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建构:理论基础、基本原则与实现路径

2022-03-16 09:37:56李尚宸
理论建设 2022年5期
关键词:命运共同体话语

李尚宸

(上海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030)

话语(discourse)是人类相互交往的前提,是个人或集体文化情景、价值立场、情感认同及思想观念的输出介体。体系(system)指的是若干相关要素或思想意识互相联系而组建成的一个有机整体。不同话语被合理性、规范性重组就构成了话语体系。话语体系能有效做到对某种思想理论、价值理念的系统化、全面化表达。对于一国而言,话语体系是一国之文化脉络和文化基调的社会呈现,是一国特定价值凝聚与思想外化的主要表现方式,是衡量国家软实力强弱的显性标尺,更是塑造和提升其国际话语权的重要标志。因此,话语体系全方位建构势在必行。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对其思想内涵、实践要求、路径选择等作出科学、系统的论述,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建构实现了质的跃升,有效提升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国际认同。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整体架构中,其主旨思想、话语内核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决定着话语体系的向心力与凝聚力。梳理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理论基础、基本原则与实现路径对展示中国形象、凸显中国方案、传播中国声音、构建中国特色的大国外交具有重要意义。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生成的理论基础

话语体系是在话语的基础上构建而成,是思想意识的表达系统,承载了话语主体的意识认知、情感表达和价值评价功能,其本质是价值观的集中表达。从传播学角度来看,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凝练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思想精华,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国际上的广泛认同与传播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人类命运共同体’是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逻辑和现代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1]。因此,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建构的过程中我们不难发现,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中的重大理论观点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生成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一)孕育于“自由人联合体”的理论土壤

共同体思想是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与社会共生共存的微妙关系决定了共同体是人类社会存在与发展的基本形式,是人之所以称之为“社会的人”的生存样态。但在不同历史阶段,“共同体”范畴在时空中的演进形式是从“自然共同体”到“虚幻共同体”再到“真正共同体”(自由人联合体)的根本性变革。在此历史延展进程中,马克思“共同体”思想通过对社会分工、劳动、交往等实践活动的考察完成了对“自然共同体”及“虚幻共同体”的批判。“真正共同体”建立在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基础之上,消灭了分工,消除了阶级和剥削。从“虚幻共同体”的消解到“真正共同体”的建立反映了无产阶级通过暴力革命实现的按照共产主义原则构建的“深刻的联合行动观和整体利益观”[2],是从资本主义社会虚假的、少数人的自由平等向共产主义现实的、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自由平等的过渡。“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3]199这里所指的即是“自由人的联合体”,只有符合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规律,让“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才能实现人的本质向真正共同体的复归。这种历史行动中蕴含的方法论对当今解决全球治理难题大有裨益。世界各国只有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同心圆,“合作共赢”“共建共享”“和谐共生”,共同参与到全球治理体系中,最大化实现国家利益和共同利益的统一,才能最终达到实现全人类真正解放的共同目标,这也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所传达的核心要义所在,是马克思“真正共同体”理念在当代的继承与拓展。

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是传达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要旨的言说体系,它立足于主体与主体间的差异、互通有无,在不同话语主体的普遍交往中寻求更高级、更深层的“共同性话语”。在此种新的“共同性话语”中,“人类的‘交往实践’是平等、合理、多元的联合与共享”[4]。譬如,构建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中非命运共同体、中拉命运共同体、中乌命运共同体等表述都与马克思“真正共同体”的价值追求相符。此外,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主张在对话与协商中消除不同文化的隔阂与差异,是一种现实的“语言联系”,是从“虚幻共同体”向“真正共同体”变革过程中有效打破屏障、摒弃私利,维护人类共同利益携手奋进的“中国方案”。这在话语逻辑和话语立场上都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中的论述与判断在现实中的生动印证,与“真正共同体”所传达话语旨趣、概念范畴相吻合。

(二)立足于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

马克思认为:“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不是‘自我意识’、世界精神或者某个形而上学幽灵的某种纯粹的抽象行动,而是完全物质的、可以通过经验证明的行动,每一个过着实际生活的、需要吃、喝、穿的个人都可以证明这种行动。”[3]169可以看出,马克思强调的“历史走向世界历史”实质上是一个从“抽象到具体”的嬗变过程。他深刻阐明了民族史走向世界史的根本动力、实质规律,充分分析实现全人类解放的现实依据和可能条件,进一步阐发人类最终实现共产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在马克思看来,生产方式的变革不断推动人们普遍交往的建立与发展,普遍交往促使不同民族、区域逐步形成相互依赖的有机整体,使得“地域性的个人为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所代替”[3]166。只有达到高度发达的生产力水平、普遍的交往关系及“人的政治解放”,才会实现共产主义,人的彻底解放才能达成,而人的彻底解放属于世界历史性范畴,与民族史向世界史的过渡息息相关。

