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湖泊治理思考与建议

2022-04-02 13:11王健徐望朋马方凯朱捷缘张事
人民长江 2022年2期

王健 徐望朋 马方凯 朱捷缘 张事

摘要:湖泊是全球水文、营养和碳循环中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对人类社会经济发展发挥了不可估量的生态服务功能作用。在全球气候变暖和人类活动加剧的趋势下,世界范围内的湖泊都经历了剧烈变化。其中,城市湖泊作为城市水文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和城市人口激增,为满足城市居民生产生活的需求,城市湖泊生态环境问题逐步凸显。通过分析中国城市湖泊面临的水污染情势严重、天然水文节律遭受破坏、水生态系统退化、湖泊开发与保护不协调等问题,遵循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原则,提出了构建 “以流域统筹为前提、控源截污为核心、水陆修复为基础、活水畅流为辅助、长效修复为提升、智慧建管为保障”的综合技术体系,并提出了建立流域协同管理机制、深入贯彻落实长江保护法、加强湖泊科学研究等城市湖泊治理的保护策略。期望研究成果能为解决类似问题提供参考。

关键词:城市湖泊; 流域治理; 水污染控制; 水生态修复

中图法分类号: X524

文献标志码: A

DOI:10.16232/j.cnki.1001-4179.2022.02.007

0引 言

湖泊是全球水文、营养和碳循环中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是陆地生态系统圈层与大气圈、岩石圈和生物圈等联系紧密,不同圈之间作用的节点,在地表生态环境中发挥着重要作用[1]。全球湖泊总面积约270万km2,占全球大陆面积1.8%左右,是地表淡水中仅次于冰川的第二大水体,是地球上重要的淡水资源库,蕴藏着世界上90%以上的地表液态淡水;据估计,全球湖泊蓄水量是河流蓄水量的近90倍[2]。从生态学的角度来说,湖泊又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它由湖泊中的生物(包括生产者、消费者和分解者等各类生物)和以水为主体的环境(非生物)两大亚系统所组成,且彼此不可分割、相互有机联系和相互作用着。湖泊生态系统不仅是人类获取资源的宝库,而且还具有调节区域气候、维持生态系统平衡、调节河川径流、降解净化污染、保护生物多样性、发挥人文价值等多种生态功能[3-4],对人类社会经济发展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研究表明,湖泊湿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占全球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总量的23.2%[5]。

在全球气候变暖和人类活动加剧的趋势下,世界范围内的湖泊都经历了剧烈变化[6],湖泊面积锐减、蓄洪能力减弱、水质恶化和生态系统退化等一系列问题的出现,严重威肋着流域人类生产生活与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随着全球社会经济发展和人口持续增长,地球表面正在经历着复杂的土地利用与土地覆盖变化,对世界各地湖泊的数量、面积和分布构成了严重的威胁[7]。特别是人口密集的地区,人类对土地资源的需求越来越大,湖泊水资源遭受了过度的开发利用(比如土地复垦、农业灌溉和渔业养殖等),这些人类活动直接导致了湖泊面积萎缩、水质污染与富营养化以及生物多样性减少等生态环境问题[8]。2012年,全球大型湖库水体富营养占比达63%,面积占比达31%,全球湖泊富营养化现象严重。全球六大洲71个湖泊近30 a来的卫星图像研究表明:超过68%的湖泊夏季水华强度明显增大,湖泊水华呈恶化趋势[9-10]。Zhang等2017年研究表明:全球155个湖泊站点中,超过65%的湖泊水生植被显著下降,湖泊生态系统呈现持续退化的趋势[11]。

