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光
她等不及啊,连带他也等不及
他们必须走出阴影。相互抱紧
这舞台是圣土,辽阔,漆黑,如谜
顶上一只虚构的大手,在帷幕上一挥
一束光主动靠过来,
观众的眼神同时呼啸,奔驰,错综
光拼命地搅动陈旧和灰墨
戏服连同领口袖口,被鼓动和魅惑
无一不是表情
定义者说,光充满灵魂的奥义
等台上的对唱抱紧成一道悲痛的剪影
后来的光再也追不上它
天地排光
七月仍有深渊,人们匍匐前行
一种深会远离,另一种渊会落地生根
匍匐的人目睹屏幕的华美,
也目睹高处和低处的落差
如果没有光,最卑微的只剩下苦难
我再也不想看观众的面孔
他们只着迷旧年代的陈词
对爱的琴声充耳不闻
连光也不想拯救他们
一道又一道的排光闻风而动
临渊翻滚的,是幕布的煎熬
排光不从天地来,偏要从虚空中来
幕布和观戏的人
就这样看着时光离去
顶 光
矮矮的山丘穿过寂静,穿过黑色的障碍
到达舞台的正中央
报幕者和掌声还没到达
灯光师摸黑进到中控室
他与控制器共存,每盏灯的开关
断开又急促合上,微有醺意
灯光师抬眼看向舞台,口罩遮住他的一半
脸
他的眼里结满了花苞,密密麻麻的,像茉
莉花
月色都被隔離在剧场的屋顶外
今晚的夜色一定美得让人发狂
我握着鼠标的手,在自由和颤抖之间迂回
错把结束的音乐放成开场舞
舞台上方的顶光瞬间张开大嘴,又合上
这一刻,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隐藏的黑暗
不过是一颗心
辛丑年冬月,一起喝茶的人起了纷争——
除却心脏之外的相状,心是什么
是一颗、两颗、三颗、千万颗
还是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
它会变身,绝不会安分
它随处附着,
在眼睛上,是“见”
远眺。回望。看光。辨暗。
在鼻子上,是“嗅”
花香。肉臭。烟火。狂醒。
到了手上,是“拿”
捕捉。执手。抚摸。拿捏。
到了脚上,是“走”
漫步。疾走。投奔。追求。
到了舌头上,是“说”
闲话。妄语。游说。言论
就像我们的当下,喧闹与微茫互托
它变化的次数都数不过来
最后,至少它应该再变一下
比如寒流南下,它变成一点暖意
遇到困顿和迷途,它变成一点永无倦意的
光盏
把人间暖上三分,再疼上三分
余 光
余光从西边压过来
那个人举起右手
做好遮挡的准备,又放下
前一分钟的手势,是旧物
再犹豫一下,就是断章
看向青山
在龙女沟,青山太多
前后左右,它们打算合唱
出来亮相,只有一句开场白——
“只能看,不能说”
那就看,最多是看个几十年
看到万物都平常了,局限会破,
几十里的青山,十几年的自己
彼此都分不清
【谢丽,壮族,70后,广西柳州市人。广西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2015年创作班学员。诗文作品散见于《诗刊》《广西文学》《中国诗歌》《中国诗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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