由此看来,其一,“世界性的个人”与世界性历史的生成步调朝向一致,现实的个人实现自身的彻底解放与“民族史到世界史”的发展脉络相统一。其二,民族史向世界史的转变源于先进的生产方式的变革及普遍交往,也就是说民族交往走向世界交往是高度发达的物质生产、精神生产和普遍交往的现实“产物”。可以看出,首先,从民族交往到世界交往本身就包含着全球性视野,人类的责任、使命、利益必然具有世界性,即在世界一体化大背景下,“人类已经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利益高度融合,彼此相互依存”[5],符合唯物史观的基本逻辑。这也合乎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中地缘型命运共同体、亲缘型命运共同体和义缘型命运共同体[6]的内在逻辑。这种内在逻辑的划分是基于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中拉命运共同体”“亚洲命运共同体”“中非命运共同体”等话语表达的现象学视角分析,探寻了在复杂世界环境下人类命运发展的本质规律。其次,马克思认为随着生产的发展会造成新的交往方式、新的需要和新的语言的出现。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正是以当今世界生产力不断提高的大势为依据发展而来,如提出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海上丝绸之路”倡议以及建立亚投行等,这为增进各国友好交往、实现合作共赢提供新发展平台与合作对话新模式。

(三)归宿于马克思“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终极目标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里提出:“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422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和终极价值目标,是共产主义社会的本质特征。马克思认为人的解放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具有内在统一性,无产阶级通过暴力革命推翻资产阶级压迫统治除了获得“人的政治解放”外,人的彻底解放是人摆脱物的禁锢与依赖,从而达到人的真正独立与自由个性的不断发展,实现人自身的自由自觉的活动。由此可见,人的彻底解放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相一致,是对实现“自由人联合体”理想目标的追求。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不同社会制度、不同意识形态、不同历史文化、不同发展水平的国家在国际事务中利益共生、权利共享、责任共担,形成共建美好世界的最大公约数”[7]。人类命运共同体旨在维护全人类共同利益、维护人类社会公平正义、自由民主,它虽然与“自由人联合体”有着遥远的时空间距,但从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可以看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旨理念发端于“自由人联合体”思想且与建立“自由人联合体”的社会理想趋向相同,它是通往“自由人联合体”的必经阶段,也是共建美好世界、对人类美好生活的畅想。

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是对现阶段世界发展态势的客观性、有效性地叙述与表达,这种话语表达把人类文明看成是一个休戚与共的整体,是基于人类共同利益关切、共同使命担当、共同价值诉求,是一种对“人的彻底解放何以可能”深思的具体呈现,更是对“自由人联合体”这一唯物史观重大理论的深刻阐释与当代释义。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中,一些用词的考量和使用就能体现出事物发展的前进状态,同时,这些词汇的灵感也源于“自由人联合体”。例如,由“坚持”“树立”“构建”等逐渐转变为“共创”“共建”“打造”“迈向”等,从这些用词的变更可以看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已深入落实到实践运动中的整体进程,也是向实现“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终极目标不断奋斗迈进的真实呈现。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建构的基本原则

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并不是无序的、庞杂的,而是一套内涵丰富、表述明晰、层次鲜明的话语体系,其建构必然以一定的基本原则为遵循,可以概括为“主心骨”“主价值”“主旋律”“主脉络”。

