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财务舞弊案例研究——以康得新为例

童杰成 李清波

（湖南科技大学，湖南 湘潭 411201）

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上市公司数量一直在不断增长，竞争越来越激烈，而财务造假等问题也日益泛滥。国内关于上市公司财务舞弊行为的研究有很多，在财务舞弊动机方面发现，动机可能是管理层进行财务舞弊时站在了个人的利益角度方面，比如，李延喜（2007）便揭示了企业的管理层会调整企业内的财务报表，以此来得到更高的个人报酬；又或者是为了企业的利益，部分管理者为了让企业一直上市、防止亏损等也会有财务舞弊方面的动机。比如于文君（2013）就将亏损的企业作为研究对象，通过研究后发现，这类型的企业之所以选择了财务舞弊主要是为了美化业绩，另外所面临的缴纳税费和偿还债务压力也会让其选择财务舞弊。龙怡婷、孙建书（2016）通过研究后发现，上市公司进行财务舞弊主要是为了避免退市。有关于盈余手段这一方面的研究，很多学者主要是从重大关联方交易、政府补助以及会计政策等等方面来进行财务舞弊研究。肖华斌（2018）通过大量研究指出：资产重组能更好的实现财务舞弊。谢海娟（2019）则指出，假设企业所实行的财务舞弊是负向的，那么这个企业将更容易得到政府的补助。本文以康得新过度进行财务舞弊为例进行研究，分析了其财务舞弊的动机以及操纵手段和识别技术，并且结合案例对如何防范提出了可行性的建议，具有一定的现实指导意义。

一、案例介绍

康得新复合材料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主营印刷包装材料与光学膜类产品，是一家民营企业，于2001年成立，2010年便以每股股价14.2元而正式上市。该企业主营的产品为预涂膜和光学膜，所以产品的市场非常广泛，且更新的速度非常快，公司发展非常迅速。后续几年，康得新股价不断增长甚至翻倍增长，2017年的股价达到了每一股26.71元，发展速度非常快，这一年其总的营业收入达到了117.89亿元。

然而，2018整个公司的净利润同比竟下降了88.64%，到了2019年年初，更是出现了有15亿元的债权到期了都不能兑换的情况，这场债务危机突然爆发，让广大投资者也质疑公司业绩的真实性。经过一系列调查后得知，康得新涉嫌违法违规的信息披露，并被证监会开展立案调查。依据2019年4月30日所披露出来的2018年年报，公司所实现净利润仅为2.81亿元，其同比下降幅度高达88.64%。同年7月5日，康得新收到市场禁入告知书，也受到了行政处罚，公司的股票便成为了ST股。依据证监会的调查现实，康得新的年报当中有虚假记载，也有重大遗漏。2015年至2018年四年间，康得新就将虚假采购生产研发费用等手段来让营业的成本与研发和销售的费用虚增，所得利润竟然已高达119亿元。另外，公司还涉嫌更多的违法行为，比如，所招募资金具体使用情况并没有进行入市的披露，即便是相关的年度报告当中，也没有将控股股东的非经营性资产占用所产生的关联交易以及违规的就给一些控股股东提供了担保等情况披露出来。最终，康得新的实际控制人钟玉因涉嫌犯罪被逮捕。[1]2021年4月6日，深交所决定对康得新股票实施重大违法强制退市，公司股票终止上市。

二、康得新财务舞弊动机分析

上市公司采取财务舞弊的动机不尽相同，有资本市场动机、契约动机、合理避税动机、政治动机等。[2]经过分析，康得新进行财务舞弊的动机如下：

（一）主观动机

作为康得投资集团董事长，康得新大股东和实际的控制人钟玉，他是康得新财务舞弊最关键的人物。钟玉有改革创新精神，更有冒险精神。康得新刚上市时，从事的是生产并销售预涂膜。正式上市之后，便慢慢拓展了光涂膜这一领域，而这一领域所带来的利润远远比其他的业务要高得多，所以公司将预涂膜与光涂膜作为公司最主要的盈利产业。到了2015年，公司就不断扩张业务，如高分子材料与碳纤维产业。碳纤维的发展前期需要投入巨大的资金，盲目冒险和激进扩张，使其忽略了公司目前开拓新领域的可行性和风险，超出公司实力的激进扩张是导致康得新资金链断裂的重要原因。[3]

