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话剧教学在大学美育体系中的位置及作用

2022-03-16 14:22郭锦蓉
集宁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话剧美育艺术

鄢 冬 郭锦蓉

(内蒙古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

2020 年10 月15 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联合印发了 《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标志着国家对学校美育工作的重视达到空前高度。 一年多来,全国掀起了一阵美育热。 对于高等教育界而言,从美育通识课的设立,到美育相关必修课的建立和完善,再到校园美育氛围的逐渐形成, 都体现出当前高等教育界对于美育的重视。 这份重视无疑是沉甸甸的,它不只关乎于相关艺术学科的兴衰成败, 更为深远的意义在于对教育“无功利”目的的重新唤醒。 “艺术者,超于利害生死之上,而自成兴趣,故欲养成高尚、勇敢与舍己为群之思想者,非艺术不为功。 ”[1]早在一百多年前,蔡元培就倡导以美育代替宗教,希望借美育之手健全国民人格, 从而达到美育的普及与升华。 蔡元培较为清醒地认识到,对美的认识和追求应该是健康社会、 优美社会公民必备的素养。 如果说,经济基础决定了一个社会物质文化的昌盛,那么,美育的水平高低,决定了一个社会向美发展的水平和能力。

大学生群体实际上并不缺少美育的机会,然而,必须警惕和认清的是,我们长久以来,习惯性地将美育视为通识教育的版块, 作为教育者,丧失了部分自信和主动权,这块阵地面临着失陷的危险。 美育不仅只是活动,更应该成为目的,“我们要对学校美育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不能仅仅把学校的艺术教育课程当成一个艺术活动,要让学生掌握必要的知识、技能,要把实现最基础的艺术实践活动、艺术体验活动,作为实现美育教学目标最重要的基础。 ”[2]

在高等教育诸多美育手段中,话剧可能是比较特殊并且重要的一种。 原因是,尽管很多艺术形式都具有美育功能,但不一定拥有最恰当的形式, 同时对受众的能力和水平提出较高的要求,比如,高雅音乐、抽象画、芭蕾舞、歌剧等。对于一些艺术形式而言, 受众没有一定的欣赏基础,很难很好地理解艺术作品,美育的效用自然无从谈起。 很多艺术则是有恰当的形式,可未必能够正确输出有价值的内容,比如流行音乐、通俗小说、商业大片等等。 另外,校园实际上是一处限制性的空间, 需要教育者因地制宜来设定美育内容。综合种种,话剧教学成为教师可以运用和选择的一种较好的美育手段。

一、大学美育体系中话剧教学的位置

话剧虽然是舶来品,但经过110 余年的艺术实践,已经充分地被中国化,并涌现出像《雷雨》《日出》《狗儿爷涅槃》《桑树坪纪事》《李白》《秀才与刽子手》等一系列优秀的话剧作品。 和中国戏曲程式化表演不同的是,话剧要求演员的表演要带有生活质感,同时,话剧的主要输出形式是对话,靠对话推进情节,靠对话编织悬念,受众无需掌握复杂的系统知识,就能感悟戏剧传递出的魅力。 对于大学生而言,他们热爱表达,热心交际,而戏剧应该架起这座桥梁。

在高等教育领域, 很多大学已经将美育提升到教育环节中重要的位置,纷纷成立美育中心。 无论美育中心可以实施多少种美育形式, 但其核心无疑是通过教学活动和实践活动提升大学生的审美能力。 话剧教育,应该是美育体系中非常重要且关键的美育形式。 对此,蔡元培早有佐证:“讲演能转移风气,而听者未必皆有兴会。 小说之功,仅能收之于粗通文义之人。 故二者所收效果,均不若戏剧之大。 戏剧之有关风化,人所共认。 ……西人之重视戏剧也,有将剧本采入学校中之教科书者,其价值可想。 ”[3]话剧是一门综合艺术,讲授话剧课的老师除了具有一定的文学功底, 还需要具备对音乐、造型艺术、表演学等门类的感受力。 对于话剧教师而言,课堂就是一个缩小的舞台,教师如何组织课堂就像一个导演如何进行舞台调度。 而舞台又像是一个大课堂, 只要参与到话剧的排练演出中,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会在其中受到美的启迪和教育。 因此,可以这样说,本文讨论的话剧教学不仅包括课堂教学,还包括舞台教学。 另外,从受众而言, 话剧教学所涉及的对象不是戏剧文学系等科班学生, 而是面向更广大的各专业学生群体,充分体现美育“普遍性”的特点,探索如何让他们在教学活动中所取得共识性收获。

