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整合发展视角下遗产廊道全景空间体系建构研究

2022-03-24 11:46:55
中国西部 2022年5期
关键词:廊道遗产区域

王 瑗

遗产廊道是遗产资源中一种特定的线性文化遗产类型,通常具有跨区域的大型空间资源特征,它以远胜于单体遗产的价值,将诸多自然文化遗产资源点用历史的行为轨迹整合凝结成一条国家和地区最厚重、最具规模,也最具发展潜力的历史、文化和经济价值廊道。遗产廊道呈现出多维度的历史文化、自然景观、社会经济、知识美学和休闲娱乐等复合价值〔1〕,是国家和地区“文化身份”或 “民族身份”的象征〔2〕。在我国悠久的历史长河中,地域之间的交往活动为我们留下了大量的廊道型遗产,常见类型可大致分为以京杭大运河为代表的运河廊道;以丝绸之路、茶马古道、秦川蜀道等为代表的交通、贸易、政治型古道;以长征线路、妈祖朝圣线路、入川移民线路等为代表的军事、朝圣、移民型线路;以及以成昆铁路、青藏铁路等为代表的铁道线路等。我国遗产廊道类型多元、历史厚重、分布地域广大,是承载国家历史文化叙事的重要线性空间。近年来,长江、黄河国家文化公园,京杭大运河等遗产廊道建设工作的全力推进,象征着我国文化遗产工作从局部走向了整体,从静态保护走向了动态化传承利用。

区别于单体遗产,遗产廊道整体性保护利用的根本性变革是基于文化遗产空间形态的突破,相应催动廊道保护利用制度、产业发展方式、区域协作治理机制等方面的变革。遗产廊道作为一个大型历史文化廊道空间共同体,以其长时空的地理分布和复合性的空间要素体系,紧密地嵌入进区域空间系统之中。因此,遗产廊道保护利用的本质变革是跳出狭义文化遗产专业领域,进而站在区域整合发展的广阔视阈上,积极构建廊道与所在地区的协调融合发展路径。

区域整合包含两重含义:一是区域系统内部结构优化调整,如城镇体系合理化调整、经济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协调发展等;二是区域与其它区域之间的协调发展, 如边缘区与核心区之间的协调发展、两个城市经济系统之间的协调发展等。区域整合的目的是通过适时优化区域空间结构,调整区域发展状态,从而推动区域经济增长〔3〕。因此,当遗产廊道作为区域空间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区域内部,我们需要协调廊道与周边空间的联系,构建区域发展共同体;在区域外部,针对跨行政区域型遗产廊道形成功能和治理协同机制。通过内外部结构的双重整合,实现廊道的整体性保护利用,以及与区域空间的协调发展。在这个过程中不可缺少的是空间、经济和制度这三个因素,三者相辅相成、互为制约。其中,空间是基础,是经济运行的载体和表现形式;经济是空间的核心内容;制度是经济和空间整合的保障〔4〕。

因此,本文基于区域整合发展视角,以遗产廊道的空间结构研究作为切入口,通过建构遗产廊道的全景空间结构和空间要素体系,奠定遗产廊道整体性保护利用的空间结构框架,并在此基础上,探索遗产廊道的保护利用方式、产业发展方式和协作治理机制。

一、遗产廊道的核心特征

遗产廊道是遗产资源中一种特定的线性文化遗产类型。与遗产廊道相关的定义主要包括源自欧洲的文化线路,源自美国的遗产廊道、国家风景步道,以及中国学者近年来提出的廊道遗产等概念。尽管这些概念各有侧重,但我们仍可以从中提炼出国际上对类似遗产廊道的普遍共识:

第一,遗产廊道具有代表国家和地区文化身份和自然禀赋的高层级资源价值,能够体现民族精神、塑造意识形态,是国家“文化身份”或“民族身份”的象征〔5〕。遗产廊道代表了一定时间内国家和地区内部或国家和地区之间人们的交往,由此产生了多维度的商品、思想、知识和价值的互惠,并在时间和空间上相互交流,相互滋养。这些滋养长期以来通过物质和非物质遗产不断地得到体现〔6〕。因此,遗产廊道呈现出多维度的历史文化、自然景观、社会经济、知识美学和休闲娱乐等复合价值〔7〕,以远胜于单体遗产的价值,将诸多自然文化遗产资源点用历史的行为轨迹整合凝结成一条国家和地区最厚重、最具规模,也最具发展潜力的历史、文化和经济价值廊道。

