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白宇/ 编辑白歌
煤炭的供给牵动着业内的神经,尤其是在供暖季这一关键节点上,供给情况如何成为煤炭系统共同关注的焦点。而在本轮供暖季的初期,煤炭供应出现阶段性偏紧,煤炭价格也不断走高。在此背景下,有关部门及煤炭企业迅速采取一系列保供稳价措施,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明显成效。
据了解,在多种举措中,释放先进、优质产能已然成为高频词汇,成为缓解供需问题的一剂良药。其实梳理近年来煤炭行业的发展脉络不难发现,从“十三五”初期的积极化解过剩产能,到如今的加快释放优质产能,煤炭行业在自我革新中不断“升华”,供给质量得到不断提升,而其目的也旨在发挥出煤炭的兜底保障作用,促进行业的高质量发展。
“指导煤炭主产区和重点企业,科学制定生产计划,安全有效释放先进产能。进一步核增和投产优质产能。支持具备条件的优质产能煤矿释放先进产能。”这是在2021 年9 月末,国家发展改革委经济运行调节局负责同志就2021 年冬季及2022年春季能源保供工作答记者问时提及的保障煤炭稳定供应的具体举措。
进入本轮供暖季以后,煤炭供应和市场价格情况引发社会高度关注,为缓解煤炭供应的阶段性偏紧以及煤炭价格的高位震荡,政企合力打出一套“组合拳”。国家发展改革委连发多个文件,引导煤炭价格回归合理水平,对煤炭市场进行进一步调控,积极保障煤炭供给。其中,对于释放优质、先进产能等相关内容更是多有着墨。
如在2021 年9 月27 日,国家发展改革委、中国国家铁路集团印发的《关于做好发电供热企业直保煤炭中长期合同全覆盖铁路运力保障有关工作的通知》提出,要加大对近期释放煤炭先进产能的蒙东、晋北、鄂尔多斯、榆林等地的运力投放,并重点加强对库存7 天以下电厂的保供运输,及时启动煤炭应急保供机制;2021 年10 月12 日,国家发展改革委组织召开煤电油气运保障工作部际协调机制全体会议,提出要依法依规加快释放煤炭先进产能,保证稳定生产;国家矿山安监局则专门成立了“今冬明春煤矿安全保供工作专班”,旨在及时解决存在的问题,加快优质产能释放。
黄骅港码头煤炭装船作业。(刘建玲摄)
另外,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能源局还联合派出督导组,赴相关重点省份和企业、港口开展能源保供稳价工作督导。针对释放先进产能中企业遇到的困难和问题,督导工作组深入企业和相关部门,推动落实“放管服”各项要求,帮助企业协调解决影响产能释放的突出问题,通过采取并行办理相关手续等措施,努力增加煤炭供应,保障人民群众生产生活用煤需求。
再把目光转向地方层面,围绕释放先进优质产能这一话题,重点产煤省份亦多有布局。2021年10月9日,山西省委常委会召开会议,提出要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依法依规做好煤矿产能接续工作,加快煤炭先进产能释放。另外,据山西省能源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山西全年煤炭产量有望突破12亿吨。
陕西省则是充分发挥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稳定供应“稳定器”和“压舱石”作用,积极加快煤矿建设和产能核增工作,数据显示,截至2021 年10 月底,已办理完成10座煤矿的产能核增手续。
2021 年入冬以来,同样位列全国各省区煤炭产量三甲的内蒙古自治区也科学组织煤炭生产,努力释放先进产能。据内蒙古自治区能源局相关负责人介绍,2021 年内蒙古为115 处煤矿核增产能1.69 亿吨,调增10 处建设煤矿规模,增加产能2160 万吨。随着一系列增产措施的实施,内蒙古自治区煤炭产量显著增加。其中,10 月份全区生产煤炭近1亿吨,创近3年来最高水平。
优质、先进的产能得以快速释放,除了国家及地方的政策引导外,来自煤炭企业的贡献不容忽视。陕煤集团就在本供暖季动员各煤炭生产、运输、销售单位,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最大限度释放煤炭优质产能,确保重点地区、长协用户、电煤用户的资源正常供给;国家能源集团2021年10月16日印发《关于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全力以赴做好供煤供电供暖工作的通知》,要求所属各煤炭生产单位在安全合规前提下,进一步释放先进产能,自产煤按最大化安排生产,取得证照手续批复的矿井,抓好安全管控和采掘(剥离)接续作业组织,尽早达产稳产;山西省最大的煤炭生产企业——晋能控股集团承担了山西省对口保供14 省区市中6 个省区市的保供工作,为了高质量完成保供任务,晋能控股集团加快有效产能释放,在确保安全生产的前提下,对有生产潜力的矿井、能够有效增产的矿井,加大煤炭生产力度,使有效产能得到充分释放,全力以赴完成煤炭保供任务。
近期围绕释放先进产能,煤炭行业做足了文章。那么屡屡被提及的“优质产能”或“先进产能”应如何界定?
