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当今“过滤气泡”的解读和困境破解

[ 作者简介 ]

林珏冰，女，福建漳州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文化产业管理。

[ 摘要 ]

互联网开启了新媒体时代。作为一种新的功能强大的信息载体，互联网已经深入了人们生活的各个角落。即使没有主动去获取信息，被服务器后台的算法精心调整过的内容，诸如音乐推荐榜单、购物网站首页推荐都会被传送到用户面前。这就是过滤气泡（Filter Bubble），各个网站如Yahoo news，Google，Amazon等通过算法和推送塑造出来的受众所处的传播生态，像一个泡泡一样把受众包裹起来，和其他互联网的信息隔绝，让受众沉浸在他们偏好的信息世界里。

[ 关键词 ]

过滤气泡;网络信息过滤;认知窄化;个性化推荐

1 什么是“过滤气泡”

过滤气泡一词是互联网激进主义者伊莱·帕里泽（Eli Pariser）在2010年提出的，并在他2011年所著的《过滤气泡：互联网没有告诉你的事》（The Filter Bubble： What the Internet Is Hiding from You）中进行了讨论。根据帕里泽的说法，互联网受众在网上搜索、浏览留下的痕迹，被计算机记录并以此为依据推算出受众的信息偏好，进而构建出受众信息领域，实现信息的个性化定制，吸引受众，保持用户黏性。

但是长此以往，用户很少会遇到相互矛盾的观点，并且会在思想上被孤立在自己的信息泡沫中，越追求自己感兴趣的，过滤气泡越会将与用户偏好不同的其他信息过滤、屏蔽掉，让用户看到它认为用户所需要的、迎合个人喜好的同类信息。如此循环，陷入怪圈，形成困境。长期生活在过滤气泡之中，容易使人将自己的偏见当作真理，拒绝接受其他合理性观点和意见，价值观很可能因此倾向于偏激化、极端化。

过滤气泡被描述为加剧了一种被称为“分裂网络”（Splinternet）或“網络巴尔干化”（Cyberbalkanization）的现象，发生在互联网被分成志同道合的有特定利益的不同子群体时，子群成员总是利用互联网传播或者是阅读仅仅可以吸引本子群其他成员的信息，这些人在自己的在线社区中变得孤立，无法接触不同的观点。

2 过滤气泡引起的问题

在某种程度上，人们总是接触符合自身兴趣、教育程度和政治立场的媒体。但是在一个民主社会中人们应该接触多元化的观点，信息不应该被事先筛选，受众应该置身于任何信息下。信息过滤模式从个人偏好出发，这将使受众活在封闭的气泡中，引起许多问题。

2.1 局限视野

在海量化以及多元的信息市场中，用户听从内心的意愿，选择和浏览喜欢的内容，订阅感兴趣的频道，屏蔽他们不认同的观点，接收和利用特定领域的信息，导致信息视野变窄、个体认知失衡等危害的出现。

人们在喜欢和擅长的领域了解的内容越来越多，却对其他领域从不涉猎，这就无法对未知领域的存在形成认知，仅仅以自我偏好来筛选信息和评判价值，将会失去对现实世界的客观判断。

2.2 个人隐私的暴露

互联网主要的商业模式就是免费，用户出卖个人隐私来换取互联网公司的服务、获取便利，他们的注意力和个人数据就是互联网公司所卖的产品。个性化推荐越普及，个人信息越不可避免地暴露在网络世界中，

以互联网公司巨头Google为例，其通过Android手机它知道用户的联系人是谁，发短信的内容和打电话的频率;通过邮箱它知道用户工作内容主要涉及哪些领域;通过Chrome浏览器它可以精准地分析用户浏览网页的点击行为;通过谷歌输入法它知道用户都打些什么内容，哪些词频比较高;通过相册它知道用户的私人生活是什么样的。

2.3 影响生活，降低创造力

创造力在某种程度上是跟组合相关的，人们接触到的东西越多，就有越多的机会想到完全不同的组合。过滤气泡却让人们生活在高度相关的世界里，限制在自己偏爱的、已涉猎的、已有的范围内，阻碍了对未知的探索，减少了创意萌发的可能，消磨了积极主动的开放心态，逐步沦为可以被算法预测和操纵的被动的受众体。

2.4 削弱公共事务

在社交网络之中，用户之间分享的更多的信息往往与情绪、立场相关。耸人听闻、带有猎奇性质的媚俗资讯更容易吸引到诸多关注，低俗的信息经过个性化推荐更容易传播，过滤气泡营造了一个不健康的信息传播环境。用户都在自己的过滤气泡里面看着能让他们兴奋和感兴趣的信息（比如性与暴力相关的新闻，与自己知识结构相关的信息），却让用户无视了那些虽然会感到不愉快但却很重要的信息（一些公益内容，贫穷孩子的生活状况等），由于此类情况的发生，公共事务的推进和发展都会受很大的阻碍。