(一)主心骨:政治方向与大局观念相统一

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可以说是基于我国基本国情、政治制度和政治立场外在表达的一种对外话语体系,其话语形式和话语内容向世界表明了中国道路和中国制度。提及对外话语体系必然要以坚守正确的政治方向和大局观念为原则,这是主心骨,因而会上升到战略高度来谈。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做好新形势下周边外交工作,要从战略高度分析和处理问题,提高驾驭全局、统筹谋划、操作实施能力,全面推进周边外交。”[8]首先,从战略高度来看,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恪守底线原则,充分发挥话语主导权,坚决抵制西方错误思潮,在建构环节中找准目标、分清层次,斟酌用词达意,不应把其当作策略问题,而应始终谨记其是战略问题,运用战略思维、战略视角对当今世界一系列方向性、根本性、全局性重大问题进行理论思考,以此来阐述解答世界之问、时代之问。其次,从政治方向来看,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建构要始终把控政治方向、坚定政治信念、站稳政治立场,对内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不动摇,对外既要在话语体系中亮明我们神圣不可侵犯的“红线”,一以贯之地抵制任何“去意识形态化”“泛意识形态化”的论调,又要通过话语体系在国际上展现中国共产党与中国政府的良好形象,实现“自说”而非“他说”,让国际社会更加客观、公平地了解中国,为中国积极参与国际事务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最后,从大局观念来看,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树立世界眼光,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坚定党的领导,遵循事物发展规律,善于牵住“牛鼻子”,抓住话语对接的主要矛盾点,不断探寻满足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共同要求的“双语”衔接点,提升话语群传播的科学性、目的性与价值性。

(二)主价值:义利关系与和平发展相促进

当今,在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下,为了使各国发展更加注重道义和责任,在维护本国利益发展的同时不损害他国利益,将自身发展与人类社会共同发展紧密结合起来,推动国际秩序公平公正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各国历史、文化、制度、发展水平不尽相同,但各国人民都追求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9],并以发展的眼光提出了践行正确义利观,这是主价值。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是好思想、正价值的总结凝练,其间也必然遵循了重要的道义原则,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运用辩证的眼光来分析事物的两面性,改变了“义”“利”割离的弊病。

从问题导向层面而言,立足国情、抓住问题要害、满足实际需要、提炼思想关键词是聚焦真问题话语形态的核心示意。在此情境下,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在对外交往中“要平等相待,践行正确义利观,义利相兼,义重于利。”[10]和平与发展的时代潮流愈强劲,明确义利关系、坚持义利原则愈发值得推崇。基于此,应将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中蕴含的正确义利关系与和平发展的情感表达融合进话语体系中,并以凝结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精华与关键词为切入点,把叙事性强、移情性广、共鸣性高的碎片化词汇组接成规范化、结构化的话语“智库”,进而增强人类命运共同体整体理念的道义感召力和思想穿透力。从方法论层面而言,社会意识是对社会存在的反映,对于社会结构、现实问题的分析离不开辩证法的指导。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始终坚持辩证思维,把中国对外交往中追求和平、重视和谐共生的历史传承作为话语体系建构的重要源头,运用客观辩证法看待道义与利益的关系,注重区分主次矛盾以及事物的普遍性和特殊性,使二者建立起良好的生态联系,在坚持道义性基础上维护好世界各国的共同利益。此外,我们要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霸权主义话语逻辑,与违反人类共同权益的言论和行为作斗争。在平衡“义”“利”基础上倡导全人类共同价值,这是与所谓“普世价值”本质完全不同的关于构建“世界梦”的新话语,话语意蕴中展现了中国希望全球治理体系能更加民主、更加开放,希望各个国家平等相待、互相尊重,真正以全人类共同利益为出发点和落脚点。

(三)主旋律:民族性话语与世界性话语相连接

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遵循了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规律,是民族特色与外来文明融合的成果。其成效优、反响大的重要缘由在于立足发展实践,聚焦民族性话语与世界性话语相结合,实现“双创双收”,这是主旋律。建构“中式话语体系”毫无疑问地要融入中华民族话语特色、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结合现实情境,打造出涵盖观点、命题、范畴等有特定思想趋向和价值指向的话语系统,其主要表现在创造和继承两个方面。

一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本身体现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再创造。我国从近代到当代,从孙中山提出的“三民主义”到现在倡导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主导话语体系的范式转换总是与社会发展的阶段性相呼应。也就是说,根据时代发展,剔去过时话语,创造新式话语,吸收符合中国发展和时代潮流的新概念、新命题,以话语创造引领实践创新。另一方面,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体系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建立在对优秀传统文化、民族性文化语境的继承和创新的基础之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世界古老文明中的一种文化类型绵延悠长、生生不息,从未中断,它所拥有的丰富性和厚重感,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提供了深厚的文化滋养和精神熏陶。当然,在继承的基础上还要不断创新,积极吸纳人类文明有益成果,处理好话语继承与话语创新间的辩证关系,防止掉入西方话语陷阱,迷失自我。

