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的家园——房车旅行视频叙事策略研究

王子丰

（作者单位：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短视频作为叙事的一个载体，拥有与其他叙事形态相通的叙事经验，在讲旅游类故事时也展现了独特的魅力[1]。近年来房车旅行因其便利性、趣味性及高自由度成为一种新兴的旅行方式，房车旅行与自媒体的结合也成为旅行类视频的流量新风口。在视频网站哔哩哔哩（以下简称“B站”）中，房车旅行的内容生产结合了短视频平台常见的日常分享、旅行经验、美食探店等主题，是建立在新媒介情境下的全新叙事模式。本文以B站上的房车旅行类视频为研究样本，对此类视频的叙事策略展开研究。

1 B站房车旅行视频的内容呈现

通过对B站房车旅行视频的内容汇总发现，房车旅行的叙事内容主要集中在私人场域展示、生活展演以及旅行风景这三个方面。房车是旅行者移动的家，个人生活的全部场域只需用一个镜头就得以记录，这个镜头既叙述了旅途中生活的千姿百态，又能呈现各地风光。

1.1 全景呈现：“前台”与“后台”边界消解

房车的空间限制使得个人生活的全部内容被镜头记录，这也令个人的旅途始终处于一种全景呈现的状态。所谓全景呈现，就是在生活层面上的前台与后台完全暴露在观众面前，创作者房车内的每一个设施都会被记录并被观看，其个人生活的内容成为视频创作的来源。在新媒体环境下，房车生活消解了个人行为“前台”与“后台”之间的边界，虽然创作者可以通过剪辑来回避一些内容，但是越来越多的创作者选择将这种“前台”与“后台”消解过程中的碰撞作为视频的引流点。这种碰撞往往会带来更多的话题性，通过更加贴近生活的创作来唤起观众的共情。

1.2 内容载体：房车之上的人生百态

从B站中与房车相关的视频内容来看，房车旅行往往被当作一种内容载体，创作者并非是简单地将房车旅行作为唯一的创作来源，更多是采用了“房车+”的模式。房车相当于一个移动的家，房车旅行所展现的生活内容包括情侣间的日常分享、旅行好物推荐、旅行写作与绘画、美食探店、景点“打卡”以及户外经验分享等多种主题。这样的内容生产方式在形式上保留了旅行视频的制作模式，而内容上将多种类型的视频进行融合，这种融合多种主题的内容生产是房车旅行视频的最大特点，同时也是房车旅行自媒体博主能够获得高关注度的重要原因。这种“房车+”的创作方式既能吸引关注房车旅行的用户，又能吸引更多其他兴趣团体的用户参与其中。

1.3 旅行风景：以不同视角呈现各地特色风光

房车旅行作为长线旅行的一种，其中不乏对各地城市风光的展现。

一方面，房车旅行视频能够以个人视角呈现著名景点的风光。由于房车旅行不用考虑住宿成本的限制，视频创作者往往会在一些著名城市和景点长时间驻留，这就使得房车旅行者可以全身心地以当地居民的视角投入到旅行中，可以更为细致地探索这些城市和景点。

另一方面，房车旅行视频能够独辟蹊径地展现一些小城市的风光。B站上的房车旅行视频创作者也会把一些小城市作为临时驻留点，这就为这些小城市提供了展示的平台与机会。相对于大城市、大景点的高传播度，小城市的风光虽没有很高的知名度，但也有其自身的特点。对于观看者而言，可以在这些视频中看到小城市不一样的风光，这无疑有助于城市亮出自己的名片，让更多的人了解到该城市的文化与风光。

以上两种创作内容借助房车旅行的优势，进一步放大了文旅类视频所具有的具身化、个体化、社群化等经验性传播特征，将带来地方的认知向导化、依恋向地化和认同向心化等变革[2]。

2 B站房车旅行视频的叙事特点

作为一种旅行叙事内容生产的视频创作模式，房车旅行视频是如何平衡车内与车外的故事，又如何将个人的情感与旅途见闻相融合，将生活的各个向度展示在视频中的呢？

2.1 叙事内容：“后台”话语的“前台”呈现

借助新媒体平台传播的房车旅行内容视频，实际上是一种新媒介环境下个人生活的全景展示。视频创作者选择将个人的生活直观呈现在镜头前，虽然视频在剪辑时可以进行有选择的呈现，但创作者往往会选择将原本属于“后台”的内容拿到“前台”来进行展演，并成为视频的传播点。

