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学习者的特征、风险及教育策略

朱琪雯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系，上海 200062)

随着智能化时代的来临，人工智能赋能教育变革日益受到关注，而在智能技术的加持下，未来教育的光景似乎已近在眼前。然而，技术并不等同于教育，“人”是教育的原点，也是技术的原点，学习者才是未来教育的中心。未来的教育服务于未来的学习者，而现在的教育将为未来的教育做准备。

一、问题的提出

教育界对未来学习、未来教育、未来学校的研究呈逐年上升趋势，自2014年后更是迎来了一波明显的发展势头，当前已成为教育领域内的热门话题。在以“未来学生”“未来学习者”为主题的文献中，探讨新时代学生标准的文献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2013年，UNESCO推出的“横向能力”框架描述了学生面向21世纪所需要的能力，分为六个核心领域：批判与创新性思维、人际间技能、反省技能、全球公民素养、媒体与信息素养、身体素养与宗教信仰(可选)。[1]2016年，国际教育技术协会(ISTE)发布的新版ISTE学生标准包括了七大能力素质维度：赋权学习者、数字公民、知识建构者、创新设计者、计算思维者、创意沟通者、全球合作者。[2]此外，也有学者结合未来社会发展形势提出未来学生将具有五个时代特征：市场经济特征、网络信息特征、终身教育特征、国际化特征、独生子女特征。[3]随着“三孩政策”的推出，独生子女特征恐怕不是未来写照，但其他标准与特征都共同提及了未来学习者应具备的一些关键要素，如批判与创新、沟通与合作、终身学习、数字化与信息化、国际化与全球化等。

然而，在所有关于未来学习、未来教育、未来学校的文献中，以“未来学生”为主题的文献数量远少于其他文献，可见学界对“未来学生”的关注度还有待于提升。“人”是教育的原点，教育倡导以学生为中心、以儿童为中心的理念，但对于未来学习和未来教育的研究却忽略学生立场和视角。

未来教育将会打破时空限制，以时时、处处、人人之姿展现在未来社会的角角落落。“学校”是一个虚空的概念，是教育的逻辑后承，是教育理想的实践场。[4]在未来，学校不会消失，但可能以一种崭新的姿态或称谓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比如“未来学习中心”[5]之类，但学校不再是教育最主要的场所。“学生”这一专门概念也可能泛化到社会，以“学习者”取而代之。所以本文以“未来学习者”来指代未来社会中在学校或学校以外的地方致力于学习的所有人，不作年龄的区分，也不受学习场所的限制。

杨小微教授曾在评论未来学习相关文献时提出了“五多五少”：畅想多，实证少；乐观的多，悲观的少；就未来谈未来的多，从历史和现实中发现未来的少；关注“用技术改变现状”的多，注意到“依学理预见未来”的少；围绕未来学习的相关性要素多，直接讨论未来学习内涵与特征的少。本文从两个特别的关注点切入：一是对历史视角的关照，希望从历史和现实中发现未来，同时结合未来社会环境的空间视角，由社会研究身处社会中的人，从时空变化探寻未来学习者的特征；二是对悲观一面的重视，希望对未来学习者的描述不只是一种积极的、正面的、乐观的形象，更关注可能存在的风险挑战，并探寻预防风险、为未来做准备的教育策略。总体而言，本研究以“未来学习者”为研究对象，主要探讨以下几个研究问题：未来学习者有哪些特征，未来学习者面临着哪些风险挑战，为了预防风险的发生我们可以采取哪些教育策略为未来学习做准备？

二、未来学习者的群体特征

对未来学习者的系统考察可以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切入。从时间维度切入，未来学习者是由过去的学生和现在的学生演变而来，因此可以站在历史发展的延长线上推断出未来学习者的概貌。从空间维度切入，未来学习者是在未来社会学习和生活的人，未来社会的变化深刻地影响着教育和学习者，因此可以从未来社会与教育的变革中发现未来学习者的特征。时空结合便可一窥未来学习者的形态面貌和群体特征。

