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琳
(西安海棠职业学院 理工学院,陕西 西安 710038)
我国进入新时期以来,城镇化滞后以及二元经济显著等问题使得我国当前的社会经济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传统农业经济为了更好地适应现代化转型的步伐,也逐渐朝着机械化、信息化、科学化的农业生产方式发展,加快了向农业现代化转型的步伐,提高了农业生产的效率[1-2]。因此,传统农民逐渐转变为具有现代化素质的新型农民,而农村的大量剩余劳动力流向了经济更发达的城镇地区。经济转型和城镇化进程的加快使得农民群体加速分化,农民的就业方向也转移到非农业领域,部分群体的农村居民身份转变为城镇居民身份[3-4]。农民分化是指农民由一致性向异质性转变的过程,包括职业、经济、社会地位等方面的分化。农村劳动力的流失也进一步加速了农村社会结构形态的转变。小农经济的转型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会使在该经济结构中的主要劳动力及其相关的经济关系产生一定的变化,也会使得“两栖化”“半城镇化”的农民群体产生[5]。鉴于此,笔者探究了小农经济转型与农民分化的联系,并统计分析了农民的再生产意愿以及职业转型的影响因素,以期为当前农村经济结构变化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在传统小农经济生产模式下,农民对土地的依赖性极强,其主要的收入来自农业生产,而非农业收入较少。传统农业的经济收支较容易受到天气、生产方式、劳动力数量等客观因素,以及劳动生产力、经营理念等主观因素的影响,单一的生产模式以及以家庭为单位的农业经营方式使农民承担着较大的风险。因此,部分农民通常会选择在保证基本生存需要的基础上进行再投资,扩大农业再生产;但其应对风险的能力较弱,扩大再生产规模所需投入的时间成本、资金成本、技术成本等尚不可估,故多数农民宁愿选择进行长期简单的再生产来避免承担损失的风险。
在传统小农经济模式下,农民选择生产投资的意愿会因投资收益以及投资风险程度的影响而呈现出差异化。当投资风险超出预期或明显不能带来收益增值时,农户就会降低生产规模以维持基本生活,达到规避风险、及时止损的目的。其原因在于,在小农经济转型期间,农民的生产经营理念以及管理模式仍具有传统小农的特点,其转变具有长期性和曲折性的特点,故而使得农民难以实现持续的再生产规模扩增[6]。另外,当农民选择生产单一粮食作物或农产品时,因其收益增值幅度较小且具有较大的风险,因此,大多数农民会选择最优的粮食和农产品组合生产经营方式,以保证风险最小化和收益最大化;但采用组合生产经营方式需要投入较大的时间成本和技术成本,这与农民个体的生产力水平存在一定的矛盾,此时一些农民就会考虑到专业化生产方式[7-8]。专业化分工的经营模式可降低生产成本,增加市场交易成本,但当生产成本减少量小于市场交易成本增加量时,传统小农仍然不会选择专业化分工而会继续多样化经营。农业科技水平的提高在加快农业生产专业分工化进程的同时也导致了农民群体分化现象的产生,部分农民选择转变为采用现代化生产方式的新型农民,而生产规模较小的农户家庭则仍以传统家庭经营方式为主,但其生产投入往往大于收益,这会极大地削弱个体农业经营者的劳动意愿[9]。
由于受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刺激,我国小农经济快速转型并带来了多方面的变化,影响了农民群体多层次多方向的分化过程[10-11]。自然因素会极大地影响小农经济下的农户收入,因此农民从事农业生产实际上面临着不确定的风险,并且相较于发展后的城市乡镇企业经济,农业生产投入高、回报小,因此大量农民选择往城镇流动,从事非农业生产活动[12]。农民进入城镇后会根据自身的情况选择不同的职业领域和行业,产生了农民职业分化现象。小农经济转型对农民的职业选择产生了多方面的影响,分析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农民职业分化中的就业行为动机模型
