贵港两市毗邻,西与来宾市接壤,北与象州县交界,总面积1739.45平方千米。因武宣地处广西中部,黔江运输水道从境内经过,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国民党桂系白崇禧部重点布兵防御的区域。

10月25日开始,中共粤桂边区委属下的第八支队新二十四团和中共广西省农委属下的桂中支队一团、三大队、十五团,发起解放武宣县境的战斗,歼灭敌地方武装,摧毁国民党乡村政权。11月6日,四野发动广西战役,兵分三路,西路军、南路军迂回包抄广西,北路军直击国民党桂系白崇禧部。

11月28日,武宣县南河地区已经是解放区天下。国民党桂系第五十六军(军长马拔萃)一股残敌,在四野北路军追击下,经武宣相思码头渡过黔江,继续南逃。新二十四团早在马步桥路段布阵,给这股残敌迎头痛击,俘敌30多人(其中团长1名),缴获步枪20多支、手枪1支、电台1部、军装4000多套。

11月29日,新二十四团六连在大琳乡小琳村截击马拔萃另一股残部,俘敌20多人(其中团长1名),缴获轻机枪2挺、步枪7支、卡宾枪1支、手枪1支和军用物资一批,所俘敌官兵经教育后,发给路费,全部释放。同日,在象县罗秀地区被四野第四十五军一路追歼的徐启明兵团马拔萃军军部及其警卫营200多人,沿大樟、沙梨坪、三叉瑶一线南逃,从六谷山槽走出大瑶山,14时许溃至武宣县东乡合群地带,三大队东乡一中队、二中队发动解放小组和民兵,卡路拦击敌军散兵,聚集几个村300多人,会合包围敌军部于东乡上武兰村两天一夜。

11月30日16时许,敌军部重机枪火力开路,强冲出村,朝金龙山方向逃窜。东乡中队和民兵追至咖玛山,截敌激战1小时,敌溃散至桂平县紫荆山。这次战斗虽不能吃掉敌军部,但缴获很多战利品:轻机枪9挺、冲锋枪4支、卡宾枪和手枪共15支、步枪74支、电台1部,俘敌8人。

11月29日,四野北路军第四十五军第一三三师在罗秀地区遇马拔萃军卢沐师,立刻展开追歼。经过30多个小时的追击,一三三师前进100多千米,进入武宣县境内,于30日将卢沐师歼灭于武宣县城以北二塘乡,俘敌4000多人。当晚,一三三师进驻二塘,二塘宣告解放。

30日,桂中支队从武宣县三里乡和大琳乡出发,向修仁县方向挺进。出乎意料,当天13时许,部队行军到二塘风门坳时,即与来自象县的南逃之敌遭遇,支队司令员廖联原下令部队进行阻击。

十五团由韦志龙副司令和周福森副团长指挥,向右翼山梁展开,一面组织火力猛烈打击敌人,一面进行政治瓦解工作。

一团由廖松和团长指挥,向左翼展开,占领所有制高点,防止敌人逃跑。

支队指挥所设在两个团的接合部。全体指战员士气旺盛,势如猛虎,压制和夺取了敌人的火力点。经过一个多小时激战,敌人大部被迫退到山脚的村庄里,另一股避开支队正面,向左翼山沟溜走。

当支队重新组织火力,继续向龟缩村庄的敌人发起攻击时,对面炮火忽然增强。支队怎么也没想到,敌人的炮火缩了,对面接踵而来的却是四野一三三师的炮火。

此时一三三师也正在恼火:国民党军脚底抹油溜了,却又来一股黑衣“土匪”拦路。“冲啊!”吼声伴随响亮的冲锋号声震破长空,解放军队伍猛打猛冲过来,火力压得支队一线指战员不知所措往后撤。

解放军这边,追击中捡到游击队的文件;桂中支队那边,从山东省回桂工作已经3年的廖联原司令员猛然听到久违的进军号声……

一三三师三九八团追上坳口后,派人与桂中支队十五团突击组联络上,三九八团团长张连仲、代政委张肇仪到指挥所与桂中支队司令员廖联原握手相会。

桂中支队日夜盼望与大军会师的愿望实现了,同志们热泪盈眶,《你是灯塔》——雄壮的歌声响彻二塘风门坳群山。

风门坳战斗,桂中支队两个主力团打死打伤和俘虏敌60多人,缴获迫击炮2门、轻机枪3挺、长短枪42支、军需物资一大批。战斗中,十五团副团长周福森身先士卒,不幸中弹牺牲。

桂中支队主力一团、十五團在风门坳阻击南逃敌军时,其中一股敌军往明村逃窜,支队司令部即令三大队妙皇中队前往围歼之。中队和民兵300多人跑步前进,将这股敌军围困在明村背后山冲里。喊话开展政治攻势后,敌军见败局已定,便派两个代表来谈判,愿意投降,但请求游击队保全其生命安全,不搜其财物,给饭吃。妙皇中队一一答应之后,对方全部放下武器投降。此战共俘敌师副参谋长以下官兵220多人,缴获迫击炮1门、重机枪1挺、轻机枪15挺、长短枪78支、掷弹筒18具、战马4匹、弹药20多箱、手摇电台1台及军用物资一批。同日,小股败退敌军从象县向武宣县妙皇乡溃逃。三大队妙皇中队两个分队在王峡坳设伏,敌军进入伏击圈后,中队突然开枪射击,敌乱成一团,纷纷举枪投降。此战计缴获枪支30多支,俘敌30多人。战斗中,中队战士陆鉴扬不幸牺牲,黄玉书负伤。