城市作为区域政治、社会与经济的中心,也是人类活动最为频繁的地区之一,随着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城市人口激增,为满足城市居民生产生活的需求,城市湖泊水资源遭受了人为过度开发利用,不仅造成了城市湖泊水域面积不断萎缩和消亡,也导致了城市湖泊调蓄洪水能力减弱、水质污染与富营养化以及生态功能退化等生态环境问题不断凸显。城市湖泊是城市水文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湖泊长期受到流域人口增长、资源开发和利用,经济社会发展等多重外部压力源的强烈胁迫作用。同时,湖泊本身水域面积往往较小,多为浅水型湖泊,具有物质交换通量低,环境容量较小、承载能力有限、受水动力影响底泥污染易释放等生态特征,对于人类活动的影响非常敏感,在外部压力胁迫下,湖泊稳态阈值易被突破,湖泊生态平衡被打破,对流域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与区域生态系统稳定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1中国城市湖泊突出问题

1.1水体污染依然严重

近几十年来,湖泊经过治理,水质虽有所改善,但仍然存在水质达标差、富营养化问题突出等问题。2019年全国监测了60个重要湖泊,劣于Ⅳ类的湖泊占22.0%,富营养状态占49.0%;其中,享有“百湖之市”美誉的武汉市,监测的163个湖泊中,劣于Ⅳ类的湖泊占53.4%,66.0%的湖泊未达到水质管理目标。湖泊富营养化的主要表现就是湖泊内TN和TP含量过高,超过湖体的自净能力。究其原因,一方面,随着湖泊流域范围内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生产水平的发展,人口快速增长,城镇用水量增加、污水排放标准偏低、排水管网雨污合流及破损造成溢流污染严重、面源污染削减不足等导致湖泊的污染负荷严重,大幅超过了湖泊受纳能力;另一方面,近几十年以来,由于过分地強调改造自然,满足人口增加的物质需要,而使湖泊资源处于过度开发利用的状态,主要表现为修堤筑坝、围垦造田和水产养殖等,这些湖泊周边的开发利用导致原本发挥重要生态屏障功能的湖滨湿地大面积受到破坏,湖滨湿地生态净化功能逐步下降,入湖营养盐大量增加。同时,由于城市湖泊水浅、风浪和水动力等对有机物和营养盐沉积释放影响较大,并通过生物链影响整个生态系统结构和功能,从而加剧了底泥内源负荷对湖泊富营养化和蓝藻水华的影响[12]。

1.2天然水文节律受到破坏

除西部内陆流域封闭湖泊外,中国大部分湖泊都与江河有着天然的水力联系,尤其是长江中下游区域,长江与两岸的湖群构成了独特的江湖复合生态系统。但是,近几十年来,受防洪工程与湖泊围垦利用等因素影响,湖泊与江河水力联系减弱,导致湖泊急剧萎缩,江湖间水、沙、营养物质、生物的流通受阻,尤其是洄游鱼类的生态通道受阻。长江流域通江湖泊由原来的百余个降至目前仅有洞庭湖、鄱阳湖、石臼湖3个;江湖洄游性鱼类种群多样性下降严重、趋于濒危,如涨渡湖,江湖阻隔破坏了洄游鱼类的生境空间连续性,1950年代至2000年代鱼类种数已从80种下降到46种,较阻隔前下降了42.5%[13]。另一方面,湖泊周边城市开发建设,导致流域下垫面硬化,地表径流系数增大,地下水入渗量减少,城市湖泊雨水径流入湖加大,面源污染显著增加。研究表明:自然状态下降雨地表径流一般占比为30%,地下渗流约占70%,大部分的降雨产流经过下渗净化及地表缓冲带净化后汇入湖泊等水体,但在城市路面硬化度超过70%,80%情况下,下垫面吸纳、入渗、滞蓄、净化存储等作用会减弱,面源污染随之显著增加[14]。

1.3水生態系统退化凸显

Zhang等研究发现:全球155个湖泊研究站点中,水生植被面积显著下降的有101个,中国湖泊水生植被退化速率明显高于全球,41个典型湖泊站点中有35个研究站点水生植被面积显著下降,且水生植被面积已消失3 370 km2。长江中下游浅水湖泊群水生植被退化尤其严重[11],其中,武汉市东湖水生植被覆盖度从20世纪60年代的70%下降到了1%;滇池的水生植被覆盖度由20世纪50~60年代的90%下降到不足20%。水生动物方面,东湖底栖动物数量较20世纪60年代下降超过了85%[15],滇池底栖动物数量较20世纪80年代降低近50%,鱼类由20世纪60年代的26种减少到4种[16]。

