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娟,武婵娟
(四川师范大学,四川 成都 610100)
我国服饰文化历史源远流长,古典书籍和史料中留下了种种传说。服饰文化可以追溯至原始社会,从“袭叶为衣裳”“有巢始衣皮”可以看出人类最早用树叶、动物毛皮做成衣服。人类在蒙昧之初就开始穿衣着服,其目的主要是抵御严寒。随着社会的发展,羞耻心的萌发和对美的追求使得人们对服饰越来越重视。经过千百年的文化沉淀,服饰逐渐有了如今的新潮模样。本文以成都博物馆陶俑为考察对象,从成都博物馆馆藏的不同时期的陶俑中重点选择东汉时期和后蜀时期的陶俑为例,分析其背后的丧葬文化、社会生活及服饰风格的成因等问题。
秦朝已有关于服饰的严格规定,汉承秦制,所以汉代在服制上亦有相当严格的规制。成都是蜀文化的中心,有着极具特色的区域文化。汉代的成都是自由的都市,繁荣昌盛,一方面古朴至善的中原文化,另一方面激情昂扬的荆楚文化,那时候以俑代替人殉,是一种有着强烈寄托的厚葬文化。汉代妇女服饰上承战秦、下启魏晋,体现出长期以来人们对女性美和女性服饰美的审美。西汉前期陶俑集中出土于都城及封国的高等级墓葬中,陶俑多加彩绘,有的身穿衣物。西汉中后期开始,表现日常生活的劳作俑、伎乐俑增多,且伎乐俑多以呈组的形式出现,至东汉中后期,以侍从俑、伎乐俑和庖厨俑为主的陶俑组合在全国各类型墓葬中流行开来。东汉成都地区“说唱俑”,是汉朝陶俑经典的代表之作(如图1 所示)。
东汉时期“说唱俑”大体分为坐式、立式两大类,从图1 中我们可以明显地观察到人物身体的比例塑造并不符合实际真实人物比例,人体塑造也较为夸张。陶俑上身袒露,双乳下垂,其身体部分的简单粗犷的雕刻与面部的仔细雕刻形成鲜明的虚实对比,且陶俑的服饰也相当简陋。东汉“说唱俑”不仅有着楚文化的浪漫激情,还特别注重写意的表达,为突出其神韵,在造型上简洁概括,衣纹处理方面,上半身袒露,下半身大刀阔斧,没有特别的细节刻画,衣服和纹理大为简练概括,但整体塑造的非常生动活泼,吸引住了观者的眼球。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从简要的陶俑服饰无法获取太多服饰信息,馆藏东汉陶俑中有赤裸上身的俳优俑、说唱俑,但绝大部分陶俑都是穿着上衣的,没有穿单层衣的陶俑。但我们可以从糯、裙、裤、半袖等简练服饰中明显感受到东汉清新活泼的服饰风格。
东汉时期执物俑(见图2)中有抱囊俑、持瓢俑、持箕俑等,与中下层百姓生活息息相关。观察发现,执物俑的衣领襟口都开得较低,领口依次露出,服装上口呈圆台状与颈贴合,外衣多为交接领口,衣领处多为左侧盖于右侧之上的结构,内层右侧比左侧多一条领缘。从大量陶俑形制可以推测出这种领口在当时非常流行,而馆藏的博物馆陶俑更多的是反映平民以及奴仆的衣着情况。汉初规定,百姓一律不得穿杂彩之衣,只能穿本色麻布,到西汉末年平民只能穿青、绿两种颜色的衣服,禁止穿红色、紫色。在服装的式样上似没有严格的制度,但从出土的陶俑来看,汉代劳动者多穿窄袖长至膝的长糯,或短糯配裤或身着长袍。抱囊俑(见图2左侧)体型均较大,多为男俑,呈站姿,头戴巾帻,身着长袍,左手抱囊,有的头梳高髻或带巾帻。此类生活劳作俑负责衣食住行,如备置饮食的庖厨俑和提罐俑等,还有负责出行的牵马俑等。执锸锄俑(见图2 右侧)大多数头戴平顶笠帽,身着短褐,衣不过膝,衣领多为敞口,脚穿草鞋,脚趾外露,有的俑身着长袍,脚穿翘头履,有的一手执锸,一手执箕,腰间配环首刀、簸箕等劳作物件。这些生产劳作俑多总角束发,身着短褐,衣服宽松,体态轻盈。服饰的设计与生产生活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另一方面再提到陶吹笛俑、抚琴俑等伎乐俑(见图3),这些陶俑头戴巾帻平顶立帽或梳高髻簪花,着长袍,袖口宽大,抚琴俑(见图3 右侧)均为坐姿,头戴巾帻或冠,着长袍,盘腿而坐琴置于两膝之上,双手按于琴弦之上或挥舞或仰头作吟唱状。击鼓俑多与伎乐俑成组出现,而俳优俑则体型更大,腹部圆滚且上身赤裸,裤子多滑落于腹下或盘旋于腰间。吹笛抚琴俑多为坐姿,琴置于膝上。舞俑则头梳高髻簪花,着宽袖长袍,一手侧举或一手握巾,有的单手提袍作舞蹈状,巴蜀地区舞俑衣饰与动作基本相同。长袖舞在西汉初期盛行于宫廷,随着时代的变迁,汉代乐府的设立使得宫廷与民间音乐相融合,在一定程度上东汉时期的音乐呈现世俗化的特征,这也就是为什么民间音乐盛行的主要因素,东汉时期的舞俑舞姿散漫且服饰随意,民间舞者从着装到形体都呈现出自娱洒脱的精神风貌。
