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家科技形象研究分析

任文雅，秦 璞

近十年来，中国在科技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也越来越重视国家科技形象的打造。国家科技形象与国家科技实力的吻合度高低，不仅会直接影响科技方面的国际交流合作，还会影响中国国家整体形象的呈现和在国际社会的话语权。因此，如何定义、塑造和传播国家科技形象，是一个可以上升到国家发展战略的问题。本文通过背景对照、主题比较、内容分析等方法，对2005年至2022年关于国家形象的相关文献进行了查阅和梳理，旨在对当前中国国家科技形象进行分析研究，并为未来更好地塑造中国国家科技形象提出建议。

一、中国国家形象及国家科技形象的含义

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各方面综合实力的体现，国家形象受到各种主客观因素的影响。管文虎在《国家的国际形象浅析》中对国家形象作出了定义，认为国家形象是某个主权国家获得的国际社会对其的综合评价。对于一个主权国家而言，国家形象综合了其自身军事科技、经济产出、政治治理、艺术文化等众多方面，充分体现该国的软实力。尽管国家形象无法对一国武器技术、经济产出等硬实力产生直接影响，但在国际关系交往中，国家形象的辅助作用越来越重要，一个较好的国家形象能帮助主权国家提高该国在国际社会的认可度，从而促进该国与国际社会其他国家之间国际关系的改善[1]。但事实上，国家形象不单单由国家的综合实力决定，李群山在《中国国家形象塑造的困境及其应对之策》一文中认为“自塑”与“他塑”是国家形象的两种主要类型，提出从唯物辩证的角度来看，国家形象既属于主观反映的范畴，但与此同时也符合一种客观存在定义，并且容易受到客观因素的影响，具备一定的相对可塑性。从塑造主体的角度划分，国家形象还可分为“自塑国家形象”和“他塑国家形象”两种类型。“自塑国家形象”即主权国家通过对自身进行主动塑造形成的国家形象。即便一个主权国家拥有强大的综合国力和文化软实力，其国家形象也并不一定自发地朝着正面、良好的方向变化，主权国家对自身的努力与其国家形象的正面提升息息相关。他国受众在相关报道中的认知程度以及对国家主体的认同程度对国家形象“自塑”的效果具有显著影响，因此倘若一国想要通过自身努力在国际交流与传播中提高其国家形象，则必须设法缩小语言和人文差异。“他塑国家形象”，即该国以外的其他国家通过其媒体相关言论、报道及他者话语对某一主权国家进行综合塑造所呈现出的国家形象。由此可见，一国的客观形象往往会受到其他国家媒体平台与话语权的影响，加以对受众的主体意识改造，最后转化为不同的公众认知形象，这就是为何国家形象产生差异的原因。随着各种新兴媒体的产生与发展，各国不同的新闻媒体成为国家形象“他塑”的重要途径。通常情况下，由于各主权国家彼此之间存在一定程度的文化差异、信息不对称及意识形态偏见，“他塑”国家形象在实际情况下往往与“自塑”国家形象存在一定程度的差异，甚至在特殊情况下会形成对立矛盾，因此对国家形象塑造的理性追求应是尽可能减少其差异，即寻求“他塑”国家形象与“自塑”国家形象尽可能地趋同。“自塑”与“他塑”之间往往容易呈现出动态博弈的竞争关系，自塑力与他塑力在博弈结果上呈现优势的一方往往更能主导他国受众对一国国家形象的认识。而国家形象的“自塑”往往比“他塑”更加困难，主要原因在于“自塑”较“他塑”面临更多的地区、语言与文化差异[2]。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科技实现了巨大飞跃，从国家国防科技的关键技术突破到居民生活智能终端的普及，我国在多个领域不断创新、不断突破。科技既是一个国家国力的关键影响因素，也是国家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也有学者从传播角度提出了不同看法，周敏、张雅惠在《日本科技形象的国际传播路径与启示》中认为我国科技实力虽然不断与国际先进科技水平接轨，甚至部分领域引领国际科技水平。为全面提升科技水平，使其更好地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国家实力的提升，中国制定了《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继续大力支持科技创新，但目前中国仍存在科技形象不能完全反映科技水平、科技强国形象不突出等问题。国家科技形象的提升对于中国整体的国家形象具有显著影响，因此对于国家科技形象的塑造、传播尤为重要。长期以来，国际科技形象传播呈现“东弱西强”的态势，尤其面对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西方对华的抵触情绪加深，并且逐渐延伸到意识形态的竞争，因此中国在国家科技形象的塑造中面临更为严峻的国际环境，对中国科技形象的对外传播提出了新的、更大的挑战[3]。