第二,遗产廊道通常体现为跨区域的大型地理空间资源,是一种跨越行政边界甚至国界的大体量线性空间。遗产廊道是一种陆地道路、水道或者混合类型的通道,呈现线型、放射型或网络状等多种形态〔8〕。遗产廊道空间范围的界定和空间形态的形成通常取决于各种文化点之间基于传播重要性、区域影响力、空间关系以及自然环境约束等因子相互作用形成的关系网络。遗产廊道通过以带串点、以带带面,实现其区域空间的整体优化和合理开发〔9〕。

第三,遗产廊道起源于人群跨地域的交往活动,从古至今都与地方城镇发生着密切联系。遗产廊道是一套既包含道路体系本身,也涵盖周边自然、文化、社会形态的廊道体系。在国际遗产保护形态从静态转向动态保护、从单体转向整体保护的趋势下,遗产廊道的活化利用目标也更加注重寻求遗产保护与社区发展的可持续共生模式。因此,国际先进遗产廊道发展经验通常致力于强化廊道主轴与周边重要历史文化节点、山林农田资源、城镇乡村等空间的系统性整合,共建具有生态完整性、文化连续性和产业协作性的廊道发展共同体。

二、我国遗产廊道(保护利用)面临的突出问题及有益经验借鉴

1.我国遗产廊道(保护利用)面临的突出问题

我国遗产廊道的整体性保护利用工作起步较晚、推进较慢,从理念到实施层面皆较为薄弱和缺失,呈现出重局部轻整体,重保存轻展示,重保护轻利用,重本体轻周边的特点。具体来讲,我国遗产廊道保护利用面临着以下突出问题:

(1)遗产廊道整体规划和管理制度欠缺。当前,除个别省市开始启动针对遗产廊道或类似文化廊道的整体性保护利用方案外,例如浙江出台《浙江省大运河世界文化遗产保护条例》,四川和重庆共同出台《巴蜀文化旅游走廊建设规划》,大部分省市仍推行适用于单体遗产的法律法规和管理机制。单体遗产管理的核心特征是基于中小尺度保护红线空间约束下的适度利用。而遗产廊道的本质特征首先是开放性、公共性、流动性的大尺度地理廊道。遗产廊道的规划管理需要突破单体遗产的打围式保护管理,进而上升到省市县国土空间规划的重要专项规划高度,协同其他专项规划进行整体性战略规划。而这正是当前遗产廊道规划管理制度所欠缺的。

(2)遗产廊道多以静态性保护为主,缺乏动态化利用的路径。在传统文化遗产保护理念和管理条例的管控之下,我国遗产廊道尤其文化古道型廊道长期处于静态保护之下,用严格的保护红线条件管控廊道核心区及缓冲区的人为活动,在极大程度上限制住廊道空间利用。此外,遗产廊道通常分布在县镇村级的空间地域内,在保护利用上单纯依靠县级以下地方政府力量面临着缺资金、缺平台、缺理念、缺方法、缺人才等实际困难。由此,地方政府宁愿维持静态的保护,难以推动廊道资源价值的现实转换。这导致遗产廊道正在逐渐丧失新时代的生命力,以致在静态之下持续衰败甚至消亡。

(3)遗产廊道历史功能衰落并逐渐脱离城乡发展体系。当前,我们需要直面的是大部分遗产廊道的历史功能已然衰落,并且逐渐偏离现代城镇发展空间。除去部分运河和铁道仍具有实用价值外,大部分古道线路,例如古蜀道,川盐古道,丝绸之路等,其承载的交通、商贸、军事等功能已逐渐衰落或消失在历史的进程中。古时的官道交通已经成为静卧在大地上的一条狭窄的古道景观,逐渐脱离现代城镇发展体系,隐没于城郊的荒野山林中。廊道可进入性降低、现代功能缺失再叠加上限制管控条件,导致遗产廊道的区域边缘化效应日益加剧。在遗产廊道的旅游利用上,各地政府普遍倾向于节点化、段落化的旅游景区式开发,缺乏突显廊道优势的创新型旅游产品开发,鲜有培育出知名文化旅游经济廊道的成功案例。

