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 英
(莆田学院外国语学院 福建莆田 351100)
优秀的文学作品的灵感来源往往是作家自身的经历,《乱世佳人》的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Margaret Mitchell)的写作灵感则与她第一段婚姻的失败有关。尽管这段婚姻并没能维持太长时间,但依旧给玛格丽特以巨大的影响。伴随着这段悲惨婚姻的影响,玛格丽特嫁给记者约翰·马什,并在他的鼓励下开始写作,经过为期十年的创作,留下了《乱世佳人》这一部名垂青史的作品,使人们对南北战争期间的美国有更多的了解。[1]甫一出版,《乱世佳人》一书便打破了所有出版记录:一天之内售出50,000册,六个月售出100万册,一年售出200万册。整个美国似乎被这本十万字的宏大小说所吸引;同时,该书还获得了1937年的普利策奖和国家图书奖;1936年7月30日,玛格丽特·米切尔还与好莱坞著名制片人大卫·塞尔兹尼克(David O.Selznick)签订了一份合同,以5万美元的价格出售了这部著作的电影版权,这是好莱坞当时为小说支付的最高费用。
《乱世佳人》的女主角斯嘉丽性格是复杂矛盾的。一方面,她虚荣,叛逆,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纵情于声色犬马;另一方面,她睿智,勇敢,坚定,独立,负责,固执,永远焕发着自强不息的光芒。所有这些性格特点都对她的生活和爱情有着决定性影响,探索其在不同阶段性格的发展变化,有利于读者更好地了解斯嘉丽性格变化的历史成因。
小说主人公斯嘉丽是一位住在美国南方种植园塔拉,虚荣、自私、任性、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却又天真、迷人、朝气蓬勃、无忧无虑的16岁姑娘。父亲杰拉尔德的宠溺和放纵,斯嘉丽生性大胆洒脱,甚至像孩子一样骑马爬树;不服从母亲爱伦和奶妈吉米的命令和管束,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塔拉庄园早期的生活中,她形成了自我、固执和自负的性格。优渥的生活环境和父母的耳濡目染让斯嘉丽认定自己唯一的任务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寻找一个理想的丈夫。斯嘉丽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人群的焦点,所有的男孩子都应该爱上自己,她希望每个男人都只注意她一个人。在舞会上,斯嘉丽对艾希礼一见钟情,却从孪生兄弟处得知艾希礼已和他的表妹梅兰妮订婚。斯嘉丽受到了冲击大吃一惊,不顾嬷嬷的叮嘱,不畏严寒、不顾礼节去父亲那里求证这个消息。在斯嘉丽看来,艾希礼应该毫无争议地爱上她和接受她的爱,而梅兰妮和艾希礼即将订婚的事实以及梅兰妮普通的出身都打破了她之前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在这一时期,斯嘉丽复杂性格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她的自私和对传统的违背。例如,她不顾妈妈的警告,打算不顾身份在十二橡树庄园的宴会上大吃一顿,和所有的男孩跳舞,以此来达到让艾希礼争风吃醋的目的。可是艾希礼不给她任何希望,这是她不可以接受的,与其说她爱艾希礼,不如说她不喜欢失败。为了伤害艾希礼,报复艾希礼对梅兰妮婚姻的承诺,她答应了梅兰妮哥哥查尔斯的求婚,在梅兰妮和艾希礼的婚礼上举行了自己的婚礼。斯嘉丽这般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孩是不会懂得谦卑的,她嫁给查尔斯只是因为“他很有钱,而且他没有父母来烦我,而且他住在亚特兰大。如果我马上嫁给他,就会使艾希礼知道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在跟他调情。”[2]斯嘉丽的一言一行充分表明了她自命不凡的性格特点。
在这一时期,斯嘉丽对自由和幸福的向往也得到长足的发展,内心的反抗也与日俱增。环境的变化教会她很多生存的重要技能,尽管早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庄园小姐,她也凭借自身聪明逐渐学会了如何应对困难时期的生活。
亚特兰大生活的这个阶段,斯嘉丽遭遇了丈夫在战场中去世的悲剧。满怀各种复杂的情绪,斯嘉丽前往亚特兰大,亚特兰大为斯嘉丽性格的发展变化提供了舞台,逐渐显现出她勇于承担的性格。为了给战争筹集资金,斯嘉丽出席了一场慈善舞会,会上她被要求为邦联的事业捐赠钱财,当筹款的捐赠篮出现在她面前时,斯嘉丽把她的结婚戒指扔了进去,想办法在不引起公众谴责的情况下把它处理掉。她并不关心该场战争是否崇高伟大,相反,她在意的是自我解脱。“斯嘉丽首先想到的是一种深切的感激之情,因为服丧使她不能戴她那宝贵的耳坠,不能戴沉甸甸的金黑珐琅手镯,也不能戴石榴石胸针。”[2]她不关心战争、不喜谈论战争,她对丈夫的死漠不关心,她所关心的只有她自己。她伤心难过的目的并非丈夫去世,而是因为她寡妇的身份妨碍了她的兴趣爱好,限制了她穿美丽的衣服在舞会上跳舞。她不顾朋友和他人的反对,仍然像婚前那样行事—参加聚会,跳舞,和士兵骑马、调情,做着少女时代做过的每一件事,像未婚时的自己一样热情迷人。所以当瑞德·巴特勒在慈善舞会上出价150美元想与佳人共舞,斯嘉丽不顾众怒接受了邀请。