(一)历史延长线上的未来学习者

美国著名政治学家罗纳德·英格尔哈特在20世纪70年代提出了价值观代际更替理论，经济和技术的发展会导致人们的需求和追求发生变化，从而带来价值观的转变。该理论主要基于两个假设：一是匮乏假设，二是社会化假设。匮乏假设是指人们所处的社会经济环境决定了人们的优先价值观。优先价值观就是人们最迫切、最强烈地想追求的价值目标，决定了人们的基本价值取向。社会化假设是指人们的优先价值观和基本价值观主要成型于青少年时期，青年一代价值观念逐步取代老一代的价值观念，推动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念转变。[6]随着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当今世界的所有国家都会出现从物质主义价值观向后物质主义价值观转变，而青年则在这一转变中走在前列。[7]将学习者放在历史发展的延长线上来考察，可以从学习者特征的代际变化推断出未来学习者的可能性。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多年以来，社会的巨大变化深刻影响着学习者的群体特征，当然在过去和现在，学习者更多指向的是学校中的学生。考察研究相关文献，不同时代的学习者因社会背景的差异呈现出不同的群体特征，具体发现有以下几个发展趋势。

第一，从物质主义走向后物质主义。过去的学生出生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因此呈现出“物质主义”的价值观，渴望通过积极奋斗追求成就和个人成功；现在的学生大多已充分满足生存和安全需求，更加关注生活质量和自我实现，呈现出“后物质主义”的价值观。[8]未来人们的价值观势必将从“物质主义”完全转变为“后物质主义”，为寻求自己热爱的领域、发挥自己的价值而学习。

第二，从社会本位走向个人本位。过去的学生在党和前辈红色思想的教育熏陶下坚持社会本位的思想政治观念，具有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和社会责任感；现在的学生多为独生子女，主体意识越发增强，更加追求个性，不愿为集体利益牺牲个人利益。[9]未来学习者将更加关注个人利益、个体感受、个性张扬，以精神上独立自主和个性上自由发展创造另一个“百家争鸣”的社会时代。

第三，从理想情怀走向理性务实。过去的学生更具有理想情怀，把个人命运与国家利益相关联，期望为社会积极奋斗、奉献自我；现在的学生具备独立思考与判断能力，在人生追求上存在较明显的实用主义倾向。[9]也有学者将其称为功利主义、[10]利己主义、“精致的利己主义者”。[11]未来学习者将追求实干，具有理性思考和独立判断的能力；同时也可能竞争与功利色彩更甚，缺乏高层次的理想信念。

第四，从传统保守走向开放包容。过去的学生在思想观念上偏传统保守，现在的学生则更为开放包容。人们在全球化的影响下面临多元文化的冲击和价值观念的碰撞，[8]在信息化的影响下接收海量信息的轰炸，[12]现在的学生乐于接受新鲜事物，也对异见更为包容。未来学习者将会更加开放包容，以世界公民之姿积极参与国际交流和全球化进程，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立；也会成为人工智能消费的主力和互联网技术运用的能手，充分运用人工智能和信息技术变革人类的学习与生活方式。

第五，从服从权威走向民主平等。过去的青年学生主要接受的是传统的制度性教育模式，在教育过程中更强调对制度规范的遵守和对权威的服从，现在的青年学生在素质教育和个性发展理念的引导下，更加注重民主与平等。[13]在未来，传统权威将被大幅弱化，学习者对教师和专家的尊重将更多出于伦理礼仪的自觉遵守、才华学识的推崇和个人魅力的吸引。学习者将在民主平等的环境中体验学习过程、享受学习乐趣，而不必受到教师、家长的压迫。

第六，从忧患意识走向享乐主义。过去的学生因为战争、贫穷而具有强烈的忧患意识；现在的学生大多追求非主流的时尚和快餐式的激情体验。在社会娱乐化趋势下，[14]现在的学生生活中充满了娱乐的诱惑，具体表现为消费主义的盛行和对网络游戏的沉迷。未来学习者将以追求个人幸福作为学习的终极目标，对消费主义、网络沉迷等新鲜事物的辨析讨论会进入课堂成为教育主题。

(二)未来社会中的未来学习者

未来学习是未来社会的一个领域，未来学习者又是未来学习的一个要素，因此未来社会的特征决定了未来学习的特征，决定了未来学习者的特征。未来社会将会是智能化、学习化、全球化、液态化社会，未来学习将会是智慧学习、泛在学习、合作学习、人本学习，未来学习者将会是数字土著、终身学习者、世界公民和个性化的人。