1.4湖泊保护与开发利用不协调

随着城市扩张、人口增长对水、土地等资源需求的不断增加,城市围湖建设、湖滨带利用等湖泊开发与保护不协调问题愈发凸显。历史上湖泊周边开发无序,围湖造城现象严重。1974~2016年间,滇池流域建设用地面积占比显著增加(由3.0%增加到18.5%);百湖之市的武汉市,1987~2016年间,主城区的湖泊面积共缩减82.00 km2,减少了56.9%,湖泊水面一半以上都被侵占,其中沙湖受周边开发建设影响,面积由8.29 km2减少到2.29 km2,减少了近3/4[17-18]。湖泊围垦导致水域面积萎缩、调蓄能力下降、城市洪涝问题加重。江汉湖群面积较20世纪50年代减少了62.2%,蓄洪能力下降了80%[13]。跨行政区域的湖泊管理难以协调,斧头湖、梁子湖等跨区域湖泊保护机制尚不完善,难以形成保护合力。

2城市湖泊综合治理技术体系

城市湖泊在防洪蓄涝、生态涵养、文化休闲等多个方面发挥了巨大效益,但在城市人口增长、资源开发利用加快、经济社会高速发展的过程中,湖泊受到的外部胁迫作用愈来愈强烈,生态系统平衡被打破,生态问题愈发凸显。因此,迫切需要采取措施,找到城市发展与湖泊保护的平衡,实现城湖共融。

城市湖泊治理,应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原则,构建“以流域统筹为前提、控源截污为核心、水陆修复为基础、活水畅流为辅助、长效修复为提升、智慧建管为保障”的综合技术体系,实现流域城市发展与生态保护相协调。图1为城市湖泊治理技术体系框架图。

2.1流域统筹,实现系统治理

湖泊及其流域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湖泊的治理与保护必须从流域整体出发,按照流域统筹的原则,坚持山水林田湖草等自然要素整体性,坚持“源头减排、流域治理、片域统筹、全域管理”,统筹上下游、左右岸、干支流、城市农村、水域陆域、地上地下等多空间识别;在深入调查现状的基础上,全面考虑水安全、水资源、水环境、水生态、水景观以及水文化等多要素,实施洪水涝水、产污积污、雨水控用、用水耗水、排水回用等多过程诊断,从源头减排、末端治理、终端消纳,实现全过程控制;系统推进流域分区治理,按照流域分区,全方位、全地域、全过程开展流域水环境治理,构建水质、水量、水生态统筹兼顾,多措并举,协调推进的格局[19-21]。

2.2深度控源,严控入湖污染负荷

通过实施“源头减排、过程控制、末端治理”全过程控制,从污染物产生、排放及输移的全过程入手,全面削减河湖水体污染源(见图2)。

2.2.1源头减排

湖泊污染物主要来自工业废水、城镇生活污水、城市雨水径流、农村生活污水、农田径流污染等方面。流域水环境治理是以水质改善为核心,其中源头减排控制是城市水循环系统的起点,完善的源头控制系统将有效削减入湖污染物负荷,实现水体污染负荷的总量和浓度双重控制,发挥延缓径流时间、减少中小降雨条件下径流水量功能的作用,这样对城市水环境系统、水生态系统均有提升改善的作用。

对源头控制采取的主要措施如下:

(1) 工业污染减排。加强清洁生产模式推广,对高污染行业污染物进行分类,加强产污规律识别和处理,实现工业废水的源头减排[22]。

(2) 城市生活污水减排。在城市生活中倡导节约用水,实施垃圾分类等减少城镇生活污水的产生。

(3) 城市雨水径流减排。在居住小区、公共建筑、道路、广场、公园绿地等场所建设海绵设施,控制一定的降雨深度,在源头端对雨水径流控制,降低径流的SS(悬浮物),减少径流峰值。加强雨水资源利用系统建设,对收集的雨水进行回收用于城市绿化用水,洗车用水、河道生态补水、农业灌溉等循环利用。

