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影响健康人群睡眠质量因素的研究进展

朱继伟，于燕，潘磊

滨州医学院附属医院睡眠医学中心，山东滨州 256003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疫情仍然在全球肆虐，国内疫情也是此起彼伏，严重威胁人们健康以及经济复苏。COVID-19是由于感染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2而导致的病毒性肺炎［1］，具有传染性强、传播速度快、易变异、人群普遍易感等特点［2］。病毒会导致机体严重损伤甚至危及生命［3］以及遗留的后遗症等使人们易出现焦虑、恐慌甚至愤怒等负面情绪［4］，出现睡眠障碍［5］以及创伤后应激障碍［6］。本文就COVID-19影响健康人群睡眠质量的研究进行综述，旨在为临床医师改善人们睡眠质量寻求可能的解决方案。

1 睡眠质量的概念和评价

1.1 睡眠质量的概念睡眠质量又称睡眠品质，是用来判断睡眠好坏的重要指标，美国国家睡眠基金会研究表明，好的睡眠品质应该要同时具备以下条件：入睡时间小于30 min、睡眠觉醒小于等于1次且觉醒时间小于20 min、睡眠效率要保证不少于85%［7］。好的睡眠质量有利于机体的自我调节和恢复，提高抵抗力；不良的睡眠质量则会影响机体疾病的恢复，降低生活品质。因此，评价睡眠质量变化可客观分析其原因及影响因素，有助于寻找其解决办法。

1.2 睡眠质量的评价睡眠质量是根据人体睡眠周期阶段来进行评价。睡眠周期在生理学上分为非快动眼睡眠（NREM）和快动眼睡眠（REM）。NREM睡眠又分为入睡期、浅睡期、中度睡眠期、深度睡眠期，中度睡眠期和深度睡眠期合在一起又称为慢波睡眠。随着睡眠阶段的加深，各感官系统以及其他系统包括呼吸、循环等系统和交感神经活动降低，并持续在一个平稳的阶段。在此阶段促进人体生长激素等激素分泌，促进身体生长发育和疾病康复。因此在睡眠质量评价过程中，人体各睡眠周期各阶段时间的分布起十分关键的作用［8］。慢波睡眠在整个睡眠周期里占比时间越长则睡眠质量评价越高，睡眠质量越好。因此，监测慢波睡眠时长可以评价其睡眠质量。

目前常用的评价睡眠质量和睡眠时间的方法主要有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SQI）［9］和多导睡眠图（PSG）［10］。前者是目前最常用的评估睡眠质量的方法，评价被调查者在近1月内睡眠质量的变化情况，有18个自评条目参与评分，包括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和日间功能障碍七项总分；每项评分从轻到重依次为0～3分，累计总分最低至最高为0～21分，评价分数越高表示睡眠质量越差［9］。当PSQI＞7分则可以诊断为睡眠障碍，从7～21分依次递增4分可分为轻度、中度、重度睡眠障碍。临床中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选择，需要注意的是PSQI为主观测评，而PSG为客观指标，不受人为控制。