为了更好了解话剧对于大学生的重要作用,笔者发起了两类问卷调查,一类是针对没有接受过话剧教育的大学生群体,受访学生共50 人,设置问题10 个,题目均为单选题,对最终统计结果的梳理,可以发现几个现象:一是大多数同学都是偶尔接触话剧,或是通过观看现场演出,或是通过话剧相关影像资料,基本都能抓取到话剧的核心艺术特质,即高度临场感和仪式感。 第2 个问题是“你觉得话剧与其它艺术形式不同的地方在于什么”,34 人选择更强的临场感,8 人选择更有仪式感;二、几乎所有同学都认为大学应该开设话剧课。27 人认为开设话剧课会促进大学生美育发展,20 人认为开设话剧课活跃校园文化氛围。 三是对话剧认识不够深入。 笔者设置的第5个问题是“作为观众,你最期待看到什么样的话剧作品”,前四个选项分别是:开心麻花式的商业喜剧,《茶馆》式的悲剧,主旋律话剧式的正剧,先锋和实验话剧,后两个选项为“以上都是”和“都不是”。 选择“以上都是”这一答案的有24 人,但考虑到绝大多数学生只是偶尔接触话剧,因此这一选项不具备太多的说服力。 有12 人选择“开心麻花式商业话剧”,“《茶馆》式的悲剧”只有5 人选择。 另外,第8 题为“你认为话剧对我们的生活有什么作用?”,有20 人选择“丰富业余生活”,有27 人选择“提升艺术品位”,只有1 人选择“树立角色意识”。 其实,角色意识的培养是话剧教育很重要的内容,也应该是话剧教学着力培养的一种艺术意识。

话剧教学和美育的关系,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去探讨:一是话剧教学应该属于美育体系中理论与应用结合较好的一个版块,是身体力行的美育,因此具有较强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二是话剧艺术是一门既属于阳春白雪式的高雅艺术,又是广接地气的艺术;既可以登高雅之堂,也可以入茅草之屋。 在中国话剧史上,校园话剧功不可没。在中国历史的很多关键点上,校园话剧并不是陪衬或是辅助,而是实打实的主力军。 中国话剧若是没有大学生剧社, 就丧失了大量的再生细胞。春柳社即是由留日学生创建,他们在日本东京所排演的《黑奴吁天录》被视作中国话剧的开篇之作。 一些知名大学,现在依然保留着历史悠久的话剧社。

二、话剧教学如何发挥更大美育效用

话剧教学如果要真正发挥美育价值,应该在实践和理论上双管齐下。 话剧的教学,必须因材施教甚至因“角”施教。 话剧课应该充分发挥学生的主动性,调动学生的感知思维,让他们有“沉浸感”。 教师讲授话剧知识也应该既注重史论,也注重赏析和点拨,同时,要注重舞台教学的反哺作用,让学生们投身于实践,通过话剧演出活动增加对话剧本体的多维认识。 实际上,大学生正处在两极化欲望困境的对撞期,功利与非功利的诉求共同交织,而话剧所带来的的美育功能无疑是把学生导向非功利之境:“在美育的审美活动和艺术活动中, 那种更加纯粹和超功利的悲喜情绪, 以及触动精神和心灵的滑稽与崇高感受,对处理两极化欲望困境和风险的人来说都是非常具有针对性的应对元素和方式。 ”[4]