1.数字土著。人类文明的发展历经手工劳动时代、蒸汽时代、电气时代、信息时代，而今进入智能时代。信息技术的发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以5G、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为主的数字新基础建设加速布局，[15]渗透到社会的各个领域和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在教育领域，未来教育将借助智能技术改造升级学习环境，打造全面感知的学习场所、灵活创新的环境布局和深度交互的网络学习空间；[16]机器导师与人类教师将组成“新主体教师”，[17]人机协同构建“双师型”课堂的教学新形态；[18]移动式智能学伴将通过传感器感知个体的学习状态以支持自适应学习和提高学习体验。[19]而在智能化时代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堪称“数字土著”，可以说技术己成为他们的第二天性，重新塑造着这一代人学习的理念和方式，他们可以易如反掌地运用各种新兴的数字工具和技术为学习服务。[20]

2.终身学习者。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一书中就提出“向学习化社会前进”，并倡导终身教育理念，[21]后成为各界共识。学习化社会(或学习型社会)是指运用相应的机制和手段促进和保障全民终身学习的社会。在智能技术的支持和终身学习理念的倡导下，未来学习将会是无边界、全天候、开放式、可持续的泛在学习。泛在学习将实现六个“任何”：任何人都可以在网络上进行学习，任何时候你想学习，就可以学习，在任何地点都可以学习，可以学习网上的任何课程，可以学任何层次的内容可以用不同的节奏、途径去学习(张民选发言)。[22]未来学习者始终将自己看作一个未完成的、发展中的人，充分利用周围的学习机会和学习资源，以高涨的求知欲和好奇心投入学习，不断精进自我，向上成长。

3.世界公民。未来社会将会是全球化社会，全球化是指全球联系不断增强，人类生活在全球规模的基础上发展及全球意识的崛起。国际社会为2030年制定的《可持续发展目标》(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描述了无贫困、零饥饿、优质教育、气候行动等17个目标期望，[23]可见世界各国人民在某些方面拥有共同愿景。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的经验教训也揭示了世界各国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现实，未来必将共同应对自然环境和人类社会的危机。在全球化趋势下，未来教育将会加强国际交流与合作，国际重大议题和多元文化将会被引入未来课堂成为学习内容，着力打造世界范围内的教育。未来学习者将具备跨文化理解和与国内外团队有效合作的能力，运用数字工具同来自各种背景和文化的学习者保持联系，共同探索本土区域或全球问题，[2]以世界公民的身份投身于全球事业的发展与建设中。

4.个性化的人。英国社会学家齐格蒙特·鲍曼提出“液态化”以形容现代社会后期的种种特点，[24]未来社会将会是液态化社会，人类与社会的连接方式与交流结构将呈现出流动性、多变性和未知性。而在液态化社会中，人是生态系统中为数不多的常量之一。[25]“人”是教育的原点，也是技术的原点，因此，未来学习应体现对“人”的关照。人本学习是坚持以人为本、尊重个性、因材施教的学习，[26]如未来学习构想中提出的弹性学习、主动学习、[27]源于芬兰的现象式学习、[28]学习定制等都考虑到了“人”的需求和体验。而未来学习者将会是个性化的人。他们喜欢按需随意连接到分散在互联网上的各种信息来源；他们是体验式的学习者，偏向去发现知识而不是被告知；他们具有很强的社会性，喜爱与他人分享，并享受小组合作学习的乐趣；他们喜欢在不同的学习中扮演不同的角色，比如学生、教师、促进者等；他们是非常独立的学习者，偏向通过自己的装配和分解建构自己的学习网络。[20]

(三)时空结合：未来学习者的特征与类型

总结时间维度和空间维度对未来学习者特征的探索，未来学习者可能具有如下特征：追求后物质主义、个人主义、享乐主义，理性务实、开放包容、独立自主、民主平等，精通数字工具和智能技术，保持终身学习与可持续发展，参与国际交流与多元合作，乐于互动分享和新鲜体验，充分利用学习资源为个性化发展服务。