从史料中发现,影响汉代蜀地服饰文化的因素有主要几个。其一是受阴阳五行说的影响,当时,青、红、黑、白、黄作为五行的色彩象征广泛地影响着人们的生产与生活,另一方面是受楚文化的影响,崇尚赤色,红色对服饰的影响深远。汉代服饰以宽衣广袖为美,深衣还是襦服都是如此,汉代服饰袖子长且宽大,汉代深衣衣裳相连,使身体深藏于内,他们的衣领最具特色,通常为交领,领口低便于露出领子。工匠们花费更多的精力表现陶俑外貌、服饰、发型、装饰等细部,女性服饰更为复杂,男性服饰简单。东汉时期蜀地庄园繁荣,俑的增加是庄园经济发展的结果,东汉末期至蜀汉前期,陶俑种类和数量呈衰落趋势。
从成都博物馆馆藏后蜀时期陶俑来看,女俑造型精巧别致,极具代表性。五代时期,后蜀定都于成都,其乐舞俑的服饰有红、绿、黄、白等颜色。服饰方面,相较于东汉时期的阔布剪裁,后蜀时期的蜀锦织物美轮美奂,造型样式都更为丰富。众所周知唐代服饰雍容华丽,而到五代十国时期,人们逐渐追求舒适,这一点从陶俑造型上就能直观看出。后蜀陶俑的服饰大小合体,修身剪裁,精巧简约。如图4 所示的女俑面部被塑造得温和,身材纤细消瘦,服饰尽可能地贴合人物。这一时期女俑的发髻多为高髻,其上或裹巾或簪花,神态生动,表情丰富。女俑身穿长褙,正面为对开直领门襟,门襟自然地自上而下,对称且样式多为双层,从颈部到褙子下摆呈现出整体自然下垂的样貌,随着其摆臂或举手挥舞动作而产生的褶皱都清晰自然。
成都龙泉驿区赵廷隐墓出土的彩绘陶花冠女舞俑(图5)整体形象刻画精巧细致,服饰纹路清晰可见,质地的厚薄程度与褶皱也非常直观。舞蹈者面露微笑,神态祥和可爱,身材纤细,双手上举,头戴红色高帽,帽子的红色丝带自然垂搭于两侧胸前,帽子样式精巧别致,引人注目。双侧帽檐向上翻折,前身领口为交领右衽,腰部围红色系带系带盘节看似繁琐却能最好地展现其腰身比例。裙摆飘逸张扬,敝膝作云纹状搭于裙内,大口裤中露出黄底红面尖头鞋,鞋头有金色云纹作装饰。整体服饰刻画细致入微,最好地呈现出舞者当时的状态。
成都博物馆馆藏彩绘陶乐俑(图6)样式多样,均为站立姿势,其动作和所执之物各不相同,其中一部分为歌俑一部分为舞俑。乐俑装束造型十分讲究层次,清晰可见外衣里面的内衫与裙,衣边以金边进行装饰。她们使用的乐器多种多样,如笛子、筚篥、笙等,每一个陶俑仪态端庄身材纤细,头部装饰丰富,头戴金簪等配饰,其上衣服饰多为直领对襟,服饰左右开叉,衣服着褙,内部搭配系带长裙,裙摆露出之处造型不一且各带装饰,衣边装饰简介大块纹路,从其脚踝部分可以直观看到其大口裤脚,裤腿部分也清晰可见,整体装饰层次分明,简约舒适。褙子在隋唐时就已经被列入了妇女冠服中,褙子两侧高开衩是便于劳作,另一方面是因为战乱时期社会动荡所致使曾的华服变得素雅便于人们行动自如。短至腰间长至膝盖各不相同,长袖短袖层次叠加,可以看出短袖为半臂,半臂袖能够衬托出长袖的样式和纹理,裙摆内部为三襜造型,有竖直有圆弧,而衣边花纹多为云纹、莲花纹等等。褙子的袖子形状有长短宽窄之分,而女性多为长袖,窄袖更方便于日常劳作生活穿,长袖是为了适应舞者的需要更加显得自然灵动。我们可以看到,这些陶俑造型结构清晰,服饰简约而不简单,和自身的贴合也趋向完美和舒适。在五代十国时期,战乱频繁,相较于唐代的雍容服饰造型,这时期的服饰明显更加轻便简洁,部分图像直接可以看出半身长裙为百褶裙,蔽膝算得上是其特色之一,而蔽膝上的云纹、莲花纹、波浪纹增加其形式美。五代后蜀赵墓出土的彩绘陶俑年代久远,供我们参考也相对有限,但也能让我们体会到那个时代的服饰智慧。
服饰文化是人类社会不断探索发展的产物,具有鲜明的历史性时代性以及社会性,从四川成都市出土的较多总类的东汉陶俑以及后蜀时期的不同陶俑,成都龙泉驿区赵廷隐墓出土的二十余件彩绘陶伎乐俑最为精巧别致,时隔多年依旧能直观看出其色彩别致,极具代表性与特殊性。从服饰上看来,汉代服饰文化相对典雅,虽然比不上唐朝服饰的发达与制度的完善,却也独具特色,我们从传统服饰中找到与当代社会的新融合义不容辞,探索出新的方式跨时代兼容并蓄,为现代社会的服饰与发展探索出新的方向,在繁与简的生活里让着装持续地合理地舒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