自2016 年以来, 笔者开设话剧相关的课程有专业选修课戏剧创作(面向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已开设两轮),通识教育选修课中国现当代话剧赏析(面向全校各院系学生,已开设五轮)。 在2021 年秋季学期中国现当代话剧赏析课堂上,临近结课时我对49 名学生下发了统计问卷, 一些问题与前面的问卷类似, 同样也有几处发现:一是话剧教育确实能给学生带来审美能力的提升。第5 个问题和前一个问卷相同,为“作为观众,你期待看到什么样的话剧作品”,有11 人选择《茶馆》式的正剧,还有18 人选择“以上都是”。 本课堂给学生们观摩并分析了多部话剧,因此学生们“以上都是”这个答案就相对可信,也足见他们对话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二是学生们经过话剧学习之后,确实能体验到话剧的多重价值。 同样是“你认为话剧对当代大学生有什么作用” 这一问题,6 人选择“可以体验虚拟人生”,这在上一次问卷调查中几乎没有人选择,有10 人选择“体验社会多样生活”,9 人选择 “让大学生们洞悉人性”,7 人选择“提升大学生审美能力”,17 人选择“以上都是”。

(一) 课堂传统教学模式的突破: 小组式教学、研讨和排演的结合

第二份问卷的第6 个问题为 “作为学生,你觉得这门课应该如何讲授”,有24 人选择“以实践带动教学”,有22 人选择“以观赏带动教学”,而这两种方式都是中国现当代话剧赏析课堂主要使用的方式,说明笔者探索的教学模式得到了学生们的认可。 在两轮戏剧创作和五轮中国现当代话剧赏析的教学中,笔者逐渐探索了比较有特色且有效果的教学模式,即以小组式教学(含研讨、创作和排演)为主体,课堂观摩经典话剧并讲授相关知识为支撑的教学方式。

小组式教学, 即按照班级实际选课人数,在开课前先分组,一般五六人以上为一组,一组不超过八人。 此小组为班级基本的学习单位,他们不仅要在课堂中研讨,还要组成临时剧组。 有一人担纲编剧, 选取或创作恰当剧本供剧组使用。一人担任导演, 组织组员的课余时间来参与排演。 排演成绩作为课程平时成绩,成绩向原创剧本展演或优秀展演者倾斜。 在每一次授课过程中,笔者会留出部分时间给小组同学进行讨论交流。 小组式教学,刺激了他们的学习兴趣,也激发了他们作为学生的主动性,从反响来看,还是不错的。

笔者深信蔡元培先生美育教育观的有效性,原因在于,教育的对象是“大多数”而非“少数”“个别”,教育的规律应该是“普遍性”而非“特殊性”,而蔡元培正是注意到了美的普遍性,因此美和教育才可以无缝衔接:“美以普遍性之故,不复有人我之关系,遂亦不能有利害之关系。 ”[5]这就是说,话剧课程的教学思维起点,在尊重他们个体差异性的前提下, 如何让更多的学生喜爱话剧、投身话剧,笔者采取了两种方式,一是通过观摩话剧进行沉浸式学习,二是通过组织学生小组排演话剧引导学生进行主动实践。

观摩话剧是两门课程重要的教学方式。 观摩的意义不止于欣赏,而是在观摩中培育学生自身兴趣和传授知识点。 在中国现当代话剧赏析中,笔者按照教学大纲拟定的一些经典剧目,从中选取片段进行观摩并解读, 放映如 《雷雨》《日出》《茶馆》《李白》《天下第一楼》等优秀口碑之作。对绝大部分学生而言,他们进入课堂时基本都是零基础,因此,需要借助这样的影像手段寓教于乐。在戏剧创作课程中,由于授课对象和课程主题有区别,因此,解读话剧视频的重心在如何理解编剧的思路上。

