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萝白
在中国殷商时期,人们非常崇拜老虎,把神虎作为至高力量的代表。几千年来,虎早已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被称为“百兽之王”,地位仅次于龙。虎还是十二生肖之一,它既是人们崇拜的对象,同时也是人们畏惧的猛兽。
18世纪法国博物学家布封拿狮子和老虎做对比,认为狮子是大度高贵的,除非先被挑衅,否则不会主动伤害人,老虎却很凶猛,它们以捕杀猎物为目的,即便吃饱喝足也很难改变嗜血的本性。在他看来,老虎的形体并不优美,体长腿短、脑袋平秃,张着血盆大口,甚至一些雄性老虎在盛怒之下,连自己的幼崽都吃。老虎也无法改变天性,很难驯服,人类与它相比只是弱小的婴儿。
老虎现在是亚洲特有的珍稀野生动物,有数个亚种,中国境内的老虎种类有东北虎、华南虎和孟加拉虎,但很难见到野生老虎的踪迹。然而,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中,我国大部分地区都发现过老虎,并且数量不少。除了原产地黄河中游地区,东北、华北、西北、长江流域都可见老虎的身影,除了大陆地区,台湾及海南岛等地也是老虎的生存地。
中国史料记载中的老虎,常常和虎患联系在一起。唐代以来的山西地区就经常有虎患,常在傍晚时分几只老虎结队出行,在村庄里大摇大摆地闲逛,虽然也许这些老虎与人无扰,但老虎被认为生性残暴,村民常常受到威胁,因而虎患成为人们捕杀老虎的主要原因。
其实仔细想来,虎患是人类活动的某种结果。比如,明朝时期,为了防止蒙古南下,朔州南部的内长城沿线一度禁止伐木,直到清朝随着人们经济活动的扩大,人们开始肆意开发森林资源,老虎失去了栖息的地方,也没有了食物来源,自然会到人类世界讨生活了。
在目前的生态环境中,老虎其实越来越少见,但对老虎的想象和由此编撰的故事,却在民间一直流传。比如各地都有关于人变动物的传说,其中“老虎外婆”作为人变老虎的民间传说最为流行。不仅人可以变动物,动物变人也是常有的。《西游记》里的虎精是虎变成人的典型,虎精法力超群,能够呼风唤雨。当人能变虎,虎能变人,人虎之间也就摆脱了物种的隔绝,人与老虎的关系更加紧密,在这些故事里就出现了婴儿被老虎哺育的故事。
像楚国著名的贤相令尹子文,因是父亲斗伯比年少时和勋国女子私通生下的私生子,斗伯比的母亲勋夫人性格强势,决心遗弃这个孙子,就将还是婴儿的令尹子文扔到了云梦泽里。不久,斗伯比去云梦泽打猎,发现他以为早被大泽吞没的儿子,正安静地躺在一头母虎身边,而母虎把孩子当作自己的虎儿一样哺乳。斗伯比觉得这个私生子并非凡间之物,随后就把他接了回去,还给他起了“斗谷于菟”的名字,在楚国语言体系中,“谷”就是“乳”,“于菟”则是“虎”的意思。
人们一方面害怕虎,一方面又对虎有崇拜之情。比如东北满语里的虎是“tasha”,清朝时满族人常以虎为名叫“塔思哈”,汉人也会给孩子取带“虎”的名字,寓意着勇猛刚毅的品格,同时也想得到虎神的保佑。人们相信老虎具有神力,给婴幼儿戴上虎头帽、穿上虎头鞋,以达到驱邪的作用。
老虎的一切象征物都能够起到镇宅、驱邪、保平安的作用。一些少数民族有崇拜虎的传统,他们的服饰、器皿上都喜欢用虎纹装饰。老虎的出现不再只是虎患的象征,尤其是白虎被看作是瑞兽,与青龙、朱雀、玄武并称,是西方之神,是祥瑞的化身。当现代人解开基因的秘密后才知道,白虎不过是一种孟加拉虎的白色变种,并没有多少神秘之处。
老虎具有的习性与一般的野兽不同,锋利的爪牙是它的利器,它不仅能吞噬一头水牛,还能降服豹子等猛兽,具有至刚无敌的气势。
我国文学作品对老虎有着许多的刻画,经常以战胜老虎来树立英雄形象。在《水浒传》中,设置了武松打虎的经典桥段,成功塑造了武松的英雄形象;《水浒传》里也有不少以“虎”为绰号的梁山好汉,包括“矮脚虎”王英、“锦毛虎”燕顺、“笑面虎”朱富等十余人,大概和老虎齐名也是颇能令人沾沾自喜的。
在国外,中世纪有关伊甸园的描述中是没有老虎的,但是狮子却包含其中。印度成为英国的殖民地后,老虎再次进入西方视野,英国殖民者认为老虎爱吃人肉,与人类为敌,在人道主义的呼吁下,发起了一场铲除老虎的行动。近代英国著名作家吉卜林在1907 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的小说《老虎!老虎!》讲述了印度男孩莫格列被遗弃在森林里,经过环境的磨炼战胜了百兽之王老虎莎亨的故事,表达了人类可以掌握自然规律,最终战胜自然的意志。
不无遗憾的是,当今世界的自然环境中,由于人类对老虎的滥捕滥杀,天然虎的数量在急剧下降,据统计,全球野生虎已不足4000只,这让人类开始深刻地反思如何与老虎和谐共处的问题。随着人们环保意识逐渐增强,老虎等濒危动物需要被保护已成为现代大多数人的共识。相应地,老虎的形象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它与人类对立的方面逐渐消失,与人类生活融合的方面得到加强。
在虎年来临之际,人们希望老虎能得到更好的保护,作为千百年来的瑞兽,老虎能永保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