(4)缺乏跨区域协作的遗产廊道治理机制。构建跨行政区之间的协作治理机制是当前我国遗产廊道治理机制中最为欠缺的一环。我国目前主要推行由国家、省市县、遗产地(乡镇村)三级遗产管理机构形成的垂直管理机制。国家层面的管理机构主要负责遗产的保护管理策略、法规制定和各种相关事务的审批等具有决策性的工作。而省级或地方(省市县)管理机构则负责上、下级之间的沟通、制定详尽的保护策略和措施,如编制保护规划、开展遗产研究、分配项目资金、制定宣传计划和发展规划等具体工作。遗产地(乡镇村)管理机构则负责遗产的日常维护、遗产安全监测和数据收集以及各种规划的实施和落实等〔7〕。

同时,我国文化遗产保护管理体制是由遗产所在地政府主导,由政府主管部门(例如文物部门、住建部门)负责指导和监督,由专业机构具体执行的政府主导下的专业管理体制。垂直管理和属地专业管理的机制优势是统一集中、责权分明,但不同部门尤其是属地专业管理机构中存在着多头管理、推诱扯皮的缺陷,这直接导致遗产廊道各个段落各谋其政,难以实施统一协同的保护和发展举措〔10〕。

2.国内外先进经验借鉴

(1)建构完整的遗产廊道空间结构体系。在遗产廊道的空间体系构建中,西班牙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朝圣路线(通称为圣地亚哥朝圣之路)和日本纪伊山地灵场和参拜道(通称为熊野古道)都以古道本体及左右两侧一定距离的缓冲地带作为遗产廊道的保护空间范围。但在遗产廊道的整体文化景观体系构建和发展利用中,周边广袤的山林农田景观、村镇街道景观以及其他人文景观都被视为遗产廊道的重要构成,在古道旅游产业的发展中发挥着核心支撑作用〔11〕。美国伊利运河的遗产资源体系除运河本体、船舶,历史遗址以外,同样将沿岸的运河聚落、工业景观、乡村景观等纳为一体。明确将运河廊道的经济复兴作为重要的发展目标,通过颁布运河游憩系统导则统一指导沿线土地利用规划、城市更新以及乡村空间的发展〔12〕。京杭大运河是我国廊道空间要素体系相对完善的代表。以浙江段为例,《浙江省大运河世界文化遗产保护条例》首先明确大运河遗产保护区由遗产区、缓冲区组成,同时相关市县应当加强大运河沿线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街区的整体保护,保持与大运河遗产相互依存的传统格局、历史风貌和生产生活延续性。并在现实中取得了一定建设发展成效(1)资料来源:《浙江省大运河世界文化遗产保护条例》。。由此可见,遗产廊道空间系统建构重在突破狭义的河道本体空间,而是将廊道周边关联的自然人文资源节点、山林农田、城镇乡村与流域廊道相关联,共建具有生态完整性、文化连续性和功能协作性的廊道共同体。

(2)文旅产业促进新时期遗产廊道经济带建设。在国际上大多数遗产廊道传统产业逐步衰退,亟需发展转型的过程中,文化旅游产业作为重要的经济发展手段被应用于大多数廊道经济带建设,带动沿线城乡发展。其中,长时空的徒步旅行产业是目前最成功的跨区域廊道产业协作路径之一。例如,享誉世界的日本熊野古道长达1000公里,圣地亚哥朝圣之路(法国之路)长达800多公里,美国阿帕拉契亚小径长达3500多公里,这些都是纵贯多个行政地理单元(甚至跨国界)的大型徒步线路,在世界徒步旅游产品之林享有盛誉。路线行经之地的政府和机构们通过达成一系列的线路合作协议和制定沿线名镇名村发展规划,形成了著名的遗产廊道徒步旅行经济走廊。在流域型遗产廊道上,美国伊利运河通过制定《伊利运河国家遗产廊道游憩系统规划导则》对整条遗产廊道游憩资源进行整合、包装和推广,串联一系列相关景观完善整个区域的游憩系统,带动区域经济的复兴〔13〕。跨越五国的莱茵河流域也通过国际间的流域协作,推动莱茵河流域游憩空间和游线系统的一体化建设与运营〔14〕。