综合来看，国家形象的形成不仅受到国家发展综合水平的影响，还与一国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因素紧密相关。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科技成为影响综合国力的关键因素，国家科技形象也成为国家形象的一个重要方面。因此，研究中国国家科技形象，对我们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关键发展时期树立正面、强大的国家形象具有重要意义。

二、中国国家科技形象研究现状

目前来说，对中国国家形象的研究主要还是以国内学界为主，但相关研究成果较少，对国外媒体涉华科技报道的研究也较为稀缺。

郑媛的《〈纽约时报〉呈现的中国科技形象研究——以2014—2018年涉华科技报道为例》从《纽约时报》涉华科技报道的宏观、中观、微观结构出发，分析了《纽约时报》对中国科技的报道特点，回答了《纽约时报》在2014—2018年是如何呈现中国科技形象的问题，从而提出《纽约时报》近五年呈现中国科技形象的问题、成因及对策[4]。

陶云的《浅析泰国主流媒体对中国高铁形象的塑造》分析了近五年《泰叻报》对中国高铁的相关文章和报道，探寻泰国媒体如何塑造中国高铁形象。其从报道情感倾向出发，讨论了泰国社会对中国高铁产生不同形象的原因以及如今泰国主流社会对中国科技的意见和态度[5]。

Kulnapa Siridissakul的《泰国主流媒体中的中国国家形象（2013-2019年）》发现泰国虽然与中国在意识形态、文化习俗等方面有着差异，但多数对中国国家形象的报道具有客观性，大多报道仅讲述事实，与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相关，对科技方面的报道较少。尽管如此，意识形态与国家利益仍然影响着泰国主流媒体塑造中国国家形象[6]。

就当下新型传播媒介的出现，冯陶编写的《新媒体语境下地方科技形象的建构与传播》研究了形象塑造的新机遇。他认为在新媒体时代，技术赋能、传播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与计算机、网络技术紧密相关的新媒体拥有更高效的传播效能，以全新的媒介实践参与建构、传播着地方科技形象，成为建构与传播地方科技形象的重要手段。他的研究展现了除国外媒体的“他塑”以外，在对外形象塑造中还有中国媒体的“自塑”，因此要主动利用新媒体，全方位地宣传、多元化地展示地方科技元素，从而塑造一个地方的科技形象[7]。

中国若要实现由“他塑”向“自塑”的话语主动性转变，并引导国际舆论对中国形成综合客观的科技形象，目前仍面临着许多挑战。

张晶的《解析中国科技新闻传播在塑造国际科技形象中面临的问题》客观分析了“西强我弱”的国际新闻格局，阐述了中国科技国际形象发展中的矛盾以及受到的阻力[8]。匡文波和张琼的《地缘政治环境下中国社交媒体全球化发展困境——以抖音海外版TikTok为例》一文从TikTok在海外被围剿这一实例入手，阐述了TikTok公司面临美国打压TikTok及其全球化战略遭受重创的困境，分析了在地缘政治环境下中国社交媒体的全球化发展困境，并据此提出相关建议[9]。他们都客观地阐述了在中国科技形象发展和中国媒体全球化发展进程中遭遇的困境，并提出要完善中国科技新闻传播体系，提升中国科技新闻传播能力。

