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发奎
喜欢郁达夫,一是因为他的散文,二是因为他的小说,三是因为他与酒的情结。
喜欢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从《钓台的春昼》到《江南的冬景》,勾起了我的乡思;从《杭州的八月》到《西溪的晴雨》,引发了我的乡情;从《苏州烟雨记》到《屯溪夜泊记》,徒增了我的乡愁;从《春风沉醉的晚上》到《迟桂花》,让我想起了桃花酿、杏花酒,以及秋后的桂花酒,等到春天开坛,化解春天的忧愁。
“大醉三千日,微醺又十年。”郁达夫喜酒,我也爱酒。酒是水中诗,诗是心中酒。
“独在异乡为异客”,我在异乡读《还乡记》,禁不住潸然泪下。“温一壶酒。”我冲小酒店的老板娘喊。顺便把一枚鹅掌楸树的嫩叶夹在《郁达夫作品选》一书中,夹在《还乡记》的首页,让花香与墨香比一比,在明媚的春光里,谁更胜一筹!春风十里扬州路,春风十里屯溪水,春风十里不如你,春风十里、百里、千里,也不如你莞尔一笑。
酒来了。
酒不是故乡的义酒。
却有故乡的缘。这壶酒,干了吧。有武松的豪气,有李白的才气,有达夫的神气。酒后,再写文章三百篇;酒后,与武松结缘,与李白结缘,与达夫结缘;酒后,思故乡。
故乡啊,我已有三百余天未曾返航。
母亲总是说我像一艘船。父亲总是嫌弃我,恐怕我会生锈,像泊在鱼塘里的木船。木船上有网,有钉。父亲把我比成了没用的钉。尽管春天的脚步已经逼近,我仍然迟迟未归。双桨已经疲倦不堪了,像疲惫不堪的纤夫。
常常想起故乡的河。
故乡的河,应数白马河最为出名。支流众多,我猜。没有细细数来,又因孤陋寡闻,具体的数目自然模糊。可以说是模棱两可。据说其中一条通往山楂园,途经苹果园,甚至梨园和桃园。这条支流,应该算小溪了。弯弯曲曲,曲曲折折,折折叠叠,凭我的脚力,没个三五天,万万走不尽的。
小溪的发源地,从下游往上找,可以觅到,是湖,湖的不远处,有山。山的不远处,是河。河的更远处,依旧是山。山,应该是鸿山。山上有寺,鸿山寺,寺里有道士及尼姑。这与我后来的探险之地—龙山寺,颇有渊源。
小溪有个母性的名字,借母溪。
小溪有个凄凄惨惨戚戚的传说,但又不确切,不足为信,哪有借了母亲不还的道理?
小溪太小,小得载不动水样的春愁。春,本来就是欢喜的,又哪来的忧愁?也许是因为遇见了她,所以有了小欢喜;也许因为失去了她,才多了烦忧。确切地说,没有了她的消息,才有了春愁。
小溪的水,清澈见底。小溪的南岸,有一片玉米地,但长势不好。后来,改成了山楂林,长势喜人。北岸是麦田,稀稀疏疏的,麦田的尽头是一些错落有致的民房,民房的不远处是一座偌大的校园。校园里种满了垂柳,有六排红瓦房,这就是我的中学。我在其中的一间红房子里,读初三。我在房子里做着梦,一个前程远大的梦。我居然想成为一名伟大的作家,像托尔斯泰一样,像巴尔扎克一样。退一步讲,像莫泊桑、契诃夫。老师在讲台上板书,我做着美梦。还是像郁达夫吧。
嗅到了花的味道,那么突然。甜甜的,像極了故乡院子里的楝子花。忽然打了一个冷战,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紫色的花,飘了过去。来不及打哈欠,眼睛朝花的方向瞟去—紫色连衣裙坐下了。
陈老师径直朝我奔了过来,应该是朝我扔了过来,他手里的书本不见了。然后出现在我的右侧,并气急败坏地朝我嚷:“出去,出……”他没有说完,我已经消失了,从他的教室里。早已不爱听他的课了。我在教室外,酝酿着一篇关于回归杯文学比赛的文章。仗着自己多读了几本文学名著,我与他的意见总是相左,这些日子多了不少格格不入。现在想想,有我的不对。不该那样对他,毕竟当着68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或许是年轻气盛的缘故吧!
那是1997年的春天。
她的名字,我记不起了。这与我后来的一次意外分不开,失忆了—选择性失忆。好像叫浅浅,她写日记,不知道她写不写诗。她喜欢紫色,总是穿一件紫色的裙子。
一杯酒下肚,时间飞转。
时间像飞盘,去了,再也寻不回;时间像飞碟,来了,也不会牢牢抓住;时间像飞标,刺中了,一生念念不忘;时间像飞燕,返季了,才会恋恋不舍。时间啊,一去不复返了。
干了第二杯,杯杯有故事。一杯在孟子故里,一杯在高家胡同,一杯在长沟。
这第三杯,我得喝。
喝,喝,喝,越醉越自在,越醉越明白。做一个梦里的游仙,跳一曲酒醉的探戈。醉后才知酒浓,别过才知情深。后来,才知道人家叫深深。这水样的春愁,不知道深几许?
未完的故事,想听吗?请到高家胡同一聚,品一品李白狂饮的长沟酒,让我们再次结缘,让我们与郁达夫、沈从文、徐志摩等神交已久的大文豪们,比一比,赛一赛。
“文中蕴含美酒,酒中隐藏诗情。”这是我别样的春愁,水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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