2 COVID-19影响睡眠质量的因素

2.1 年龄和性别年龄和性别是COVID-19影响人们睡眠质量的两个重要因素。国外一项针对年龄影响睡眠质量的研究结果显示，年龄（＜35岁）和关注COVID-19各类信息（≥3小时/天）与广泛性焦虑症明显相关，与年轻人相比，老年人焦虑症和抑郁症的患病率明显降低且有更多年轻人表明存在睡眠障碍和失眠症状［11］。年龄和花更多时间关注COVID-19疫情可能是公众心理问题和睡眠问题的潜在危险因素。MARELLI等［12］进行了一项旨在评估封锁期间高校内人员睡眠质量和失眠症状的调查研究，受试者包括307名学生和93名高校行政管理人员，发现疫情封锁期间学生焦虑症状以及睡眠障碍的患病率要明显高于同期其他人群，封锁对学生的影响大于对行政管理人员的影响，且在同一人群中对女性的影响大于对男性的影响。这一研究揭示了COVID-19影响人们睡眠质量不同的性别差异。PINTO等［13］进行了一项关于COVID-19大流行时期睡眠质量的调查研究，结果显示年轻人群对于COVID-19更容易出现焦虑情绪并伴有入睡困难等症状，睡眠障碍的患病率更高，这可能与疫情期间生活方式明显改变、经济收入下降、就业压力增高等相关；同时结果还发现女性尤其是没有工作的全职主妇更容易出现睡眠障碍。GROSSMAN等［14］在一项研究中也证明在老年人群（＞60岁）中老年女性和有其他基础疾病的人群更容易出现睡眠问题，更容易出现焦虑。另一项来自巴西的学者研究了COVID-19流行期间年龄和性别对睡眠模式的影响，结果显示和老年人相比，年轻人的睡眠模式更容易改变且更容易出现焦虑、抑郁以及失眠的情况；另外，老年女性中近50%的群体表示疫情期间频繁出现焦虑、抑郁以及失眠的情况，远高于老年男性群体，同等条件下有抑郁症病史的人群更容易出现睡眠障碍和情绪紧张［15］。来自希腊的一项研究调查同样发现女性更容易出现失眠、睡眠障碍等症状［16］。PARLAPANI等［17］表明，COVID-19大流行期间，有超过80%的老年人（＞60岁）存在焦虑、抑郁症状，有40%的人存在睡眠障碍，同样证明了在此期间女性群体的抑郁症状和睡眠障碍更严重。英国一项研究则证实，在老年人群中独居女性更容易出现焦虑和睡眠障碍，她们更容易出现孤独和失眠的症状［18］。中国一项针对青少年和年轻人睡眠问题的研究发现，女性更容易出现失眠等症状，在COVID-19流行期间，年轻人睡眠障碍患病率较高，尤其是高中生和大学生，社会提供更多的支持有利于减轻焦虑和抑郁情绪，缓解失眠症状［19］。另外，一项针对COVID-19一线医护工作者的调查研究发现，睡眠障碍与年龄（＜30岁）和个人防护装备不足显著相关，女性、年轻的医护人员睡眠障碍更明显［20］。因此，在COVID-19流行期间，年龄和性别与人群的睡眠质量有明显相关性；和老年群体相比，年轻群体更容易出现睡眠障碍，各年龄段中相较于男性，女性群体更容易出现失眠等睡眠质量问题。

2.2 情绪压力众所周知，负面情绪压力往往会影响人们的睡眠质量。来自荷兰的一项研究结果表明，COVID-19爆发前有良好睡眠质量的人群在COVID-19爆发后存在焦虑、抱怨等情绪，睡眠质量出现恶化［21］。BLUME等［22］研究发现压力和负担的显著增加导致睡眠时间的缩短和睡眠质量的下降，这些不利影响可以通过暴露于自然光和体育锻炼来减轻。CELLINI等［23］采用PSQI对实施封锁禁令地区的1 310例未住院人群进行睡眠质量评价，在延长封锁禁令时有三分之一人群存在焦虑情绪，超过半数存在中重度压力；对于抑郁、焦虑和压力症状水平较高的人来说，PSQI评分越高，睡眠障碍程度越重，睡眠时间越长，但睡眠质量却越低。同样的，来自摩洛哥的一项横断面研究也证实了在COVID-19流行期间，人群睡眠障碍、焦虑、抑郁患病率很高，同时睡眠质量明显下降；而且还证实了对睡眠的错误理解会导致焦虑、抑郁等负面影响，同时这些负面影响反作用于睡眠导致睡眠障碍、降低睡眠质量［24］。一项针对老年人隔离期间身心健康水平的研究结果表明，和轻度焦虑的老年人相比，中重度焦虑的老年人更容易出现失眠的症状［25］。英国一项研究证明在老年人群中焦虑和抑郁症状与睡眠质量显著相关，研究发现没有焦虑压力或者轻度的焦虑和压力的人群有着更好的睡眠质量［18］。国内一项研究采用焦虑自评量表（SAS）、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GSES）、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SRS）对收治COVID-19感染患者的医护人员进行了评估测试，发现社会支持越高，医务人员的焦虑和压力就越小，但社会支持水平没有对睡眠质量产生直接影响，医务人员焦虑情绪和压力水平增高则直接显著降低他们的自我效能和睡眠质量［26］。另外一项研究运用皮尔逊相关分析和结构方程模型研究社会资本和负面情绪对睡眠质量的影响，发现社会资本水平的提高与睡眠质量的提高呈正相关，焦虑与压力导致睡眠质量下降，但焦虑和压力的结合却降低了社会资本对睡眠质量的积极影响［27］。在一项针对COVID-19大流行期间老年人群睡眠质量和幸福感的调查研究显示，与疫情前相比，疫情期间老年人群体睡眠障碍显著增加，入睡时间显著延长，这与疫情期间出现的挫败感和生活压力显著相关［28］。MISHRA等［29］通过研究老年人群体在疫情期间的心理健康发现，存在焦虑抑郁等压力的老年人睡眠质量更差，更容易出现失眠等睡眠障碍症状。国内一项关于武汉市民对COVID-19的心理反应的研究发现，市民的心理状况和睡眠质量较疫情前相对较差，医疗人员更容易感到焦虑［30］。因此，COVID-19疫情期间，负面情绪压力的变化和睡眠质量有显著的相关性，负面情绪压力的增加会导致甚至加剧睡眠质量的下降。