未来学习者既包括儿童、青少年，也包括步入社会的成人，课堂实行混龄教育，下有不到20岁的青少年，上有超过80岁的老人。未来学习者中可能不会再有“乡村儿童”这样的概念，因为乡村和城市几乎无异，学习者完全可以自主选择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和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学习任何内容。但未来也会存在不同形态的学习者：第一类是人类形态的学习者，就和现在的学习者一样，拥有完全天然的躯体和大脑；第二类是半人半机型的学习者。未来社会中，在伦理范围内，人体对机器和芯片的使用会像现在的整容一样习以为常，普通人能通过芯片植入深入开发大脑的潜能。人工智能发挥补偿缺陷的作用，以技术手段弥补残障学习者智力或身体的不足；[29]第三类是机器人学习者，机器人在未来社会担任着不同的工作角色，也需要通过学习补充知识和锻炼技能，发展到极致更是可能出现具有反思能力的机器人——全面超越人类智能的SI(超级智能，super intelligence)。[30]

三、未来学习者面临的风险挑战

(一)技术重度依赖下的人类退化

人工智能与未来学习、未来生活的深度融合和全面渗透将会导致未来学习者对技术的重度依赖。未来社会可能产生“无用阶级”，大量的劳动和工作都能够交给人工智能代劳。除了控制顶尖人工智能的技术利益获得者需要不断学习以外，其他99%的人无需学习。人工智能使机器更人性化、更智能，却降低了人的智商，最终将人类引向“四肢退化、头脑简单”的教育结局。[31]《美丽新世界》的预言近在眼前，未来的“美丽新世界”物质生活非常丰富，科学技术高度发达，人们接受着各种安于现状的制约和教育，却在机械文明中失去个性、情绪、自由和道德。[32]

(二)全方位数据采集下的伦理风险

人工智能全方位地收集数据，使得学习者在教育大数据时代无所遁形，但这也指向了学习者数据隐私的伦理风险。人工智能极大的获取隐私的能力将会解构人的存在，学习者如同“囚徒”一般处于360度无死角监控之下，即使是课堂上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会成为分析的材料，使得学习者“降格”为一个类似于“物”的对象、一个需要随时对其加以“监控”和“分析”的客体。[33]未来学习者可能面临的伦理风险还包括：技术采集的数据存放在何处，如何保护隐私不被泄露，采集的数据又提供给谁，直接提供给教师或家长是否合理，如何保证数据使用目的的正当性等。

(三)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组成现代化“原始部落”

现代社会已出现了许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未来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人数会增加，且因受到高等优质的教育而变得更加隐蔽。人具有原始的本能，利己是人性，现代社会中的人们以高雅的动机掩盖了自己的基本冲动，因此，利己主义被冠上“精致”一词，人成为了现代社会中的“裸猿”。[34]根据学生代际发展的趋势，未来学习者很可能更加功利，以自我为中心，追求个人利益，这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将会组成现代化的“原始部落”，在高雅文明的外表下放纵本能的冲动和欲望。少数掌控顶尖人工智能的阶级将会成为社会秩序的制定者，导致人类文明的重新野蛮化，社会关系恶化为强权即真理的丛林状态。[30]

(四)迷失的人生意义

未来学习者可能会带着更多的心理问题学习和生活，对生命价值和生活意义感到迷惘。现在的学生已呈现出心理问题频发的趋势，除了由应试教育带来的学习焦虑、原生家庭带来的心理创伤等问题以外，还因为生活富足安逸却感到价值虚无而表现出一种新的心理障碍，即“空心病”，又称价值观缺陷所致心理障碍，具体表现为生活优渥、个人条件优越的青年学生因无法准确定位自我、缺少对自我需求的正确认知、缺乏持续奋斗的动力而表现出迷茫、无助甚至想要放弃生命的现实问题。[35]李泽厚也说，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生活就很容易失去确定的意义，或者说，超越了生存所需就很难确定什么是无疑的生活意义了。[30]未来学习者将会处于一个物质条件更为优越、先进技术解放人类劳动的时代，因价值虚无而出现的人生无意义感将会进一步蔓延，许多未来学习者可能会陷入精神崩塌、自我毁灭的处境。