战争期间,斯嘉丽还当过售货员和护士,虽然她认为“护理工作一点也不浪漫。对她来说,这意味着呻吟、谵妄、死亡和气味”[2],但是她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释放一下做寡妇的郁闷。与此同时,斯嘉丽对艾希礼的爱有增无减。艾希礼来过圣诞节,斯嘉丽羡慕地看着梅兰妮送给他一件漂亮的珍贵的灰色羊毛大衣,而她只能送给他一条围巾。出于对艾希礼的爱,斯嘉丽逐渐衍生出对梅兰妮的责任感,她答应会照顾待产的梅兰妮,并代为照顾他的家人。亚特兰大陷落之后,斯嘉丽本想回塔拉寻求帮助,但梅兰妮接近临产,情况刻不容缓,在没有医生的指导和帮助下,斯嘉丽为梅兰妮接生。
这个阶段,斯嘉丽信守了她对艾希礼的承诺,克服恐惧,陪伴梅兰妮坚持到最后。当北方军队在瑞德的帮助下开始向亚特兰大进军时,斯嘉丽把虚弱的梅兰妮和她刚出生的孩子带回了塔拉。
这一时期的生活是斯嘉丽生活的转折点,她的同情心和责任感在这段时间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她不再是一个任性、虚荣的寡妇,表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毅力和决心,逐渐成长为一个勇敢、坚定、固执、自强、精打细算的庄园主。
斯嘉丽回到塔拉的家时,发现房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母亲爱伦死了,父亲杰拉尔德得了老年痴呆,两个姐姐得了大病,粮食没有了,庄稼被烧毁了,大部分奴隶都跑了,她还要分身照顾刚刚生产完的梅兰妮。战争使斯嘉丽陷入了无家可归、有家难回的状态,整日提心吊胆挨饿的她并没有放弃。她告诫自己必须变得更加坚强,要想办法挽救塔拉。
成为一家之主的斯嘉丽试图扭转家庭衰败的困境:她重建家园,管理庄园,每天努力工作来养家;她在田里干活,鼓励家人和奴隶耕地和采摘棉花;她也没有忘记对艾希礼的诺言,照顾梅兰妮和她的孩子。当一个北方军队的士兵闯入庄园入室盗窃时,她为了自卫射杀了这个窃贼,拿走了窃贼的金币。此时的斯嘉丽已不再是一个任性、不知所措的寡妇,她从任性的女孩变成了肩负家族复兴重任的女性。与此同时,战争带来的饥饿潦倒让斯嘉丽认识到金钱和土地的巨大力量:当她交不起税的时候,她利用瑞德对自己的爱,通过欺骗的手段不顾世俗的道德伦理从瑞德处骗取钱财。在塔拉生活的第二个时期,斯嘉丽逐渐成长了,在这个时期,斯嘉丽变得执着、坚定、自强。
这一时期是斯嘉丽性格发展的高峰。由于爱情的失望,战争和生活的痛苦,斯嘉丽的人生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对工厂的成功经营显示出她资产阶级的潜质,使了她对金钱的渴望与日俱增。这一时期,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独立、坚定、不屈不挠、金钱至上的斯嘉丽。
新政府要求斯嘉丽缴纳塔拉庄园的附加税,不然就要拍卖庄园。斯嘉丽先是寄希望于艾希礼能够挽救庄园,但艾希礼的懦弱无能令她逐渐失望。绝望中,斯嘉丽想到了瑞德,于是回到亚特兰大意图欺骗瑞德为庄园支付税金,在得知瑞德被关押后斯嘉丽的如意算盘落空。在即将失去她所拥有的塔拉的一切时,绝望中的她遇到了妹妹苏伦的未婚夫弗兰克·肯尼迪。一想到是苏伦即将嫁给一个有钱的丈夫,斯嘉丽便心有不甘。她把自己拯救塔拉庄园的想法崇高化,不顾世俗伦理费尽心机地从妹妹身边抢走了她的未婚夫,让弗兰克心甘情愿地为她支付塔拉庄园巨额的税费。
她不关心别人,甚至是自己的妹妹苏伦。她似乎把妹妹的未婚夫据为己有看成是件小事,并不为此事烦恼。在战乱的社会中,斯嘉丽更注重目标的实现,她自己的愿望比传统社会的道德观念更重要。斯嘉丽不爱弗兰克,但为了拯救塔拉,她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嫁给了他,因为她需要钱支付塔拉的税金;她对弗兰克没有感情,更糟的是,她曾经看不起他;她嫁给弗兰克后经济逐渐独立,成为了一位成功的女商人;她不尊重她的丈夫,不在乎弗兰克的任何看法;为了省钱,她雇佣犯人为锯木厂工作,甚至和北方军队做生意;当她怀孕的时候,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总是亲自打点生意。由此可以看出,斯嘉丽意志坚定,不屈不挠,但是她的坚强也有矛盾的一面,她是以自我为中心。所有的苦难和痛苦并没有使她成为一个失败者,而是一个生活的斗士。
战争结束后直到最后,斯嘉丽才意识到自己深爱的人是瑞德,但这种深爱也充满了诸多欺骗和利用,直至最终失去了瑞德对自己的爱,离开了她。失去了爱情的斯嘉丽仍怀着美好的初衷,她梦想着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瑞德还能回到了她的身边。她说:“我明天在塔拉再想吧。我能忍受。明天,我要想办法让他回来。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3]
整部作品中,读者能够感受到斯嘉丽性格的发展变化,经历世事之后,她逐渐明白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这样的想法使她始终保持坚强。她通过奋斗和竞争获得成功,即便偶尔欺骗和揣测,她也是一个成功的斗士和实用主义者。她勇敢、坚定、固执、独立、自强的复杂性格使读者对作品和作者的女性主义意识有了深刻的了解。斯嘉丽从一个年轻迷人、虚荣、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孩,在战争和生活的驱使下,逐渐成长为一个勇敢、坚定、勤劳、独立、自强的女人,充分表达了作品的主题:环境可以造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