小组排演话剧,则是将课堂所学以及小组成果汇报给老师和其他同学。 无论是中国现当代话剧赏析,还是戏剧创作课,笔者都要求所有学生必须参与排演,哪怕只有一句台词,也必须出现在舞台上,服化道舞美都由小组成员担任。 在中国现当代话剧赏析课堂上,学生们有的选取经典话剧片段,有的选取较为流行、时髦的戏剧片段,有的则是采用原创剧本演出。 由于没有任何表演基础,大部分学生表现力一般,但演出后都是收获满满,成为他们比较有仪式感的瞬间。 戏剧创作课堂则有所不同, 由于本课程就是创作课,所以要求每组必须提供原创剧本演出,可以几人合写,也可以一人主笔。 待学生们将自己的剧本搬上舞台后,他们又会发现自身剧本的不足,真正编、导、演三位一体,明白“好的编剧必须熟悉舞台”的道理。

(二)舞台实践反哺教学:以剧影力话剧季为平台,产生良性示范效果

从课堂到舞台,舞台成为更大的课堂。 两门课程教授的知识关乎于话剧史、话剧理论。 小组排演,则是让学生通过教师指导进入剧组参与演出,最终完成舞台作品。 长期以来,笔者摸索出理论习得与实践演练之间的关系,并力争在两个环节进程中都能实现最大美育效用。 话剧是一门互动型艺术,因此学生在话剧实践中将真正领悟话剧的奥秘:“让大学生走进剧场观看话剧甚至是上台表演,才能实现话剧‘激发情感,触动想象’的目的。 而情感和想象的进一步深入则是思想,是对是与非、善与恶、人与自然、理智与情感、和平与战争、历史与文明进步、民族兴衰、社会发展、道德伦理等诸多命题的批评性思考。 思想进而指导行为, 真善美的思想指导真善美的行为,这与马克思主义美育观追求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是内在一致的。 ”[6]

我院品牌学生活动 “IMU” 剧影力话剧季于2015 年获评教育部礼敬中华十大示范项目,每年约有9 个班级共计500 人次参与其中。 笔者组织并策划2017 年、2021 年活动,使很多学生真正通过实践获益。 内蒙古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剧影力话剧季从2009 年开始举办, 至今已经走过了13 年历程。 在13 年中,推出了一些原创话剧,也演绎了一些经典话剧片段,先锋话剧、实验话剧也有所涉猎,对学生综合素质特别是审美素养提升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话剧实践中,有效的师生互动更能发挥教师言传身教的作用,能更加提升学生对话剧的兴趣。 2014 年、2015“IMU”剧影力话剧季中,我院部分教师参演话剧《咸亨酒店》《平凡的世界》,在取得良好口碑的同时也树立了文化示范标杆。 2017年笔者自编自导自演《项羽》,召集20 余学生参与话剧演出,前后排演约20 天,演出时长70 分钟,也取得了比较好的反响。 2021 年自编自导话剧《山楂妈妈的远方》,有7 名大学生出演,另有两名专业演员担任副导演兼主演,内蒙古文艺界多位作家、艺术家观看本场演出,内蒙古日报专门刊登本剧剧评。①笔者发现,这些非科班的学生在参与演出的过程中, 由对话剧的一知半解,到喜爱话剧并愿意投身于话剧编创事业,说明话剧不仅提供给他们体验角色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带来了审美价值的提升。

结语

美育是一项长期的事业。 有效的话剧教学活动,能够发挥美育的最大效用。 审美对一个民族而言, 绝对是一项必须达标的条件, 诚如吴为山所言:“要让美成为一个民族文化中最强的力量,让崇高的美、理想的美、高雅的美以及那些饱含着一代代艺术家们对时代、对祖国、对人民、对民族的那种深爱的美,渗透到我们的社会中,渗透到我们的血液里, 渗透到所有的青少年儿童的心灵世界中。 ”[7]大学教育是面向青年人的教育,话剧教学能让青年人于无声处被浸润, 而美育自然就像一株嫩苗,慢慢种植在学生们的艺术心灵中了。

注释:

①详见郭锦蓉,《“每一个太阳底下的普通人都渴望奔向远方”——评话剧 〈山楂妈妈的远方〉》,《内蒙古日报》,2021 年6 月10 日第1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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