(4) 农业种植污染减排。深入推进测土配方施肥和农作物病虫害统防统治与全程绿色防控,提高农民科学施肥用药意识和技能,推动化肥、农药使用量实现负增长。大力推进种植产业模式生态化,发展节水农业。

(5) 畜禽养殖污染减排。加强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严格畜禽规模养殖环境监管。推进养殖生产清洁化和产业模式生态化。

(6) 水产养殖污染控制。优化水产养殖空间布局,依法科学划定禁止养殖区、限制养殖区和养殖区。推进水产生态健康养殖,实施水产养殖池塘标准化改造。

(7) 农业生活污染控制。加强农村生活垃圾分类减量化试点,推行垃圾就地分类和资源化利用,加快制修订农村生活污水处理排放标准,因地制宜采用适合的污水治理技术和模式,加强分散污水人工湿地处理、农村污水低碳生态治理技术等推广,保障农村污染治理设施长效运行[23]。

2.2.2过程控制

过程控制主要是对雨污水在地下管网的运输过程中的控制,相对源头控制系统,其更强调管网系统的完善和可持续管理。重点是要完善污水系统建设,一方面,在加强大型污水处理设施建设的同时,推广生态型的小型污水处理厂研究[24-25]。在此基础上,针对条件好的新城区做好雨污水分流,对老城区沿河、沿湖铺设污水截流管,根据管道埋深要求设置污水提升泵房,将污水输送至城市污水厂达标后进行排放。另一方面,在完善污水系统建设的同时,更要做好排水管网的管理与维护,全面开展排水系统的排查,找准现状管网存在的主要问题,根据具体问题制定改善措施和相应的评价指标体系,进行管网完善及管道修复,进一步提高污水收集率。在城市郊区段应进一步加大面源污染治理及农村生活废水力度,积极推进河道周边农村环境综合整治措施。

2.2.3末端治理

城市河湖等受纳水体是城市雨污水的最终出处,是城市水循环的末端系统。在末端系统中强调对河湖系统外源污染的进一步净化、内源污染的清除以及健康生态系统的可持续性维持。河道构建生态护岸、湿塘、湿地,不仅能增大河道的调蓄,更有净化径流水质的功能,对于改善水环境质量、恢复河道的生态系统可以发挥重要作用。根据河道两侧用地性质和空间大小,结合初期雨水、 面源污染控制及景观打造等多方面的因素,合理布局植草沟、湿塘、生物滞留设施等,建造适宜的生态护岸,营造良好的生态景观效果。此外,也可通过物理清淤、水体曝气、底泥控制、多元生态系统构建、水下森林原位修复等辅助措施和技术手段来促进水质改善,提升生态修复效果[26-27]。对末端治理过程中的污泥,可以通过农用、填埋、堆肥、干化、焚烧、碳化、发电等方式进行资源化利用[28-30]。

2.3水岸同治,灵活构建灰绿蓝基础设施体系

水岸同治,统筹灰色设施(污水厂、管网、调蓄池)、绿色网络(公园、绿地、森林)、蓝色空间(河湖、塘库、湿地)等建设,形成灰绿蓝协同的人工强化系统和自然系统的有机融合体,充分发挥基础设施在污染控制、灾害抵御、自然恢复等方面的综合效益,系统提高城市韧性。

补齐灰色基础设施短板,增加排水系统弹性,削减初雨及溢流污染。灰色基础设施(Grey Infrastructure)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市政基础设施(包括道路、机场、车站、构筑物等),具体到排水治污方面,主要指排水厂站、管网设施等,其基本功能是实现污染物的排放、转移和治理[31-33]。流域周边的市政排水设施位于地下,建设与更新改造严重滞后于流域城市开发,存在厂站处理能力不足、管网混错接严重等问题,亟待完善。加强环湖截污纳管,杜绝污水直排入湖,优化城市湖泊周边污水厂站尾水排放,尽可能不把处理后的尾水排入湖泊。重视流域市政管网建设,老旧管网修复,切实做好老城区雨污分流改造或合流制末端截污工作。深隧排水系统是城市防涝和控污的重要工程措施之一,研究实施初期雨水调蓄池及深隧等骨干设施,加强初期雨水及合流制溢流污染管控[34]。