(3)建立遗产廊道跨区域协同管理机制。在加强多元主体协作机制上,欧洲文化线路和美国风景道普遍采用合作伙伴制模式,旨在建立起中央政府和区域政府的合作,以及将拥有土地资源的私人主体、社会非盈利组织、民间资本、民间保护组织和区域规划机构等多元主体都纳入到合作伙伴机制中,丰富保护发展的力量,同时开拓广泛的资金来源支撑廊道发展〔15〕。日本熊野古道采用了三县三级的协议会机制,首先将古道分布的和歌县、奈良县和三重县共同组建三县协议会,用于统筹各县相关部门开展工作,并在县级协议会之下继续架设世界遗产协议会。在世界遗产协议会之下设置世界遗产中心和地域振兴部,指导相关市町级政府、神社、寺庙等所有权人继续组织形成地区协议会、民间非盈利组织等进行实际保护工作。通过三县三层级的协议会机制实现跨区域多主体的协作〔16〕。京杭大运河的协作机制首先在国家层面设立了大运河保护和申遗省部际会商小组,协调大运河遗产保护中的重大事项,会商解决重大问题。在国家部委之间,形成由国务院文物部门主管大运河遗产的整体保护工作,并与国务院国土、环保、交通、水利等主管部门合作的机制。在地区层面,杭州率先成立了大运河遗产保护的中央机构——京杭运河(杭州段)综合保护中心,专门负责大运河遗产的日常保护、监测、研究和展示等工作,后续又增设了大运河文化保护利用传承和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等职责。因此,遗产廊道整体性保护利用的根本保障是廊道一体化协作治理机制的建设。

三、遗产廊道的全景空间结构构建

遗产廊道作为历史时期中的区域社会经济发展带,廊道空间的生长演变在一定程度上也契合区域空间结构的相关基础理论,例如点轴理论、增长极理论、中心-外围理论等〔17〕。在新时代,基于廊道与区域整合发展的视角,本文以区域空间结构理论为基础,结合遗产廊道的自身特征建构起遗产廊道“轴-点-面-支”的全景化空间结构。

“轴”既强调狭义的遗产廊道保护轴,也强调广义的遗产廊道区域发展轴,是铆钉历史时空轨迹的核心轴向空间;“点”主要指轴线上的文化遗产点和重要资源点,藉由节点的不断串联强化遗产廊道保护和展示的连续性;“面”主要指轴线上串联的重要城镇和乡村发展单元,是廊道与区域整合发展的重要功能承载空间;“支”主要指周边腹地支线,是主廊道辐射效应向周边延展的腹地空间。“轴-点-面-支”结构既体现遗产廊道的整体性保护,也用动态发展的理念建立起廊道与区域空间融合共生,协同发展的空间形态。

第一,遗产廊道保护与发展轴。狭义的轴主要指由遗产廊道本体和缓冲层构成的遗产廊道保护轴,广义则可理解为受到遗产廊道辐射带动的区域发展轴。遗产廊道轴是基于人类历史上的交通运输、商业贸易、宗教朝圣、军事外交等形成的线性遗产空间,以物质或者非物质的形态存在并烙印在国家或地区的地理空间和精神版图之上。轴的核心层是历史文物遗产及自然遗产,其真实性和完整性受到严格保护。但廊道的内核功能和外延边界并非永久不变,也应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丰富和延展。我们应以动态和包容的理念不断优化和发展遗产廊道轴的时代内涵和外延空间。

第二,遗产及重要资源节点。主要指分布在轴线上的重要历史文物保护单位和其他遗迹遗址,也包括轴空间上能彰显自然地理特征和人文身份的重要资源点。点是遗产廊道精华价值的凝结,也正是由节点的不断串联强化了轴的连续性。对资源节点应实施分类型、分年代、分层级的保护和利用方案,既确保对重要历史文物和生态资源的保护,也应认识到廊道的动态发展过程,不应完全否定和移除历史进程中出现的新事物。应通过构建体系化的资源历史代谱,用动态发展的理念不断丰富廊道资源体系,保持廊道的生命活力。

第三,城镇乡村发展面。主要指轴线上串联的重要城镇和乡村发展单元,其中既包括历史文化型城镇村落,也包括彰显现代文明的新型城镇和美丽乡村。廊道上的城镇乡村空间通常是资源点聚集度最高的空间单元,同时也是支撑轴线产业功能拓展的重要配套发展空间,是遗产廊道保护与区域整合发展之间取得平衡与共生关系的重点空间单元。这也是我国遗产廊道保护利用规划需要突破的新地带,跳出单体遗产保护的局限,站在区域整合发展的视角下,用跨学科的理念建构遗产廊道保护利用的新模式。