四、为未来做准备：未来学习者的教育策略

《黄帝内经》中“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此之谓也”[36]传达了一种未病先防的思想。既然已经预判到未来学习者可能面临的风险挑战，那么现代教育有必要采取一些教育策略来提前预防风险挑战的发生，为迎接未来做准备。

(一)关注培养学习者运用信息技术的能力、素养和伦理观

未来社会是智能化社会，未来教育是智慧教育，因此未来学习者必然要熟练掌握对新兴技术工具和人工智能的运用。当前技术应用已呈现出一些伦理问题，如传播隐私、不当言论、产权保护等。随着未来智能技术的普及和对教育领域的全面渗透，伦理问题只会更加突出，因此有必要重视培养学习者运用信息技术的能力和素养，更要引导学习者树立正确的技术伦理观。一方面，学校教育应在计算机技术、人工智能、数据分析等课上系统传授技术运用的知识和技能，并将技术伦理意识融入其中，也可以开设专门的技术伦理课程和相关活动，培养学习者“向善”的技术伦理思想；[27]另一方面，教师和家长在日常生活中也要抓住一切机会引导学习者在合理合法的限度内使用智能设备，提高学习者对技术的警惕性。随着社会发展过程中人工智能的升级和普及，这些或正式规范的教育或潜移默化的引导也必然会与时俱进，确保技术在规则和秩序下为人类学习与生活服务。

(二)以教育哲学培养学习者“爱智”与“爱人”

未来社会面临的技术依赖、价值虚无、娱乐沉迷等风险都关涉到未来学习者是否能够拥有独立的精神和坚定的信念来应对外界变化。教育要培养学习者的独立思考能力和批判性思维，引导学习者深入地认识世界并寻找到自己的立身之“本”和处世之“道”，因此有必要重申教育哲学的价值，力求通过教育促进一种超验的政治、精神或社会理念。[38]。儿童哲学课程的开创者李普曼为儿童哲学指出了“思考自我”和“学会推理”两项使命，近年来一些中小学也在开展儿童哲学课程探索。这不仅要求现代课堂要从中国传统的“灌输式教学”转向促进儿童思维品质的“论证式教学”，[39]以教育方式的转型培养学习者的高阶思维，而且要培养学习者“爱智”与“爱人”，引导学习者既要追求真理，也要与人为善。

(三)以理想信念教育培养学习者的社会责任感

未来社会是信息爆炸、文化多元的社会，未来学习者的理想信念将会面临重大挑战，因此有必要从现在开始就重视学习者的理想信念教育，防止理想信念的缺失和价值观的滑坡，培养学习者的社会责任感。一方面，要牢牢把握思想政治教育，严守学习者思想阵地。要以家国情怀熏陶学习者，以优秀文化引领学习者，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激发学习者对国家、社会和个人的理想追求；另一方面，要加强对学习者社会情感能力的培养，引导个体在成长和发展过程中习得调适自我、适应社会的核心能力，包括识别与管理情绪、设定与实现积极目标、欣赏他人并建立和维持支持性关系、作出负责任决策等社会情感能力。[40]从思想上激发学习者的社会认同，从能力上增强学习者的社会适应，这样才能帮助学习者在未知的社会变化中不忘初心、顺势而为。

(四)重视教育整体生态，提振重要但边缘的教育

当前社会人工智能的热门连带着“人工智能+教育”也成为社会的焦点，占据了较为集中的发展资源和推动力量，导致教育整体生态的失衡。有学者也提到通往未来学校的路途将会是“技术”热、“社区”闹、“人文”冷、“自然”淡，[41]可见教育要警惕冷落那些重要但边缘的教育，比如人文教育、自然教育等。首先，反思当前教育，学习者应当成为一个身心健康的人，因此体育和心理健康教育应受到重视，赋予学习者强健的体魄和自在的心灵。其次，学习者处于自然中、社会中，应当加强自然教育和社会教育，赋予学习者与自然亲近相处、与他人友好交往的能力。最后，这些重要但边缘的教育不仅应被“提拔”，还应融入当下的学科教育，开展跨学科课程，让学习者对理论的理解回归于不分学科的生活世界。重视教育整体生态，促进教育领域不同方面协调布局，才能让学习者全面发展，拥有强大的适应力面对未来社会的风险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