推广绿色海绵设施建设及改造,控制径流,实现雨水净化和削峰减排。绿色基础设施(Green Infrastructure)是天然与人工化的庞大绿色网络体系(公园、绿道、自然湿地、山林等),是在尽量不改变自然环境的前提下,利用自然条件和规律的基础设施建设。建设绿色基础设施的目的是实现维护巩固生态系统、指导城市可持续发展,最终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有的更多的绿色基础设施研究与实践,主要是关注解决城市水环境问题,推进流域“海绵城市”建设,减少初期雨水产生量,减轻溢流污染风险,增加雨水回用率,提升水环境治理系统的弹性和韧性[35-38]。对于湖泊流域绿色基础设施建设,应加强流域新区规划管控,同步落实新改建地块的海绵城市建设要求;老旧小区应结合管网改造、老城区改造等同步实施小区、硬质道路海绵改造及绿色屋顶建设;充分利用现状公园绿地、广场和低洼地带等公共空间,建设植草沟、雨水花园等多功能雨水滞留和调蓄设施。积极营造湖滨水生态空间缓冲区,充分发挥污染拦截、水体净化、生态休闲等功能。

加大江、河、湖蓝色空间修复,充分发挥污染消纳能力,减小城市水环境风险。蓝色基础设施(Blue Infrastructure)是城市整体水网结构,其中河流是最重要的一个部分,也包括湖泊、池塘、溪流、雨水、径流、地下水等[39]。城市湖泊水网结构的保护首先应结合国土空间管理要求,加快推进河湖划界工作,划定落实河湖空间保护范围,加强河湖水域岸线空间分区分类管控,强化建设开发边界管制,杜绝湖泊岸线侵占。同时,针对历史上存在围湖造田、生态空间侵占等问题,应当结合湖泊的实际状况,尊重湖泊历史自然情况,科学开展退田还湖还湿工作,加强退田还湖模式、技术和政策措施创新,并妥善处理好征地、群众搬迁等问题,有效保护水域岸线生态环境。实施河湖空间带修复,加强河湖自然形态重建,打造沿江沿河沿湖绿色生态廊道,加强滨水湿地建设,削减入湖(河)污染物,减小湖泊水环境压力。加强河湖生态系统修复,重构与修复水生动植物群落,完善食物链结构组成,同时注重后期养护管理。

2.4科学连通,充分发挥湖群蓄滞功能

河湖水系连通工程在防洪保安、环境改善、生物多样性维持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但同时,河湖连通也会带来部分良好水质下降、静水生物群落退化、物种竞争加剧等负面影响。在河湖治理的过程中,不宜一刀切地开展水系连通,应该尊重自然,根据湖泊的自然历史地貌,科学实施河湖水系连通或引水活水工程。针对部分历史上原本通江,后由于人为闸坝阻隔,导致了生态退化的湖泊,如涨渡湖、菜子湖、梁子湖等,可以加强河湖连通研究,恢复湖泊近自然水文节律,为湖泊自我修复创造条件。对于原本自然封闭的湖泊水体,应该加强水系连通的科学论证分析,谨慎实施引水活水。

在水系连通的基础上,为了充分发挥湖泊蓄滞的功能,可以通过研判水雨情预报信息,制定城市内湖水位预降方案,优化河湖水网调度。比如武汉市可以在暴雨来临之前提前腾退东沙湖水系、汤逊湖水系、蔡甸东湖水系、北湖水系等内湖湖容,为未来强降雨预留调蓄空间(若提前预降2 m内湖水位,可一次性蓄滞220 mm的降雨量)。