另外,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朝着全人类共同遵循的世界性话语迈进,关键在于坚持民族性与世界性相结合的建构原则,并带有普遍性色彩的语言规范,蕴含与世界融通的意识理念,提升话语体系的对外通约性与规范性,让“中国声音”在世界范围内展示出强大的真理说服力、文化引领力,避免造成“自拉自唱”的僵局。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还坚持了包容性、开放性原则。然而,包容并非“照单全收”,而是有选择、有判断地吸纳西方文明成果,并把本国民族特色性话语发扬光大,在保持话语内核不变的基础上,实现“可操作性”层面的调适。

(四)主脉络:主体性与公共性相融通

语言本身就是主体间进行沟通交往活动的一种方式与工具。主体与主体之间相互进行思想文化、情感信息的沟通交流,使话语具有了公共性。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在全球治理中提交的一份思考人类未来的“中式答卷”,它把人与自然、社会看成一个相融相连、命运与共的有机“共同体”,强调实现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可持续发展”,其话语体系的建构也应是一定共同体的产物。“从另一方面说,语言本身就是这个共同体的存在,而且是它的不言而喻的存在”[11],一定共同体的产物与存在既凸显了主体性又体现了公共性,二者相互融通、辩证统一,这是一以贯之的主脉络。

一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主体性和主体间性。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走的是社会主义道路,根本区别于西方走的资本主义道路。另外,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受辩证思维、中和思维影响较多。而自柏拉图以来,逻各斯中心主义一直影响和支配着西方文化。在历史传承中这两种文化形态的差异性与多样性致使话语体系建构具有主体性差异。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主体性表现在坚守本国文明的基础上融合利于世界接受的话语方式,例如“理想国”“乌托邦”“联合体”等与“共同体”思想契合。但在其主体意识中,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建构也强调客观现实性,而非盲目地被主观意愿随意支配,注重话语体系的准确性与逻辑创建的严密性。从主体间性来看,不同主体的差异性、多样化促进着“东方版本”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不断更新。也正是这些特殊性矛盾,成为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普遍性前进上升的重要动力。

二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公共性。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是在共商、共建、共享的基础上应用于不同文明形态间的公共性话语。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一旦离开了公共性,它的公信度就会消失,社会共同体内部及共同体之间就无法达到价值共识。形式和内容的公共性体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中情感流露、思想表述、知识渗透、素质显现的符号架构和逻辑创建的公共性。形式上,透过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话语作为向外传达反映世界人民共同利益诉求的价值符号,经过理性逻辑的过滤与润色建造成话语体系,再借助外部力量(翻译)实现了不同语言符号间的可知性。内容上,我们要开拓民族性、世界性视野,在全球话语结构中寻找共性,在民族话语布局中把握个性,构建出具有普适性、公共性话语体系。主体性和公共性是两个相互依存、相互制约、不可分割的统一体,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建构的“保鲜术”在于打造与公共性相融通的主体性话语体系。在此之中,要把握好主体性与公共性之间的平衡,做到既不完全偏向自身主体性,也不完全偏向外部公共性,保持二者间的辩证互动与必要张力,不断守正创新、固本培元。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建构的实现路径

“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之所以能够在世界人民心中引起共鸣,形成世界各国的合唱,是因为它言之有情、言之有物、言之有理、言之有实。”[12]“言之有物”主要是指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时要夯实问题意识,探寻并运用好能够切实解决中国现实问题及世界发展面临的困境与挑战的哲学方法论。“言之有理”就是要求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要牢牢坚守理论话语,推动生活化话语与之良性互动,突出理论话语与生活化话语的有效衔接与融合。“言之有情”强调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始终要站稳群众立场,厚植蕴涵天下情怀的话语要素,凸显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及以人民为中心的为民情愫。“言之有实”旨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时要探求传播话语,升级话语体系传播的影响力,积极打造中国良好的话语传播形象,凸显“中国声音”的动听性。

(一)增强问题意识,打通解决中国现实问题的哲学方法论

在问题意识上,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准确把握了当下现实问题,其话语诠释与表述具有鲜明的主题性、针对性,始终树立问题意识,使得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手段、方法同时产生。在哲学方法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不断坚持普遍性与特殊性辩证统一的方法论,由理论话语延伸到切实解决中国现实问题的方法论话语。普遍性与特殊性辩证统一的方法论强调作为矛盾双方的普遍与特殊共同存在于某一具体事物中,具有内在统一性,二者相互联系、相互依存,成为不可分割的矛盾统一体。在普遍性中考察特殊性、在特殊性中探究普遍性的方法论,既要防止西方中心主义的“普遍主义”,也要排除地方性的特殊主义,是对现实和人们的道德生活实践的总结。其第一要义是尊重文化的多样性与差异性,这种为人类所能广泛接受的文化共识思想的现实产出不仅是古往今来先哲们努力追寻的理论母题,而且是新时代下一个重要的现实问题。这些都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在价值追求层面存在一定的耦合性,即尊重差异、开放包容构建全球化中的世界正义秩序。