许多人甚至不知道过滤气泡的存在。在《卫报》（The Guardian）上的一篇文章就提到了一个事实，即超过60%的Facebook用户完全不知道Facebook上的任何事态发展，而是相信出现在他们首页里的朋友和关注者的每个说法。

关于Facebook如何决定用户的新闻提要中的内容的简要说明，是通过一种算法来考虑的，该算法考虑了“您过去与类似帖子的互动方式”（"How you have interacted with similar posts in the past."）。

个性化推荐算法给受众呈现了他们想看到的世界，但并不一定是用户应该去看到的世界。

3 过滤气泡困境破解

但是当今社会中互联网用户获取信息的方式多种多样，在这些获取信息的路径中有许多因素带来了不同方面的信息过滤，要综合分析获取信息的方式来判断信息过滤的机制从而理解是什么影响用户陷入过滤气泡的，而不能直接下结论认为过滤气泡仅仅是由个性化定制的信息服务和算法所导致。一般内容到达用户有多重过滤机制，其中可能包括平台中的过滤机制、社会关系网中的过滤机制、算法的过滤机制和个体自身的过滤。

所以要逃脱过滤气泡所营造的困境，就需要多重路径。首先肯定是算法的优化。随着受众接触到的网络资源、信息范围的扩大，社交媒体、搜索引擎等产品的功能设计却助长了“信息壁垒”的建立：这些功能都使我们看到更多感兴趣的内容，屏蔽掉不喜欢的、与自己不同的观点。

现在很多开发者已经在逐步改进个性化推荐，推行了试图戳破和控制过滤气泡的项目，目前大致有几种改进算法程序的方法比较可行：减少或杜绝使用个性化推荐算法;反向个性化推荐，增加信息偶然性;基于受众偏好增加推送内容的多样性;公开算法偏向性或局限性，提升算法运作过程透明度以便监测和控制过滤气泡的产生。

其次是平台的优化。无论是社交平台还是资讯客户端，此类信息分发平台都存在一定信息过滤机制，界面上也会给予不同内容在呈现上不同的优先级别，那么在无形中有些信息就会被忽略，造成同质的、封闭的信息环境。平台需要考虑如何帮助用户增加多样的、不同角度的信息源，推动人们关系的流动。丰富的信息源、均衡的信息环境以及优化的信息呈现方式都是平台需要做的努力。

再次是信息供给侧的改进。算法和平台对个体的信息环境的影响越来越大，但对于社会的信息环境的全面、平衡起着更基础支持作用的仍然是媒体等专业内容生产者。每个个体受众或者群体都有各自不同的信息偏好，被传播得更广泛的信息往往带有强烈的情感或是鲜明的立场，大多数内容生产者为了迎合受众更多的是发布通俗易懂、浅显简单的信息。这就导致了内容碎片化、思维浅层化、立场极端化的信息如大水般淹没了互联网媒体。但是在偏好之外，客观、冷静的公共信息，有深度、系统的内容是个体和群体建立对社会环境完整认识的重要因素。媒体、自媒体等专业水准的内容生产者对社会信息整合的作用十分重要，人们对社会的全面了解需要他们提供的有公共价值和多方面平衡的内容。

最后是個体媒介素养的提升。在传统媒体时代，人们就存在着选择性心理，而当前互联网环境中的个性化定制信息等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这种心理，其中也有从众心理、“舒适区间”效应等多种心理现象的作用。个性化推荐解决了信息爆炸时代用户在互联网中面临的“信息超载”“信息迷航”等困扰，使得用户可以更加轻松地找到他们所感兴趣的内容，但是这也增长了人们的惰性和依赖性。所以要消除过滤气泡的影响，最重要的还是要从自身出发，认识到信息偏食带来的影响，警惕过滤气泡，从而克服惰性和依赖性，在一定程度上主动改变获取信息的方式，有意识地关注和浏览不同类型的信息，提高对算法推荐的防范能力。

4 结语

笔者认为，虚拟的世界太宽广，以至于不同国家、语言、收入、性格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容易形成各自的信息孤岛。但他却可能不认为他看到的是孤岛，而是他所认为的全世界。

诚然，基于大数据算法给出的“个性化推荐”，有时能省去再次去搜索的时间和精力，但是这种形式剥夺了用户筛选、获取信息的权利，加剧了阅读的浅薄化，不利于逻辑思维与判断能力的形成。

信息必须由自我来选择，而非大数据认为的“有价值”或者是“有趣”。

如今的信息过滤太过粗暴，个性化推荐到用户面前的信息都是类似的内容。虽然“个性化推荐”是趋势，甚至已经是现状，今日头条和抖音如此，Facebook和Google如此，知乎和豆瓣也不例外。但我们并不该对此现象无动于衷。

所以笔者建议，诸如那些一扫而过的新闻标题，那些重复而愉悦的视频段落，要警惕它们把你拉入所谓的信息茧房（Information Cocoons）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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