2.5长效修复,多措并举控制湖泊蓝藻水华

城市湖泊蓝藻水華是湖泊治理的重大挑战之一。由于湖泊富营养化影响因素众多、作用机理复杂,仍需持续加强N、P等营养物浓度、湖泊水文特征、全球气候变化等对水华暴发作用机制的研究。同时还需采取包括严控污染物、生态修复、监测预警、应急除藻技术研发等综合措施,加强蓝藻水华的防控,长效控制湖泊蓝藻水华暴发。

(1) 强化N、P浓度控制,推进湖泊草型清水稳态构建:湖泊稳态转变与N、P营养盐的浓度密切相关,为了构建湖泊清水稳态,需通过强化流域污染源管控、加强尾水深度处理、面源污染控制,湖泊内源污染处置等多途径削减N、P污染物,减轻湖泊富营养化[40]。

(2) 以生态修复为主、工程措施为辅,科学消除蓝藻水华:在滨岸带及湖湾区逐步构建以沉水植物为主的自然湿地,通过人工养护并逐步自然扩展全湖的修复方式,达到长效抑藻控藻的效果。

(3) 加强蓝藻水华数字化预警数学模式研究,构建蓝藻水华预警体系,加快应急处置技术研发:统筹考虑物理因子,如水流场、水温、光强、沉积物、生化因子(氮磷、水生动植物) 及自然社会因子(流域土地利用)的相互作用关系,通过采取卫星遥感、气象监测、水质在线监测、人工观测分析等一体化措施,构建智慧化蓝藻水华预警系统;同时加强开发择优选择、技术集成的应急除藻技术[41-43]。

2.6智慧建管,建立一体化智能监管系统

以强化河湖长制建设为目标,以提升湖泊智慧化监管水平为重点,以实现湖泊精准化自动监测为基础,打造大感知、大数据、泛在应用的智慧中枢大脑,实现湖泊“污染源-厂网-排口-水体”全链条智能化管理。建立多层次、多角度、全天候的一体化智慧监测系统,实现湖泊水环境精准自动化监测。构建智慧中枢大脑,通过智慧监管大模型大数据技术算清污染负荷,实现水质预测预警与污染溯源;依据精准监测和计算结果,实施靶向性监管。根据监管发现的问题持续优化、改进流域系统治理措施,实现全链条管理,实现湖泊长治久清。

3思考及建议

3.1建立流域协同管理机制

目前,中国城中湖治理的组织体系存在着“九龙治水,一龙管一方”的现象。城市涉湖事务管理权限分散于多个职能部门之间(比如环保、水利、农林、国土、渔政、城建等)。城中湖治理过程中多头管理体制的存在,造成了中国城中湖污染治理过程中典型的碎片化现象。

湖泊流域是一个充满生命活力的自然完整的有机体,同时也是流域与行政区域的综合体。湖泊治理应当以流域为单位,在流域尺度上建立多目标以及涵盖社会、经济、人文、水资源、防洪、环保和自然等多方面内容的综合性管理机构,把流域内的山江湖等自然实体作为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统筹流域内的水、土、生物等诸类型资源的开发与管理保护,充分利用生态系统功能实现流域在经济、社会和自然诸方面的最优化,确保流域可持续发展,促进流域内湖泊的生态健康,为人与自然、人与湖泊的和谐相处创造良好的条件。在管理制度建设上,应强化河湖长制建设,强化河湖长监督监测和评价考核,严格落实河湖长责任,建立河湖健康档案,科学编制“一湖一策”,完善河湖巡查管护体系,推动解决河湖管理保护“最后一公里”问题。

3.2深入贯彻落实《长江保护法》,全面依法治湖

强化湖泊生态修复社会治理,建立社会组织和公众参与湖泊治理的良性机制,探索多元化的湖泊社会治理形式,加强引导,给予适当政策支持,形成政府、市场、社会多元化参与的共同治湖、护湖、亲湖格局。公众的参与包括市民、非政府组织、媒体等的决策参与、行为参与和监督参与。政府通过立法、宣传等途径,提高公众的参与意识。