11月30日,解放军大军压城,刚上任没几天的国民党武宣县长黄钜英感到末日来临。他怨恨之极,把昔日视为兄弟的自卫队分队长张其美、文书贾庆中枪决示众,即率张之锐保安队及县府职员数百人仓皇逃往东乡。保安队在东乡被桂中支队三大队东乡中队歼灭后,黄钜英带几名随从潜入大瑶山,据山为匪,1951年2月5日被解放军剿匪部队击毙。

12月1日凌晨,三九八团进入武宣街,县城宣告解放。天亮时分,居民走出户外,发现小小县城满是解放大军——一支私下里听讲过,却未曾谋面过的新式军队。

同日凌晨,桂中支队三大队三里中队进驻三里乡公所。乡长陈已安率乡自卫队闻风逃窜东乡为匪。全县最后一个乡镇——三里乡宣告解放。

县城和三里乡的解放,标志武宣县全境解放。解放武宣之战于10月25日开始,12月1日结束,历时38天。12月1日清晨,桂中支队从二塘乡随三九八团由北而南开进县城。三九八团团部进驻武宣西街城厢小学,桂中支队司令部同时进驻。支队一团团部警卫战士廖仁新曾这样回忆:“我们桂中支队跟随三九八团大队伍进城,大批尚未释放的俘虏也同行。”

12月1日上午,南门外下南街,中共武宣县工委北河交通联络站龙国光家,党的地下工作者一下子转到“地上”来了,格外高兴,突然间,南岸相思山传来清脆枪声。

“坏了坏了!大家继续工作,我去西街找大军。”龙国光边说边夺门而去。

西街城厢小学,解放军军团部,龙国光向解放军首长报告:“我是县工委交通联络站龙国光,刚才南岸传来枪声,八成是大军与新二十四团误会了。首长派一个人,跟我过相思渡解除误会去。”

作为交通站负责人,龙国光心中有底:前几天,南岸之敌已经被新二十四团解除武装,今天不应该有战斗发生。该团缴获得几千套国民党军的服装,大家都高兴地脱下黑唐装,穿上黄军装,“兵黑衣”变“兵黄衣”(当地壮族分别对游击队、国民党军队的称呼),屯在南岸五马拦江盆地,待命渡江北上协助大军,歼灭国民党军队。

三九八团前锋12月1日上午到达南岸相思村时,分兵上山坳警戒,望见山脚盆地穿着崭新军装的“国民党兵”,居高平空一阵扫射过后,大声喊话:“解放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

新二十四团连忙回话,告知对方他们是共产党游击队。

真假难辨时,龙国光与三九八团团部人员赶到,彻底解除误会。

同日15时,新二十四团进城与大军会师,团部驻南街(后来的百货楼)。

新二十四团一营一连指导员张谦,家住十字街口,距离本团部几十米远。年初,张谦还在邻县桂平上中学,现在街坊突然见他一身军装,还挎盒子枪,精神焕发——他当了解放军。

傍晚,一三三师政治部主任钟池请桂中支队司令员兼政委廖联原、第八支队新二十四团政委韦敬礼在西街城厢小学共进晚餐,对支援前线、巩固人民政权等具体工作作出指示。

12月2日至3日,武宣县桐岭、通挽两乡公路沿线村庄都有一三三师三九八团驻军,驻军发报机置在桐岭街华昌号商铺。

我是通挽乡汶村人,当年5岁,目睹村长韦有喜安排村民拿禾秆草到大军各驻户,给大军作垫铺。自家厅堂铺满禾秆草,大军就睡在草上。我的妈妈煮了一大锅红薯,端到天井给大军,大军高兴地围上来吃了,回赠我家一桶米饭。族上大哥和四哥到我家看热闹,指点大门门板上大军写的粉笔字,用官话念出来,可惜我年幼不识字,也听不懂官话,不晓得两个阿哥看出什么名堂。后来进了学堂,我才认得大军写的是“解放军说话和气,买卖公平”。

马步外龙村村民吴思兰老人回忆说:“大军来那年我6岁半,他们背着枪,进村买米给现钱,很和气。”

12月3日,解放军过武宣通挽乡进入贵县石龙乡,来到离街圩4千米的六凤桥,桥长10多米,是进军贵县县城方向的必经之路。对面南桥头是六凤村,人口千余。该村被卸职的反动县长及恶霸地主所掌控,1947年起組织反共武装,拥有重机枪和轻机枪各1挺。解放大军要过桥,但地主武装却扼守南桥头,凭借地堡和炮楼严密封锁桥面。

解放军授意当地向导刘锦松用客家话对敌人高声喊道:“这是解放大军,你们不要开枪!”

“乌衫队(游击队),过来就开枪!”对岸敌人嚣张回应。

刘锦松把敌人的挑衅回应翻译给解放军马连长听。马连长急火了,率领一班战士冲上桥去。到了桥中间,被敌人重机枪扫射,马连长、高广生和马国春3位同志牺牲,另5位同志重伤。营长赶到,问明情况,调用六〇炮轰击。3发炮弹,把左前方敌人的炮楼打飞,仅残留半截墙,侥幸活命的敌人飞快逃跑。大军过桥向县城方向挺进,营长交待赶来观战的群众把俘虏押去石龙支前委员会处理。现今贵港市覃塘区东龙镇义合村烈士碑文,记载有马连长、高广生和马国春3位同志勇敢战斗而牺牲的史实。

1956年,我第一次路过六凤村。因求学与生活,此后20年间经过那里几十次,每次我都留意张望那截残墙。残墙一年比一年矮,大约20世纪80年代末,残余的墙基彻底消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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