2.3 运动习惯在COVID-19大流行期间，大多数人选择居家隔离，与此同时带来的却是运动量和同期相比明显减少，从而养成不良的运动习惯，而不良的运动习惯也可能影响人们的睡眠质量。ERNSTSEN等［31］研究在封锁隔离期间身体活动水平的变化对于已经具有良好运动习惯的成年人心理健康和睡眠障碍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经常运动的成年人睡眠障碍的患病率要显著降低，同时焦虑和抑郁的患病率也要低得多。有意思的是该研究发现，COVID-19封锁期间体力活动水平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心理健康和睡眠障碍之间的联系。这表明和运动习惯、体力活动相比，心理健康因素对于睡眠质量的影响要更明显。PIRES等［32］研究发现，老年人群在疫情期间，定期户外活动及社交、宗教活动减少，既往良好运动习惯出现改变，导致出现昼夜节律和睡眠觉醒周期发生变化，表明运动习惯与睡眠质量显著相关，运动习惯被迫改变会导致睡眠节律的改变。MAKIZAKO等［33］在一项定期锻炼与身心健康和睡眠质量关系的研究中发现，在中老年人群体中持续且有规律的锻炼与睡眠质量有显著的相关性，有良好运动习惯的中老年人群睡眠质量更好。西班牙一项研究对同一社区中的老年人群进行调查，结果显示不能或很少进行户外活动的老年人更容易出现睡眠障碍［34］。在COVID-19隔离期间，运动游戏受到广泛关注，运动游戏作为一种家庭锻炼模式可以确保隔离人群足够的身体活动水平。研究显示，运动游戏可以改善人群中普遍存在的焦虑、抑郁情绪，提高睡眠质量［35］。因此，运动游戏可作为疫情期间维持身心健康的有效途径。因此，运动习惯的改变可以导致睡眠质量变化，体力活动水平下降会对健康带来负面影响，导致人群睡眠质量下降。如果采取相应措施维持良好运动习惯，睡眠障碍的患病率将会减少，缓解失眠症状，提高睡眠质量。

3 总结与展望

睡眠是维持人体生命的极其重要的生理功能，维持良好的睡眠有助于维持人体稳态平衡，提高免疫力。国内外研究发现，在COVID-19大流行期间，人们容易出现焦虑、抑郁、睡眠障碍等情况，这与人群的性别、年龄、心理应激、运动习惯等因素有关。而运动、游戏可作为疫情期间维持身心健康的有效途径。未来研究还需要更多地关注如何缓解情绪压力，避免焦虑、抑郁等，为人们提供切实可行的干预措施，有助于防治COVID-19疫情期间发生的睡眠障碍，从而提高人群的睡眠质量。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声明朱继伟：撰写论文初稿；于燕，潘磊：文章的构思及审校，对文章整体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