第四,周边腹地拓展支线。周边腹地不位于廊道发展主轴之上,但如果腹地区域拥有较为显著的特色资源优势或者城镇优势,能为轴线提供强有力的资源补充和功能支撑,亦或者腹地区域的发展需要藉由连接主轴带动其自身发展。在以上情况下,可以主动地通过交通设施建设、旅游线路组合、产业协作搭建、人文故事连接等多元途径去拓展支线,与主轴形成相辅相成的空间协同体系。

三、遗产廊道的空间发展路径

1.强化遗产廊道核心轴保护,充分保存和展示廊道的真实性和完整性

随着现代保护及应用技术的进步,遗产廊道轴的完整性建构可以从地理空间、文献体系和信息系统三个方面来同步推进,相互补充单一保护展示手段的不足。

第一,地理空间上的完整连续性,强化遗产廊道保护举措的实施,尽可能保存、修缮和再现遗产廊道历史景观,例如古道路,古运河,近代铁路,以及沿线重要历史文化节点、历史聚落等,使廊道成为可观可进入可体验的连续性线性空间。

第二,文献资料和解说体系的完整性,系统性建立包括田野调查、考古发现、遗产保护、演变历程、历史文学、视听影像等资料于一体的廊道文献库,形成一个全面立体、丰富生动的遗产廊道文献档案空间。在此基础上,充分注重将文献资料积极转换为可应用于营销宣传的解说体系,让更广泛的人群可以通过各种媒体渠道获取对遗产廊道的全貌认知。

第三,空间信息系统的多维呈现,充分运用现代空间信息技术,例如GIS,RS,VR,GPS等技术在遗产廊道考古发掘、遗产评估、保护规划、决策管理、动态监测、宣传教育、虚拟展示、线路运营等方面的应用。让遗产廊道在信息系统空间中呈现出最完整、具象、真实且动态演进的全景空间图像。同时增强信息系统与现实应用的互动,让人们仍然可以在现实与虚拟的互动中体验到廊道的历史全貌,同时在类似徒步旅行的现实应用中获得信息技术手段的全方位支撑。

2.推进遗产廊道新基建,振兴古廊道的现代功能

在遗产廊道整体保护的基础上,振兴廊道的现代功能也是新时代审视遗产动态保护与活化利用的重要命题。今天要振兴遗产廊道的当代价值,首先必须赋予廊道新的可进入性和现代功能性,通过一系列遗产廊道新基建项目的实施,让能量重新在廊道上流动,参与到现代城乡功能的发展中。遗产廊道新基建的重要内容主要包括遗产廊道本体的可进入性和外围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两个主要方面。

第一,提升遗产廊道本体可进入性,作为最具有历史文化和景观生态价值的廊道本体,是开展徒步旅行、运河游船、铁道旅行,研学教育、科考活动、文化艺术、健康体育等活动的优势区域。为提升这些活动的适度可进入性,在不破坏遗产景观和生态环境的前提下,修缮古道路保障古道的连续进入性,疏通古航道保障水上通航,以及沿线增设必要的标识讲解设施、卫生饮水设施、安全急救设施、生态掩体等设施,是遗产廊道核心保护层在活化利用上值得探索的举措。

第二,推进外围交通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遗产廊道保护层内的遗产真实性必须受到严格保护,且建设行为受到严格限制,但在红线外围建设现代交通等基础设施却较为灵活,且为古廊道上开展的活动提供了必要的功能支撑。例如,著名的日本熊野古道和美国阿帕拉契亚风景道为发展徒步旅行产业,都在遗产廊道沿线配套建设了现代公路,为旅人提供交通换乘、物资运输、旅行救援,以及和周边城镇、营地的交通连接服务。一方面,用现代化设施保障徒步旅游产业得到安全、规范、有序的开展;另一方面,基础设施的振兴也催生了沿线服务产业的集聚发展,助推了遗产廊道沿线特色城乡发展带的形成。

遗产廊道新基建的建设方式和强度取决于地方对遗产廊道与区域发展关系的评估和判定。一旦确立了正向的互促关系,就需要积极地将遗产廊道新基建融入到区域国土空间规划和其他专项规划中,作为一个整体系统进行统筹规划。