国内学界对于中国国家形象的研究，更多的是在宏观层面或偏向于文化方面的分析，对科技形象方面的研究，数量相对较少。由于能掌握的文献资料有限，许多研究具有重复的地方，缺少系统性分析与整理。

目前，在国外学界，专题研究中国科技形象的公开论著亦不多见，但有一些研究中国科技发展的成果，讲述了中国科技发展现状与未来发展潜力。

《经济学人》指出英国的通信软件与中国的通信软件相比有一定差距，英国的支付软件会在支付中出现一些难以解决的信用问题，但中国的支付宝却不会出现诸如此类的情况。以前，有部分人认为中国公司只会进行“抄袭”、没有核心技术，而如今，中国在科技方面取得了许多成就，并且中国与许多科技强国已进入“相互学习”的阶段[10]。

Henny Sender认为从投资市场来看，尽管美国占据着全球科技皇冠的位置，但大多数投资者认为中国科技具备超越美国的潜力，中国正在电动汽车、大数据、无人机等多个领域快速赶超美国[11]。

Graham Allison等（2021）从人工智能、5G、量子计算等科技领域，通过数据统计、研究分析，对比中美两国在先进领域的优劣势。其报告显示，中国近十年的科技发展不容小觑。目前，美国作为世界最大科技产品制造中心的地位已经悄然被中国取代。中国的科技仍处于高速发展阶段，由于拥有庞大的用户群体，中国拥有大规模的数据库，这些数据可以帮助中国开发其他智能软件。在未来十年，中国不断与美国缩小差距，并且还可能会在某些领域超过美国[12]。

总的来看，国外报道在一定程度上对中国科技成果进行了相对客观的描述，肯定了中国科技发展取得的进步与成果，塑造了一个“发展中的科技大国”形象，但关于中国科技发展对世界尤其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影响，则有较多主观色彩的描述，认为中国科技快速发展可能威胁到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科技方面的领先地位。

三、国家科技形象塑造的国际经验

通过以上的梳理总结可以看出，在重要的历史关口与重大历史机遇期，我们更要牢牢把握住机会、直面挑战，响应“讲好中国故事”的时代号召，将传统媒介与新兴媒介相结合，更好地塑造中国国家科技形象，提高中国国际号召力与影响力。

申雪凤在《中国文化形象在东盟国家的传播认知分析——基于对东盟六国调研》一文中调查了东盟六国对中国国家文化形象的认知与了解。其研究发现，东盟六国的受众主要通过社交网络、电视和移动网络来了解中国文化，“万里长城”“熊猫”和“功夫”等中国文化符号受到东盟六国年轻人的喜爱。在文化方面，对中国的正面报道较多，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东盟六国民众对中国的认可度。但是由于民众获取涉华信息的主要方式和渠道为社交网络及各类融媒体，而从目前来看中国通过上述方式对自身文化形象塑造手段及形式相对羸弱，因此塑造良好的中国文化形象和国家形象成为当前全球网络互联时代亟须研究和强化的任务[13]。

李珏的《日本主流媒体中的中国形象研究综述》通过收集整理日本《朝日新闻》《读卖新闻》和《每日新闻》三家主流媒体的涉华新闻报道，研究其不同的报道方式是如何影响中国国家形象的呈现以及日本民众对中国的认识。其总结发现日媒塑造、传播的中国国家形象更多以负面形象作为呈现。对此，李钰认为应该辩证地看待日本媒体负面塑造中国国家形象这一行为。一方面，对负面形象客观存在不足的现状需要正视，以实事求是的态度进行自我反思，不断总结加以改进；另一方面，需要适时适当对其恶意抹黑、歪曲行为进行必要回应[14]。