3.3加强科学研究,引领科技治湖

城市湖泊是一个复杂的生态系统,过去的几十年,由于湖泊科学研究、技术创新等方面的不足,导致治理过程面临着曲折和反复。随着流域水环境与生态问题的日趋复杂与面向流域水生态系统健康保护的高要求,未来流域水环境和生态学科研究将更加需要强调多学科、多要素的综合[44]。特别是基于湖泊-流域系统的气象水文、生物化学、城市生态学、生物学、湖沼学、管理学等多学科交叉。对于城市湖泊治理和管理,要从城市“自然-社会-经济”复合生态系统特征出发,重视自然科学和社会人文科学的有机融合,真正达到控制湖泊富營养化、维护城市水环境水生态安全与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

4结 语

湖泊流域具有重要的生态服务功能,在全球气候变化、人类活动等多重影响下,城市湖泊正面临着污染加剧、生态功能退化等严重威胁,城中湖泊污染治理与可持续管理是一项漫长而又系统的工程,是实现城市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与支撑,也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关键抓手。本文分析研究结果表明:城市湖泊治理应贯彻新发展理念,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通过流域统筹、深度控源、水岸同治、科学连通、智慧建管,来促进城湖共融,实现流域城市发展与生态保护相协调。

参考文献:

[1]TRANVIK L J,DOWNING J A,COTNER J B,et al.Lakes and reservoirs as regulators of carbon cycling and climate[J].Limnology and Oceanography,2009,54:2298-2314.

[2]OKI T,KANAE S.Global hydrological cycles and world water resources[J].Science,2006,313(5790):1068-1072.

[3]COSTANZA R,DE GROOT R,SUTTON P,et al.Changes in the global value of ecosystem services[J].Global Environmental Change,2014,26:152-158.

[4]MITSCH W J,GOSSELINK J G.Wetlands[M].New York:Wiley & Sons,Inc.,2015.

[5]HANSEN A T,DOLPH C L,FOUFOULA-GEORGIOU E,et al.Contribution of wetlands to nitrate removal at the watershed scale[J].Nature Geoscience,2018,11(2):127-132.

[6]SMITH L C,SHENG Y,MACDONALD G M,et al.Disappearing arctic lakes[J].Science,2005,308(5727):1429.

[7]GAO H,BOHN T J,PODEST E,et al.On the causes of the shrinking of Lake Chad[J].Environmental Research Letters,2011,6(3):329-346.

[8] FANG J,RAO S,ZHAO S.Human-induced long-term changes in the lakes of the Jianghan Plain,Central Yangtze[J].Frontiers in Ecology & the Environment,2005,3(4):186-192.

[9]WANG S L,LI J S,ZHANG B,et al.Trophic state assessment of global inland waters using a MODIS-derived Forel-Ule index[J].Remote Sensing of Environment,2018,217:444-460.

[10]HO J C,MICHALAK A M,PAHLEVAN N.Widespread global increase in intense lake phytoplankton blooms since the 1980s[J].Nature,2019,574(7780):667-670.

[11]ZHANG Y L,JEPPESEN E,LIU X H,et al.Global loss of aquatic vegetation in lakes[J].Earth-Science Reviews,2017,173:259-265.

[12]秦伯强.浅水湖泊湖沼學与太湖富营养化控制研究[J].湖泊科学,2020,32(5):1229-1243.

[13]杨桂山,马荣华,张路,等.中国湖泊现状及面临的重大问题与保护策略[J].湖泊科学,2010,22(6):799-810.

[14]章林伟.海绵城市建设概论[J].给水排水,2015,51(6):1-7.

[15]CHEN Z M,YANG J X,SU R F,et al.Present status of the indigenous fishes in Dianchi Lake,Yunnan[J].Biodiversity Science,2001,9(4):407-413.

[16]王丑明,谢志才,宋立荣,等.滇池大型无脊椎动物的群落演变与成因分析[J].动物学研究,2011,32(2):212-221.

[17]程朋根,喻晓娟,钟燕飞,等.基于Landsat影像的武汉市沙湖1987-2016年面积变化监测与分析[J].江西科学,2018,36(3):8.

[18]谢启姣,刘进华.1987-2016年武汉城市湖泊时空演变及其生态服务价值响应[J].生态学报,2020,40(21):7840-7850.