对此,中国煤炭建设协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徐亮表示:“所谓煤炭的优质产能,应该满足以下基本条件,那就是安全保障能力强、资源利用率高、技术工艺先进、机械化程度高、能耗和环保设施完善等。”
中央财经大学中国煤炭经济研究院煤炭上市公司研究中心主任邢雷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他认为,优质产能首先应符合安全高效的条件,同时,优质产能煤矿在储量以及智能化、机械化程度等方面也应具有一定优势。
资料显示,数年前国家发展改革委也曾发布《煤炭先进产能评价依据(暂行)》,对煤炭先进产能从机械化程度、资源利用率、安全生产、能耗和环保、产品质量五个方面给出了具体的界定。
根据该文件内容,在机械化程度上,煤矿综合机械化采煤比例应达到100%,机械化推进比例达到90%。资源利用率方面,煤矿采区回采率上,井工煤矿薄煤层不低于85%,中厚煤层不低于90%,厚煤层不低于80%;并且原煤入选率要达到100%,煤矸石综合利用率不低于80%,瓦斯利用率不低于85%。
在尤为引人关注的能耗和环保指标上,该文件明确,先进产能应实现污染物达标排放,塌陷土地治理率不低于90%,绿化覆盖率不低于可绿化面积的60%。产品质量上,对先进产能的商品煤灰分、硫分也有非常详细的标准。
该文件发布于2016 年,正值煤炭化解过剩产能关键时期。同年2 月,国务院印发《关于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简称《意见》)明确提出,从2016 年开始,用3~5 年的时间,再退出产能5 亿吨左右,较大幅度压缩煤炭产能,适度减少煤矿数量,煤炭行业过剩产能得到有效化解,市场供需基本平衡,产业结构得到优化,转型升级取得实质性进展。
与现在释放优质产能不同的是,彼时煤炭行业的主要任务还是化解过剩产能。资料显示,2016年煤炭去产能的目标高达2.5亿吨,年终超额完成任务达到2.9 亿吨。截至2017 年11 月底,该年度煤炭去产能任务已经超额提前完成,这意味着前两年全国退出煤炭产能超过4.4 亿吨,逼近“十三五”目标上限,全国煤矿数量也从2015 年的1.08万处减少到7000处左右。
2018 年,煤炭行业坚持以“破、立、降”为主攻方向,持续推进结构性去产能、系统性去产能,供给结构不断改善,发展质量效率稳步提升,全年淘汰退出煤矿832 处,完成淘汰落后产能2.7 亿吨,产能利用率上升为70.6%,较上年增长2.4 个百分点。至此,“十三五”煤炭行业去产能的主要目标任务已基本完成,煤炭行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心也从降产量、去产能向结构调整、优化产能的方向转换。
时间轴来到2019 年的5 月9 日,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做好2019 年重点领域化解过剩产能工作的通知》,明确尚未完成煤炭去产能目标的地区和中央企业,在2020 年底前完成任务,并确保在2020 年底前完成“僵尸企业”全部处置工作。同时,煤炭优质产能持续释放,年产120万吨及以上煤矿产能达到总产能的四分之三,进一步向资源富集地区集中。
而截至“十三五”末期,我国累计退出煤矿达5500 处左右、退出落后煤炭产能每年10 亿吨以上,安置职工100 万人左右,超额完成了《意见》提出的化解过剩产能奋斗目标。
回顾“十三五”以来煤炭行业的发展线路,从过去的淘汰落后产能到现在的不断释放优质产能,“去”“放”博弈之间,是对煤炭行业自身的不断革新,是充分发挥兜底保障作用的直接体现,也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