问题的复杂多变促使方法论不断调整、升级、优化。在全球文化交互融合的时代背景下,普遍性与特殊性辩证统一方法论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重要方法论来源,具有普遍性、共通性价值意蕴。普遍性话语体系建立的方法是以全球文明共通性为分析问题的逻辑主线,采用“自下而上”的方式在人们的意识和行动中内生出具有普遍合理性的伦理道德,使得共性话语从人们的“生活世界”衍生到现实基础之上,体现出普遍的价值精神趋向。同时考虑不同国家对外交流对话的跨文化适应程度,处理好个性与共性、普遍性与特殊性间的关系,尊重普遍规律性的智慧文明。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正是坚持此哲学方法在世界获得了普遍认同,越来越多的国家参与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中来,通过把中国理念、中国方案逐步上升为国际共识,推动世界各国携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二)坚守理论话语,推动生活化话语与之良性互动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的根本制度。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坚守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性话语,在理论内核的引领下构建核心理论话语,并转换话语形式,推动马克思主义生活化,使理论话语与生活化话语实现互联互动。

谈到理论话语,便少不了政治话语的存在,二者紧密相连,密不可分。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通约性的诉求决定了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视域下,以政治话语来彰显话语体系阶级属性的同时,更多以理论话语来厘清话语体系的价值构象,运用生活化话语来将抽象问题具体化、晦涩理论通俗化,从而激发受众兴趣及理解、认同。其中,政治话语代表了阶级意识,体现了权力关系,理论话语反映了价值导向,体现了知识结构。而“权力和知识是直接相互连带的”[13],权力产生知识,知识使得权力的行使合法化。因而,理论话语的重要之处在于通过科学性、系统性的知识结构准确表达出一个国家的阶级、政治立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必须坚守马克思主义理论话语,以政治话语为导向,并注入带有民族特色、时代潮流的话语元素,这样才能在话语魅力中更确切地表明我国对外交往的政治立场及价值方位。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大力发展及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单向度的自上而下的价值灌输已不适用于现今社会,“多管齐下”“接地气”贴近人民日常生活,引发情感共鸣和心灵共振的生活化话语才能得到世界人民广泛认同,才能在国际社会站稳脚跟。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合理转换话语形式,在理论话语的基础上适当引用生动优美、与自身密切相关的趣味性故事,这对西方普通民众来说往往比专业知识理论更具有说服力和感召力。例如,引经据典、融入体现民族特色的经典故事,融入能够展现世界人民团结一致、守望相助的温情故事,融入历史上世界大战间共同战斗、雪中送炭的红色故事及各国交往合作、互通往来的贸易故事等,在潜移默化中拉近与各国人民间的距离,让人民大众更好地接受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同时,谚语俗语和名人名言,是世界文明的符号,也是贴合民众心理习惯、并为之所频繁使用的日常话语。将其融入话语体系中,通过引用受众所熟悉的名言名句来论述理论话语,促使受众对话语内容本身的认同与接纳,有利于促进话语体系更加生活化、大众化、形象化、通俗立体化。

(三)站稳群众立场,厚植蕴涵天下情怀的话语要素

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追求的根本价值目标。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追求是实现人类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这与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学说本质通融,突出了全球治理语境中人的发展机制。进言之,以全人类本身为中心,是增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说服力的关键所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展现的是人民情怀、天下情怀,因而构建话语体系需站稳群众立场,厚植蕴涵天下情怀的话语要素。

