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的大树（外二首）

李耀斌

天空下面的孩子

在一片土地上站起來

他站立的世界

风来过

雨也来过

风和雨常常和他耳语

风和雨

都砥砺着他的成长

天空下面的孩子站在一片土地上遥望远方

仰望蓝天

蓝天在高远处一个劲儿地诱惑着他

又一个劲儿地把他往低处压

天空下面的孩子终究搞不明白

自己到底应该长成谁想要的样子

天空下面的孩子站在一片土地上

在风里长

在雨里长

他的两只脚始终没有离开过下面的土地

天空下面的孩子最后长成一棵大树

长成一棵

弯腰的大树

掉落的牙

端详这些细碎的骨头

仍然留着一些撕咬的痕迹

还有那些闪烁的

锋利的磷光

如同一种表白

如同我掉落在白纸上的这几个字

掉落

其实是碰到了

更硬的东西

而漏风之类的身后事

或者生前那些幸福的细嚼慢咽

都已经难以说清

也无关要紧了

花 眼

模模糊糊的一片云

慢慢清晰成眼前的村庄

黑乎乎的  谁在老墙上戳了几个洞

凹进去的部分  愣慢地往出凸

凸出成几块蠕动的石头

被阳光和风抚摸

再近  几块石头

在旮旯里打牌

打着打着  再打成石头

再打成老墙上

谁戳开的洞

清晰的村庄慢慢模糊  慢慢上升

上升成天空

一片模模糊糊的云

这是一个风轻云淡的秋天的午后

从银川到石嘴山的一辆商务车上

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

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我的花眼还没来得及花

花眼里的一幕在一瞬之间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