农民对不同就业领域和职业的选择取决于个人需求、思维观念、发展目标等多种因素。这些因素影响了农民群体的职业选择动机,农民会再根据社会环境和职业能力等外部因素作出具体职业选择行为[14]。职业劳动中产生的结果为农民所得收益,这些收益会强化农民的务工行为,并且成为农民进行下一轮务工选择的推动因素。本研究所构建的小农经济转型对农民分化影响的模型基于农村就业人口职业分布,以及在非农领域就业的农民工作时间。在农村就业人口中,25.8%左右的人口仍然在第一产业就业,属于未职业分化的人群。而在已经职业分化的人群当中(包含农忙时期回乡务农的兼业农民),进入服务业和制造业的比例较大,分别为32.6%和17.9%,另外有部分人群进入运输业、建筑业和商业领域[15]。在非农领域就业的农村人口中,工作时间分为9~12个月、6~9个月、3~6个月和小于3个月,如图2所示。
图2 农村就业人员的职业分布和工作时间情况
在大量农民流入城镇务工的情况下,仍然有部分农民留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活动。首先,进入城镇务工的农民大多是具有一定劳动能力的青壮年,而老年人口和儿童因其劳动能力较低,在城镇中难以获得足够的收入,因此这部分人会留在农村[13]。其次,农民会根据自身能力和务工收益情况决定是否外出务工,如果专业务农收益大于外出务工收益,便不会选择进城务工。由于农村的教育条件较差,进城务工农民的文化程度普遍较低,职业技能水平不高,因此大量的务工农民会流向劳动力密集型行业,只有少量农民会进入需要一定技能的行业[16]。农民在选择职业时会考虑劳动力和劳动时间的投入,根据投入的成本以及收益率来进行职业选择。从事非农职业的农民的就业时长具有不稳定性,因为部分农民仍然受到乡土情结的影响,具有“离土不离乡”的特点,在农闲时段进城务工,在6—10月的农忙时节返回农村务农[17]。从就业环境因素来看,面向农村劳动力的就业市场也具有不稳定性,这同样会影响农民的职业选择。
农民作为农业生产的主要劳动力,其劳动力数量和劳动力质量都会对农业经济的发展产生较大的影响。随着城市化进程速度的加快以及农业信息化程度的提高,农民采用传统的劳动方式难以获得高回报的劳动收入,经济发展程度、思维开放程度、农机信息化发展、社会经济形态等因素都会导致农民职业的分化,使得农民开始从事非农职业。
从图3a可以看出:在1980—1998年期间,我国农村非农就业劳动力的年末人数呈现不断增长的趋势,在1998—2018年期间呈现波动增长的态势,总体增长幅度不大,但自2006年之后均在12000人以上;农村非农就业劳动力的逐期增量仅在1998—2004年和2016—2018年期间为负值,在其他年间均为正值。由图3b可见:在1980—1994年期间,导致我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影响因素是资本和城市化发展,其贡献率均在40%以上;在后期,技术进步所带来的经济增长已经明显高于劳动力所带来的经济增长,且城市化发展的整体贡献率均在30%以上。说明近年来我国社会经济的发展以及城镇化进程的推进为农村剩余劳动力提供了更多的发展机会,导致农村非农就业人数增加,农民的“脱农化”特征较为明显。
图3 1980—2018年我国农村非农就业劳动力以及不同因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
2.2.1 耕地面积以及劳动力数量对农民职业分化的影响由图4a可知,随着家庭耕地面积的增加,专业务农人口的占比逐渐升高,当农户家庭所拥有的耕地面积超过13333 m2时,专业务农人口的占比达到了60.6%,从事专业非农职业(或兼业)的人口占比只有39.4%,远远低于拥有较少耕地家庭的职业分化率。究其原因,耕地面积越大意味着农户所需投入的劳动时间越多,投入的成本越大,因而农户从事非农经营的可支配时间越少,非农资本越小。从图4b可以看出,专业务农人口的占比随着家庭劳动力数量的增加而呈现出减少的趋势。其原因在于家庭劳动力数量的增加使得其生产效率有所提升,进而可供选择的职业增多,导致农民的职业分化率上升。