[19]褚俊英,王浩,周祖昊,等.流域综合治理方案制定的基本理论及技术框架[J].水资源保护,2020,36(1):18-24.

[20]郑晓,黄涛珍,冯云飞.基于生态文明的流域治理机制研究[J].河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16(4):37-40,91.

[21]赵越,王东,马乐宽,等.实施以控制单元为空间基础的流域水污染防治[J].环境保护,2017,45(24):13-16.

[22]王浩,孟现勇,林晨.黑臭河道治理关键技术及其应用[J].人民长江,2020,51(11):1-9,108.

[23]徐祖信,张辰,李怀正.我国城市河流黑臭问题分类与系统化治理实践[J].给水排水,2018,54(10):1-5,39.

[24]褚俊英,陈吉宁,邹骥,等.城市污水处理厂的规模与效率研究[J].中国给水排水,2004,20(5):35-38.

[25]王阳,石玉敏.分散式污水处理技术研究进展[J].环境工程技术学报,2015,5(2):168-174.

[26]王海珊,邹平,付先萍,等.黑臭水体组合生物净化技术研究进展[J].环境工程技术学报,2020,10(1):56-62.

[27]廖书林,浦燕新,许龙霞,等.曝气联合微生物处理黑臭水体的研究[J].江西化工,2019(6):105-107.

[28]戴晓虎.我国城镇污泥处理处置现状及思考[J].给水排水,2012,48(2):1-5.

[29]张冬,董岳,黄瑛,等.国内外污泥处理处置技术研究与应用现状[J].环境工程,2015,33(增1):600-604.

[30]肖培蒙.城镇污水处理厂污泥碳化技术探析[J].中国设备工程,2019(3):179-181.

[31]NCUBE S,ARTHUR S.Influence of Blue-Green and Grey Infrastructure combinations on natural and human-derived capital in urban drainage Planning[J].Sustainability,2021,13(5):1-16.

[32]SITZENFREI R,KLEIDORFER M,BACH P M,et al.Green Infrastructures for urban water system:balance between cities and nature[J].Water,2020,12(5):1456.

[33]NIKI F.Seven lessons for planning nature-based solutions in cities[J].Environmental Science and Policy,2019,93:101-111.

[34]夏霖.城市深隧排水系统防涝控污效果模拟[D].北京: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2019.

[35]王佳,王思思,车伍.低影响开发与绿色雨水基础设施的植物选择与设计[J].中国给水排水,2012,28(21):45-47,50.

[36]车伍,张伟,王建龙,等.低影响开发与绿色雨水基础设施:解决城市严重雨洪问题措施[J].建设科技,2010(21):48-51.

[37]刘文,陈卫平,彭驰.社区尺度绿色基础设施暴雨径流消减模拟研究[J].生态学报,2016,36(6):1686-1697.

[38]丁金华,王梦雨.水网乡村绿色基础设施网络规划:以黎里镇西片区为例[J].中国园林,2016,32(1):98-102.

[39]李建伟.城市蓝色基础设施[C]∥2016第六届艾景奖国际园林景观规划设计大会论文集,北京,2016:10.

[40]赵华,张先智,肖娴.氮磷营养盐控制与湖泊蓝藻水华治理研究进展[J].环境科学导刊,2021,40(3):12-15.

[41]危忠,尹海龙,徐祖信.湖泊蓝藻水华数字化预警系统构建探讨[J].四川环境,2009,28(1):33-38.

[42]王寿兵,徐紫然,张洁.大型湖库富营养化蓝藻水华防控技术发展述评[J].水资源保护,2016,32(4):88-99.

[43]李发荣,谢国青,杨树平,等.滇池蓝藻水华污染与应急、遥感监测分析研究[C]∥中国科学技术协会.湖泊保护与生态文明建设:第四届中国湖泊论坛论文集.合肥,2014:8.

[44]彭文启,刘晓波,王雨春,等.流域水环境与生态学研究回顾与展望[J].水利学报,2018,49(9):1055-1067.

(编辑:赵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