这种“后台”话语的“前台”呈现体现在以下两个维度。一是房车内生活内容的呈现，这是房车旅行与其他旅行方式最主要的差别。房车旅行的创作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车内度过，因此展现车内生活就成为视频内容的主要构成部分。房车特有的空间结构使得一个镜头就足以记录房车内的全部场景，因此一些传统意义上的私人场景也一并成为镜头记录和展示的内容。这首先从物理空间意义上消解了“前台”与“后台”的区隔。其次从媒介生产消费的视角来看，由于房车旅行尚不普及，观众更关注在房车内如何满足日常生活，因此往往会更好奇房车旅行视频创作者的“后台”生活。而视频创作者也会对原本属于“后台”的生活内容进行展示，并将其融入视频的内容生产中。例如，一些视频创作者倾向于就如何在房车内做饭、洗衣服，以及就房车内部的空间布局与观众展开交流，并形成自己视频的特色。

二是房车外生活内容的呈现。房车旅行具有极大的便利性，旅行者可以随时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更改旅途的目的地，这也就使得“选择去哪”成为视频的创作主题之一，而这其中夹杂着更多个人的情感因素，并被纳入视频创作中。例如，B站视频创作者“大毛游记”并不会选择去那些著名景点游玩，更吸引他的是沿途的风景和旅行的感受，关于自己旅行方式的解释也多次成为其视频生产的内容。

2.2 叙事结构：假定“他者”的互动

房车旅行类视频往往会主动在叙事中引入“他者”的概念，在视频中表现为与随行宠物的互动，又或者表现为使用不同的对话用语。这实际上都是一种假定“他者”的存在，此类叙事结构是房车旅行视频叙事的主要结构。

首先，这种互动表现在创作者本人与宠物的交流中。通过对B站上房车旅行视频创作者的观察发现，大多数的创作者都会在旅行过程中携带宠物，他们在视频中的解释是宠物可以提前预知房车外的情况，起到警戒的作用。而实际上宠物在房车旅行中起到更多的是陪伴作用，并成为话语表达中的倾听者。此时宠物的作用就成为叙事中的“他者”，即房车旅行视频中的“他者”，也是房车旅行视频中的另一个叙事主体，其作用是带来叙事视角的转变[3]。

其次，这种互动表现在创作者的话语表达上。在房车旅行视频中时常会出现“你看”“所以说”以及“等一下”这些在对话结构中经常出现的词，这表明在房车旅行类视频的叙事中，“他者”的概念始终存在于创作者的下意识之中，而对观众来说，这种“对话”也可以将自己快速带入创作者的情感表达中，进而通过虚拟对话形成共同体[4]。

2.3 叙事方式：“倾诉式”的内容生产

在叙事方式上，不同视频创作者会根据视频内容选择不一样的叙事方式，但是“倾诉式”的内容叙事方式普遍存在于房车旅行类视频中。在这种内容叙事中，房车旅行视频创作者往往会以近期旅行的经历为切入点，并以此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这也使得房车旅行类的视频内容更贴近创作者个人的情感表述。需要说明的是，“倾诉式”的叙事方式与“讲述”不同，“讲诉”更关注的是所要表达的事件，“倾诉”则更为关注事件背后的情感，是一种被压抑后的释放。

“倾诉式”的叙事方式首先由房车旅行的特殊性决定，由于旅行分享是一种个人见闻的表达，“倾诉式”的表达方式更贴近这种内容生产的要求。其次，“倾诉式”的叙事方式更有利于创作者排解个人旅途中的情绪，缓解长途旅行中的焦虑。再次，“倾诉式”的叙事方式更有利于拉近创作者与观众的情感，倾诉可以更为真切地将旅行见闻与个人经历相结合，这也是其得以与观众共情的重要方式。

3 B站房车旅行视频的叙事概述

分析房车旅行的叙事特点，可以从视频内容生产的环境、视频内容的来源以及房车旅行的目标等方面展开。房车旅行本质上是移动家园的展示，但处于孤单环境中的个人需要有情感的寄托，旅行见闻不仅是内容生产的来源，同时也寄托了创作者个人对家的情感。