周敏的《日本科技形象的国际传播路径与启示》从多个方面为塑造良好国家科技形象提供了研究思路，其认为国家科技形象的国际传播是一项系统性的复杂工作，并以日本通过动漫、电子产品借助多元化传播以及社交媒体平台对外塑造、输出良好日本科技形象作为成功案例，指出中国应从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媒体平台及个人等多个维度共同发力，构建中国国家科技形象的传播体系，拓宽传播方式，寻找中国优势科技领域作为突破口，讲好中国科技故事，正面塑造中国强大的科技形象[3]。

中国科技快速发展取得的成绩受到了世界普遍认可。受语言障碍、意识形态等方面因素的影响，中国国家科技形象与国家科技实力逐渐呈现出不同步的态势。因此，未来我们要不断加强“自塑”能力，避免“他塑”对中国形象的故意抹黑。一些国外媒体带有个人主观色彩，对中国进行不实报道，导致人们意识形态受到极大影响，对中国存在较多误解。我们通过媒体、社交网络对中国科技形象进行正面报道，能使更多的国外友人了解中国科技、听见中国声音，逐渐打破西方对中国意识形态的偏见，推动国家形象与国家实力不断的趋同，塑造“中国科技强国”形象，提高中国国际认可度。

四、国家科技形象构建的建议

根据上文的分析，国家科技形象的构建可以分为“自塑”和“他塑”。因此，本文对中国国家科技形象的构建提出如下建议。

对于中国国家科技形象的“自塑”方面，一是要坚持发展道路，守正创新，练好“内功”，增强自身科技实力。自身科技实力是国家科技形象自塑的基础。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提升国家科技形象，首要要求便是构建强大的科研体系，培育健康的科研土壤，提高科研人才的储备力量，以“钉钉子精神”一步一个脚印砥砺前行，厚积薄发，迎头追赶，快速提升中国科技水平。二是要坚持对外开放，加强科技领域国际合作交流。科技创新离不开开放包容的合作交流，既要勇于承认中国部分科技领域落后的客观现实，虚心讨教国际先进的科学理论与技术，也要发挥自身积累的科技领域优势，以开放包容的心态与国际社会开展深入交流合作，尤其要发挥好中国超大规模的市场优势，以经济规模优势吸引先进国外科技企业，增强对华合作。三是要提高媒体宣传水平，提升中国国家科技形象的自塑能力。要强化对新技术、新媒体的综合融通，拓宽媒体宣传的传播渠道，培育高素质新媒体人才，加强对中国国家科技形象塑造、传播的正面引导。

对于中国国家科技形象的“他塑”方面，一是加强以科技手段援助国际社会的力度。在国际人道主义、抗震救灾与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等方面发挥中国的体制优势和快速量产的科技优势，以最大能力、最快速度向国际社会提供通讯设备、救援设备、医疗物资等方面的援助，提升中国国家科技形象。二是要加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对知识产权提供保护的目的是对科技创新给予正面激励，构建健康的科技创新生态环境，也是吸引国际先进科技企业投资合作的重要手段。三是推动绿色科技的快速发展。当前，全球气候生态面临重大挑战，坚持绿色发展理念、大力推动绿色科技发展是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必由之路，不仅有利于中国自身科技进步与经济社会发展，还能为国际社会贡献更多正外部性，构建更为紧密的人类生态环境共同体。四是及时有效地处理危机公关，运用大国外交正确引导国际舆论。面对部分国际社会对我国国家科技形象的恶意抹黑行为，必须坚定采取必要手段，运用大国外交等方式进行必要回应，正确引导国际舆论，为中国科技形象提供正面支持。

综上所述，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科技水平飞速进步与综合国力快速提升形成正反馈促进关系，但由于国家科技实力与科技形象长期形成了一定的刻板印象，目前想要塑造出正面、强大的国家科技形象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由于国外研究中国国家科技形象公开的论著较少，且主要集中在对宏观层面上的中国科技发展水平进行研究，因此，本文对中国国家科技形象在国外的研究分析存在一定的不足。总的来说，中国国家形象总体上呈现较为正面，但仍存在一定改善空间，未来可通过媒体、文化交流等方式更好地塑造中国国家科技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