图4 家庭耕地面积和劳动力人数对农民职业分化的影响
2.2.2 年龄和学历水平对农民职业分化的影响从图5a可以看出,随着农村就业人口年龄的增长,从事农业生产活动的人口占比总体上逐渐增加,而在乡镇(或城市)务工的人口占比总体上逐渐下降,其中40~50岁农民的职业分化率只有37.9%。其原因在于,农民在进行职业选择时会更多地考虑到自身的年龄,进而使得当前“老人农业”现象较为明显。由图5b可见,文化水平在小学以下的人群中,有62.4%的人口选择在农村就业;文化水平在大专以上的人口中,仅有12.5%在农村就业。说明随着农民学历水平的提升,农村人口留在农村务农的意愿逐渐降低,多数人口流向了乡镇或城市。
图5 年龄和学历水平对农民职业分化的影响
2.2.3 小农经济转型下的收益水平对农民职业分化的正向激励作用职业分化后的农民可以分为3种不同职业性质的群体:专业从事农业生产、专业非农业生产和兼业生产者,这3种群体的收入水平体现出较大的差异,调查统计结果如图6所示。在专业务农的农村人口中,年收入为1万~2万元的群体所占比例最大,为32.5%;在兼业农民群体中,收入水平在2万~5万元的人口比例最大,达38.1%;在专业非农的农村人群中,有41.1%的人口收入能够达到2万~5万元,且收入达到5万~10万元以及10万元以上的人口比例分别为12.9%和7.8%,均明显高于专业务农和兼业农民群体的。上述结果说明,农民职业分化的程度越高,农户家庭的年收入也越多。因此,为了提升劳动收益,更多的农民会选择进入职业分化进程,从而会深化职业分化程度,而流失了大量劳动力的小农经济会进一步加速转型。
图6 不同职业分化程度的农户家庭年收入情况
小农经济转型促进了经营主体的多元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农民分化的趋势。农民流动以及城镇化发展进程使得农民的角色定位也从单一的农业生产者逐渐转变为不同经营主体的“新农民”,但农民职业分化的进程随着城镇化的推进而呈现出阶段性和差异性等特点,其与农业生产的关系层次以及从事非农职业的程度会使其分化为“农户”“半工半耕农户”以及“离农户”等。劳动力质量以及数量、耕地面积、学历水平等差异使得部分农民跳出了务农身份的局限性,开始寻求更多的生产经营方式。同时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加速了农民在时间和空间上的流动性,打破了传统乡土社会的封闭性和小农经济的单一性,使得农业经营方式发生变化。小农户经营以及半工半农的农民工使得乡村土地得以流转,使得家庭劳动力得到释放。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出现、农业技术的引进、开放性市场准则以及专业化分工的社会体系的形成也加快了小农经济的去内卷化,使得其转向“社会性小农”。小农经济转型所带来的经营红利加快了农民的阶层分化,而农民分化过程的推进又反过来加速了传统小农经济的“解体”和“更新”。
农民作为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的主体,其流动性和职业分化性均在不断增强,且由于农民自身具有不同的特点,其职业分化程度有所差异,其中家庭耕地面积、劳动力人数、年龄、学历水平以及年收入均对农民的职业分化产生了影响;家庭耕地面积越大,农民职业分化的人口占比越小;家庭劳动力人数越多,农民职业分化的人口占比越大;40~50岁农民的职业分化率最低;学历水平越高,农民职业分化的人口占比越大;农民的职业分化程度越高,其家庭的年收入也会越高。农民职业分化程度的加深又加快了小农经济的转型,为乡村社会提供了一种新的农业经营结构,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传统小农经济的去内卷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