（二）再融资动机

再融资动机，指的是已经上市的公司，通过多种方式来进行直接融资，如配股、增发以及发行可转换的债权。再融资，其财务舞弊的动机其实与IPO的动机相似，主要都是以融资门槛来得到更多的募集资金。胡旭微等人对2012-2016年A股上市公司实证检验，发现控股股东股权质押比例越高，上市公司过度投资越严重。[4]由于控股股东选择了股权质押，短时间内是会得到更多资金，然而股价波动势必会对其造成影响，假设这个股价的表现并不好，那么质权人为了能够将股票价值保住，便会让质押让将股份的数量增加，或者直接增加保证金。假设并没有足够的资金，那么所选的路也只能是继续质押股票。相反则也是如此。然而，一旦来两种质押人两种措施都很难实行，那么质押股票就会被强制的平仓。通过调查得知，康得新有高达99%的质押比例。那么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持公司的控制权，就一定要随时有大量的资金来补充股价下降之后所要的资金。通过前文可知，假设没有大量的资金来维持投资业务就将会面临资金困境。而由于这个资金需求，使得实际控制人不得不保持公司股价稳定，并且要上升，然而更多的中小投资者要了解一个公司的股票是否能购买，只能通过上市公司财务报表来进行了解，所以实际控制人便有了动机对财务报表信息披露及时性与真实性进行随意操作，以此来维持自身股价的稳定。

（三）避免退市动机

康得新财务舞弊动机还有一个驱动因素，即避免退市。某一上市公司是连续亏损的，就表明了经营层面上是有大问题存在的，也就意味着这一公司的将来可能会退市，有着极大的风险。

康得新虚构利润4年，其实是连续亏损了4年，假设这个时期依然不进行盈余方面的管理，那么将不能获得实际利润，甚至利润为负数。根据相关规定，上市公司若连续亏损3年则暂停上市，连续3年半亏损终止上市。[5]所以，康得新进行财务舞弊重要动机也是避免公司的退市。

三、康得新财务舞弊手段分析

（一）虚构货币资金

康得新所存在的问题是极为典型的“存贷双高”。货币资金和债权性融资都很高，简称存贷双高。[6]2014年康得新的年报中显示，共计41.93亿元的货币资金，在这其中，有息负债（短息借款、长期借款、应付债券）则是42.37亿元，两者的规模差不多，企业的账上并未显示公司有钱却没有办法偿还的现象。然而2015年以来，公司的货币资金和有息负债都在不断上涨，且货币资金绝对数额一直都比有息负债要高。

从相对规模上来看，康得新货币资金与有息负债在公司全部资产当中的比例都是上升的趋势，2014-2016年，公司货币资金在公司总资产中的比重不断上升，由一开始的38.55%，上涨到58.24%，到了2017年这项资金所占比例已经超过一半。但是，在2019年出现暴雷事件后，货币资金相对总资产的比重出现急剧下跌，到2019年和2020年其占比值只有19%左右，是峰值的近三分之一。故，有理由怀疑康得新确实存在虚增货币资金的嫌疑。

（二）操纵资产减值

2014-2015年，康得新的资产减值损失变化是平稳的，虽然2016年有所增加，但到了2017年则又有所下降。依据表1得知，造成2016年资产减值有所变化的一大原因，是坏账的损失增加，到了2017年坏账损失则完全是负数了。2018年资产减值损失剧增142178.26万元，主要是不断增加的坏账损失、存货跌价损失以及商誉减值损失造成的。而这些，都是公司为了减少计提资产减值。2018年，公司出现了严重的经营困难，即便通过财务舞弊也不能将这一亏损扭转，所以公司就做了大量的集体减值准备，以此来获得盈利。2019年-2020年资产减值损失明显下降，只有存货跌价损失仍处于较高值。综上，可以得出康得新可能存在财务舞弊。