在话语体系资源上,坚持走群众路线,人民群众是先进生产力和先进文化的创造主体,人民群众的现实生活是挖掘话语体系资源的生动来源。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是符合不同国家、地区人民的习惯与需求,扎根于各国人民生活土壤的共识话语。不同国家的话语阐述都是人民主体意志的产物,我们应尊重各国人民的文明本性,秉承平等相待不同文明话语的精神来实现共赢发展。毛泽东在《关于领导方法的若干问题》中指出:“在我党的一切实际工作中,凡属正确的领导,必须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14]在这里,毛泽东揭示了人民群众对我党一切工作的重要性,只有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主体作用,才能保证党领导整个国家行稳致远。由此,话语只有源自人民、服务人民、真正属于人民,才能体现人民本意,与人民内心深处保持良性、互信的关系。在话语体系架构内容上,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彰显了大国格局的世界眼光及高远宏阔的大国智慧,因此,蕴涵天下情怀的话语要素的植入是必不可少的步骤。天下情怀除了饱含以人民为主体的为民情愫、立足于人民根基以外,还涵盖了积极担负起管理和维护秩序的国际责任及重塑新的国际秩序和全球治理方案。尤其是近几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各国利益紧密相连,不分国界、不论民族,人类命运休戚与共在抗疫中得到了更为深刻鲜明的彰显,有关如何抗疫的“中国主张”的关键性、有效性话语表述,引发了国际社会的普遍支持。因此,把这些能够切实反映出我国现行发展道路、分配制度、治理模式的范畴性话语、标识性话语、对世界发展有益的概念性话语要素植入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中,例如,“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人民健康”“生态文明建设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探寻语言衔接点,有利于打通国内外舆论场,驳斥那些丑化、妖魔化我国的言论,提升国际话语权,增强话语体系自信。

(四)探求传播话语,升级话语体系传播的影响力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讲好中国故事,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15]话语体系传播的重要性显而易见,话语体系的价值底色在传播中得到充分展现,话语的专业度、广泛度、理解度、认同度切实影响着话语传播的效力,没有传播或者没有较好传播的话语,是无意义、没有生命力的话语。因此,从传播的实效性、提升传播的影响力方面审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还应积极发挥现代传媒的应有作用,为赢得话语体系传播主动权奠定基础。

第一,优质的话语传播形象是话语体系传播的“敲门砖”。传播形象是指话语传播主体在进行言说的过程中给予传播对象的整体印象,只有正能量的、积极的传播形象才能增强话语传播实效性。我们塑造立体化话语传播形象时,一定要规避西方中心主义思维,打着所谓“自由民主”“道德”的旗号充当话语评判者。我们要坚持话语平等,遇到不同声音秉承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坚决杜绝话语霸权。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建构,我们既推崇“普遍主义”话语,也兼收并蓄“差异性话语”,既做“倾听者”,也做“表达者”,不搞“话语陷阱”,积极打造优质的话语传播形象。第二,独具的话语传播能力是话语体系传播的“开门锁”。当今国际社会中,话语传播者的传播能力与话语的传播效力有着直接的联系。讲的故事动听与否取决于话语润色美妙如何,独具的传播能力要主动“言说自己”,不能总是成为“被言说”的对象,不仅要发挥话语言说的主体意识,搭建清晰明了的传播思路及思维方式,更要有把故事讲动听的能力,阐释清楚自身文化价值,为赢得国际认同创造条件。第三,多样的话语传播媒介是话语体系传播的“通天路”。话语传播媒介是连接话语传播者和受众的话语载体,是思想传播的导体,是引发舆论的前沿阵地。话语媒介作为一种话语传播工具,其发达程度可以直接影响话语的传播范围、速度及效率。当今网络信息时代,话语传播媒介愈发多样化、丰富化,新兴媒体产业的兴起促使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传播方式向复合型转变,但在利用新兴媒体的同时也要注重与传统媒体相融合,例如报纸、书刊、广播等话语传播媒体,发挥“鼓风机”的作用。此外,我们在宣传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时还可以创建一些专版杂志或专题传播媒体,同时借助互联网进行协同创新,促进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传播更加精准化、专业化,占领话语体系传播的最高阵地。

四、结 语

当今世界,经济全球化的不断发展让世界各国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人类已经成为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生共存的命运共同体,这使得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国际上的认同度与接受度持续提升,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对外传播提供了更好的机遇与国际平台。外部环境因素的影响对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广泛传播与接受认同固然重要,但究其根本还是缘于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内部的理论特质与话语魅力。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作为其生成的理论基础彰显了话语体系内在的科学性与正义性,符合世界各国人民的总体要求与共同利益,同时,其建构所遵循的基本原则与实现路径都具有较强的现实性与可行性,而非抽象的价值主张,凸显了中国方案与中国声音的实质内涵与政治意蕴。在“两个大局”相互激荡、相互交织的格局下,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新兴市场经济体正在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央与经济全球化的中心,中国竭尽所能地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加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建构是为了让世界各国在发展自身的同时保持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相处模式,促进经济全球化的可持续发展。在此意义上,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体系的建构不是现在完成时,而是正在进行时,它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更新,导引着世界历史发展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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