3.培育城乡一体化文旅经济带,促进廊道综合价值转化

在廊道历史时期中的产业协作机制已然消逝的当下,我们需要赋予遗产廊道新的产业协作机制,目的是让各种资源和能量重新在带状空间中流通起来,通过一种连续、贯通的能量流通机制重新振兴、固化、强化遗产廊道的带状空间力量。参鉴活跃的河流产业带,铁路产业带的产业协作方式,当前重构大尺度遗产廊道空间的产业协作也需要具备以下基本要素:(1)沿线地方主体结成某种共同的发展战略目标;(2)重新推动某种连续性的廊道流通行为发生;(3)沿线城乡优势资源融入并共同参与产业协作;(4)建立跨区域协作的管理运营机制提供支撑保障。以上都对我国遗产廊道产业模式的创新提出了新的要求。

文化资源和生态腹地优势突出的遗产廊道,尤其是具有世界级、国家级资源价值的遗产廊道,发展文旅产业和生态产业成为产业转型的重要方向。以廊道为轴,以沿线城乡空间为依托,建设遗产廊道文旅经济带是实现廊道综合价值转化,融入区域发展的重点。

第一,沿廊道培育连续的城乡文旅单元,通过梳理沿线城镇、乡村和遗产廊道之间在历史文化、资源价值、功能协作、交通可达性和地方认同感等方面的连接关系,沿廊道培育形成特色鲜明、功能层级清晰的城乡文旅功能带。同时,注重依托廊道上的代表城镇和旅游景点,培育重点城市旅游级和龙头旅游景区,发挥重要极核的辐射带动效应,逐渐形成“点-轴-面”的带状发展效应。

第二,推进多元文旅业态集聚发展,培育包括徒步旅行,文化观光、健康体育,户外装备、文化科考、研学教育、乡村旅游、文化创意产业、特色商贸服务业、特色农业、旅居地产,以及其他新兴产业沿廊道形成集群式发展,共同参与构筑和壮大遗产廊道的文化内涵、产业特色和地域认同感。

4.创新廊道协作治理机制,形成遗产廊道空间发展共同体

全景空间结构的搭建为遗产廊道整体保护利用工作划定了空间范围和空间增长模式,而协作治理机制建设则是全景空间结构得以实现的根本制度保障。借鉴国际遗产廊道管理经验,区域之间的横向协作、上下层级的垂直协作、跨部门之间的专业协作,以及政府和社会力量的社会协作这四大协作治理机制在遗产廊道一体化规划、管理和运营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这种集垂直管理和横向协作于一体的机制建设,建立起政府高层级跨区域合作的遗产廊道综合管理机构,其负责制定统一的发展规划、政策法规和实施计划,并且发挥平台优势为项目争取资金、技术和人才支持,规避了当前遗产所在地(县镇村)各自为政,各施已策,缺乏资金、力量不足等问题。同时,通过跨部门、跨专业、社会化的协作,让遗产廊道跳出传统文化遗产的单一专业领域和固有工作框架,结合廊道自身综合性、复杂性的特征提出多元的保护方案、区域融合发展方案、资金筹措方案和管理运营方案等,真正站在区域整体发展的视阈下,用系统性、动态化的思维探索遗产廊道可持续的保护利用模式。

今天,在中国迅猛崛起而亟需回答“何谓中国”的历史叙事中,遗产廊道以一种国家文化历史空间〔18〕的叙事方式保存并记录着中国广袤地域共同体之间的人文联结,是我国重要的线性文化遗产。同时,我们站在区域融合发展的视角下,重新审视遗产廊道在现在和未来与地区发生的关系。本文优先从遗产廊道的空间结构出发,用系统化、动态化的视野,探索廊道保护和发展交织共生的新空间模式,提出了“轴-点-面-支”的遗产廊道全景空间结构和空间发展路径。当前,我国遗产廊道的保护利用工作正值发展起步阶段,以大运河遗产为代表的先驱实践以及国际遗产廊道的发展经验都值得我们不断地进行总结和完善,从而为我国众多的遗产廊道保护利用工作提供有价值的理论框架和发展模式借鉴。本文着眼之处只是一个开端,一条厚重的历史时空廊道正待我们开启迈入未来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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