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满

王嘉慧

手机振动了两声，屏幕显示着QQ消息。

“未来可期”

“未来安好”

“晚安”

“这次你来吧，晚安”

“再见或再也不见”前，连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外加上一行小小的字——发送失败，你还未添加对方好友。

不知何时开始，莫名染上情愫。在纯白年代，有那么一个人，用一句话，一个surprise，一个小举动带给你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没什么目的，你开心最好，笨拙真诚地表达我的喜欢，你值得美好。道别也一定要认真，如沙扬娜拉式的唯美。

春风調皮，用一整个春天的诗意来逗笑我，最难忘最后一种诗意，落英缤纷，正如别离。蓦然回首才知道，曾经有多快乐美好，那些心情也很难再有。独一无二的灵魂不知如何定义，时光温温柔柔地停着。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点到为止就好。任岁月流逝，始终不曾消逝。

没头没脑的“中二”，少年人自以为固执的酷和同属叛逆的渴望自我，却也永远怀旧。

当然，更多的是一根根笔芯被丢弃，一张张试卷被垒起，一次次眼泪的飞扬，一个个笑容的放肆。那是最擅长在苦难中、在精神的颓败中生存的、安慰的、自我激励的。

还有很多忘不了的风景，我们、你们和大家。许多日夜不同的星空和云霞。

难忘那黄色的天空后，是暗了几个色调的另一个午后。阳光恰好的温暖。等着空气的颜色悄悄跑走，一点点凉下来的天。散步在操场上，只是为了和闺蜜打打闹闹。还略有阳光的黄昏，照着她那清澈的眼眸，闪闪发光。

在每个奇妙的夜里，星星闪烁，铺洒的清辉照亮了整个学校。有风的晚上，叶子沙沙作响，偶尔一声清脆是落叶欢快下落。屋外是浅浅的黑，伴随车呼啸而过的亮光，带来风的嚣张。

就在这星夜下，回寝室的路上，我们兴高采烈地交谈那些奇奇怪怪的数学题，迷迷糊糊地讨论不出结果。屋内的灯光会暗下，翻来覆去后，传来我们浅浅的呼吸。也有叽叽喳喳的茶话会，聊不尽的少女心事。

偶尔袅袅的乡思焚为青烟，是酒浸过的，又香又冲。星星闻了，便摇摇欲落。望着另一方向思念遥远的家，或是叶还没有经秋染色，却又添了几个橘子的树梢。离家的学生偶尔矫情地寄托明月的照耀。

也会在短短的夏夜，没来得及睡便到天亮。在长长的冬夜，很深地埋在被窝，嘴里喊着被子舍不得我，然后被室友一把拉起，急急忙忙去赶晨跑。曾经自夸，我们是追着星月的人。在冷冷的冬日，望着淡淡的月亮，吐着白气，在幼稚朴实的音乐中奔跑，日复一日地骂着这不近人情的规则。

也有夏日虫鸣，正是闷热之际。低头回忆，恼怒于夏夜的呆滞以及不时出现的虫子，叽叽喳喳地分享，他们说：“快看天。”抬头，被作业折磨的哀怨眼神里有了一丝愉悦的光，渐变色的天，明媚张扬的晚霞足够我们讨论很久。

偶尔也会茫然，我们不停往前，越走越快，越跑越累，却不知去向何方，往何处进步，只是永远在进步，永远不满足。也愤怒过自己的平庸普通，希望这份平凡不是得过且过的将就，自己的一步步退让妥协。也会怀疑，自己知道的不少，却脱离实际，恐怕过不好自己的人生。

总之这时光很慢，也都值得留恋。

我们明白那些似是而非的愤怒和嘲讽，理解那些泪流满面的明媚和悲伤，共享那些看起来矫情无比的情绪。不能说错，也不能说不好，因为这不是其他地方的文化和情感，也不是其他年代的躁动和不安，而是当下我们所经历的，或许浅薄，但是真实。我只是在记录我的情感，渴望留下时间的痕迹。就像人回忆初恋的笨拙，青春的草莽，年少的欢狂，所追求的、拾取的无非是那个放不下任何事的年龄，是那个我。

憾满，就是满是遗憾。青春里我们总是仰着头，对一切满不在乎;竖起刺，排斥所有;锁住门，对万物敏感。可当少年撇去他那画地为牢的执拗，以另一种视角去观察我们所处的生活，那么遗憾都能得以满足，这也是我对憾满的定义——在叹息后会嘴角上扬。我写它们不过为了找寻一些记忆，在苦涩的寂寥中找寻温情的过往，咀嚼当初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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