3.1 精神寄托：个人情感的叙事推动

首先，个人情感对于视频叙事的影响表现在对旅行意义的评价上。B站房车旅行视频的创作者往往会提供中等长度的视频，这类视频与常规短视频的容量和叙事策略有显著不同，创作者有充足的创作空间可以将旅途见闻升华到个人情感。例如，B站UP主“杨旭游记”会以当天的旅行经历为出发点，寻找与个人情感的交汇。

其次，个人情感受旅行环境的影响，随着环境的变化进而推动视频的叙事表达。这集中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个体的孤独感增强，由于长时间正常社交关系的缺失，房车旅行视频创作者会将与观众的对话、互动当作是维系社交的重要手段，因此原本属于“陌生人”定位的观众在此时发生了角色转换，观众能够接收到更多原本属于私人领域的内容；二是个人情感影响旅行线路规划，进而影响叙事呈现，房车旅行的目的地并非随机选择，而是建立在个人情感之上，选择这些目的地的理由包括去看望曾经的同学，回到年轻时工作的地方或者是追寻难忘的美景等。旅行将城市与个人情感连接成网，共同承续起房车内外的故事。

再次，个人情感影响叙事连接点。如果把房车旅行视频创作者的个人视角叙事理解为树的主干，那么从观众视角呈现的与房车旅行相关的内容就像是树的枝节，而连接主干与枝节的，正是视频创作者与观众之间的情感。个人情感往往会成为观众与创作者共情的来源，进而形成基于互联网而连接的情感共同体[5]。房车旅行视频创作者的个人情感倾诉成为连接受众最好的纽带，受众在倾听的过程中，将个体的情感生产带入网络空间，通过弹幕、评论等方式与创作者进行互动，此类互动又会加强情感共同体之间的联系。同时，这类共同体又能产生现实影响，体现在房车旅行类视频中则是创作者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当地的观众前来驻车地与创作者进行互动，这也成为房车旅行类视频创作内容的外部接口。

3.2 旅行见闻：沿途风景的内容生产

根据前文的分析，房车旅行实际上是一种内容生产的载体，在此载体上会有其他类型内容叙事的开展。但无论是美食探店还是风景“打卡”，房车旅行沿途的风景都为这些内容划定了一条隐形的边界，即这些叙事内容因旅途而起，同时又被旅途所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因旅途而起是由房车旅行的特殊性决定的，这里的见闻包括房车内和房车外，所以房车旅行视频既是旅行分享，又是家庭内容分享。房车旅行的见闻涵盖了叙事内容的“行动”“场景”“行动者”与“目的”等要素，这不仅为叙事提供了直接的内容来源，同时也成为叙事情节起伏与最终走向的来源。

而被旅途限制是对房车旅行的见闻规定了叙事的边界，决定了其内容生产不是漫无边际的呈现，而是始终伴随着以当天见闻为中心的主线。例如，在视频创作者途经西安时，西安的美食、建筑与景点成为内容生产的边界，由此衍生的个人情感也往往与西安的故事相关。因此，房车旅行的叙事内容虽是因旅途而生，但与其他类型的短视频相比，不具备很强的发散性。

3.3 移动家园：以回家为目标的旅行

家人情感在房车类视频叙事中所起到的作用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家人因素成为房车旅行的隐形伴侣而出现在视频创作中，创作者的家人可以通过打电话、发微信、通视频等方式对旅途产生影响，甚至决定了房车旅行的方向；第二，与家人的情感始终是房车旅行内容生产的重要来源，在相关视频中，创作者个人情感倾诉的内容也多是围绕家人展开；第三，家人可能与视频创作者产生内容互动，甚至直接参与到叙事中去，如B站视频创作者“大毛游记”会带上自己的家人一同旅行。

4 结语

通过研究B站房车旅行视频的叙事策略可以看出，新媒体环境下的房车旅行是一种个人生活在新媒介情境下的全景呈现。由于房车空间的限制，其内容生产的语境消除了“前台”与“后台”的差异，这也是房车旅行视频与其他类型视频的主要差异。房车旅行视频在叙事中并不局限于旅行类视频固有的叙事模式，而是融合其他类型视频的特点，依托房车的便利性，在叙事的内容、结构以及方式中呈现出自身特点。