可以先看一组数据,2015年末,我国煤炭产量为37.47亿吨,到2020年末,我国原煤产量为39.00亿吨。五年之间,煤炭产量在数字上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而这背后,却是技术、效率等多方面的提升。
“目前煤炭行业的资源开发布局得到了优化,大型现代化煤矿占比增加,区域布局也更趋合理,一些小型、不安全以及经营效益较差的煤矿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在谈及与“十三五”初期相比煤炭行业在供给方面的变化时,徐亮表示。
对此,邢雷也表示:“相比于‘十三五’初期,我国煤炭产量虽然没有较大的变化,但是我国小型煤矿数量大幅减少,同时我国煤炭生产重心加快向资源禀赋好、开采条件好的晋陕蒙地区集中,这应该是‘十三五’以来最大的变化。”
据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发布的《2020 煤炭行业发展年度报告》(简称《报告》)显示,2020年西部区煤炭产量23.3亿吨,占全国的59.7%,比2015年提高5个百分点。同时,2020年,我国14个大型煤炭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96.6%,比2015年提高3.6个百分点。内蒙古、山西、陕西、新疆、贵州、山东、安徽、河南等8 个省(区)煤炭产量均超亿吨,原煤产量共计35.0亿吨,占全国的89.7%,其中,晋陕蒙三省(区)原煤产量27.9亿吨,占全国的71.5%。
《报告》明确,截至2020 年底,全国煤矿数量减少至4700 处以下、平均单井(矿)产能提高到每年110 万吨以上。大型现代化煤矿成为全国煤炭生产的主体。全国建成年产120 万吨以上的大型现代化煤矿1200 处以上,产量占全国的80%左右。前8 家大型企业原煤产量18.55 亿吨,占全国的47.6%,比2015 年提高11.6 个百分点;其中,亿吨级以上企业煤炭产量16.8亿吨,占全国的43%;千万吨级以上企业煤炭产量30.0 亿吨,占全国的77%。
不过,徐亮也坦言:“一个煤矿从核准到投产大概需要5~8 年的时间,因此无论是释放优质产能或淘汰落后产能,都应该继续出台更加长期和科学的规划。另外,煤炭价格的涨跌也会倒逼影响企业的产能。因此,应根据煤炭价格等情况积极引导企业加快释放煤炭产量。而随着煤炭市场更趋科学、合理,煤炭企业自然也会根据市场情况加快释放产能。”
邢雷同时分析,“十四五”期间煤炭行业应实现市场对产能的调节。政府的主要任务则是对标准的设置,可以从制定产量、环保等方面的指标来规范市场准入,而产能产量则交给市场。
另外,如今的煤炭正由主体能源向基础能源转变,如何发挥兜底保障作用,成为目前行业内需要重点关注的焦点之一。
“我国煤炭行业必须承担保证国家能源安全最后底线的作用。应进一步淘汰落后产能,释放先进产能。一旦其他能源,尤其进口能源出现问题,不能满足社会生产生活需要时,煤炭可以承担起保障兜底的作用。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不能简单地降低煤炭比重,必须保证相当水平的先进生产能力。”邢雷表示。
在徐亮看来,煤炭要发挥出兜底保障作用,可以从三个方面着手发力:“首先应对兜底保障中的‘底’予以明确,这个‘底’不仅仅是产能目标的明确,还应对相应的资源接续、开发布局、运力配置以及消费区域做好规划引导;其次,煤电仍发挥着‘稳定器’的作用,应在优化升级现有存量结构的基础上,从增量上调整配置新能源、可再生能源的装机规模;最后,要加快预警机制的构建,要对煤炭供需结构、库存水平、价格变化等实时监测,并根据季节、气候和下游结构调整等情况及时预判,进而构建一个供需稳定平衡的煤炭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