表1 资产减值损失明细（单位：亿元）

（三）利用关联方虚构业务

如果公司有很多的关联公司，那么众多的关联交易也就很可能被掩藏起来，或是被直接忽略，因此，企业便能更好的进行财务舞弊。很多公司会与其关联方会通过增加虚假收入从关联方处进行采购等方式占用上市公司资金，并将其整合到整个上市公司体系内。占用、回款、流向国外，因而，从现金流量表上来看是有所波动的，整体上来看一切是正常的。

假设公司有很少的存货占比，公司虚增收入和成本时，为防止事务所通过盘点发现，并没有虚增过多的存货，导致存货的规模没有随着收入规模一起增长，那么这显然是与商业逻辑不相符。从图1可以看出，康得新2015年至2018年期间，整个公司的存货基本上来说没有什么增长，而到了2018年，其存货为6.1亿元。而证监会调查之后查明，公司内有众多的违规操作。到了2020年，整个公司的存货速度下降，降至2.83亿元。随着公司规模和营业收入的增长，存货占总资产的比例反而越来越低，近四年占比逐年下滑。至2020年几乎要退市的时候营业收入已经大不如前，存货也下滑至2.83亿元，但是营业收入和存货已经不再呈现差值悬殊的现象，说明在2014-2018年，极高营业收入额的情况下企业的存货值确实是不符合真实情况的。作为一家制造型企业，一般来说，都会额外的准备将近三个月的产品库存，以免突发事件发生时没有办法应对，但是不管是从公司的收入增长，良好的业绩表现，还是从制造行业规律来看，康得新存货规模都没有与制造型企业应有的特征相符合。所以，对存货进行分析就证实了公司存在虚构的业务。

图1 康得新存货与营业收入情况

将康得新存货总额放置总资产中，可以明显看出其占比情况在2014-2018年呈现急剧下降趋势，具体情况见图2，存货占总资产比到2017年和2018年时仅为1.7%，到2020年有所回升，达到3.49%，这依旧不像一家制造公司有的存货与总资产的占比情况。综上可见，康得新的存货不匹配程度过高，销售业务和收入存在虚构嫌疑。

图2 康得新存货与总资产占比

四、防范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对策建议

（一）完善内部控制体系

内部控制作为现代企业管理当中最为核心的内容，是一个企业能够健康且持续发展的重要保证，只有公司的内部控制极为健全，那么才能保证公司的财务报告或者是各类信息都具有可靠性，对于企业舞弊行为也能做到有效的防止。因而，对于风险评估相关工作，企业要不定期的开展，对于风险，要做到及时的整改与预防。另外，将管理层积极性与重视的程度充分发挥出来，这样才能更好的完善公司的内部控制体系。

（二）切实发挥审计机构作用

财务报告最后需要由审计机构来把关，如果公司进行财务造假但是审计师却没有及时发现，那么相应的法律责任审计师也要共同承担。瑞华收取了康得新高额的审计费用，但是，从康得新的财务造假数额如此巨大就可知，瑞华并没有将审计作用充分发挥出来。从这就能够看出，内部审计应当进一步强化，以此来保证审计机构具有独立的审计监督权，另外要将内部审计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公司业务流程，管理等都应当涵盖在内，内部控制较为薄弱的部分，则应当将审计机构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有效地防止财务舞弊行为。

（三）完善法规，加大处罚力度

沪深交易所在2018年发布了有关于违法牵制退市的规定。也就是被众多公司看作是能应对市场顽疾的一项规定，这一规定增强了投资者对整个市场的信心，然而，康得新造假金额巨大，其受到的处罚金额，却是九牛一毛。加大对舞弊、违法行为的惩罚力度，适度引入刑事处罚措施，[7]将经济赔偿制度进一步完善，才能将财务造假行为减少。

通过以上对康得新财务舞弊进行的分析，发现康得新出于主观动机、再融资动机、避免退市动机，利用虚构货币资金、虚构业务等手段进行财务舞弊，粉饰其财务报表数据，2015年至2018年4年间虚构高达119亿元的利润，带来了相当严重的影响。基于此，本文提出了完善内部控制体系、切实发挥审计机构作用、完善法规，加大处罚力度等对策建议。有利于提高信息使用者的决策质量，增强会计监管的效力，不断完善会计准则，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现实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